“直樹君,是你嗎?”

和泉澪很好奇地站在藍色人影面前,在他的眼前揮了揮手:“直樹君你剛才在新宿的時候,有沒有遇到危險?”

雖然沒有像小富婆那樣一直嘴上唸叨著他,可學姐心裡對夏目直樹的擔心卻也只多不少。

只是她相比起性格直爽有什麼說什麼的雨宮千鶴,來的要更加內斂一些。

無用的擔心只會讓大家更焦慮,所以將對夏目直樹的擔心一直藏在心裡,直到現在有了機會,她才滿臉憂心仲仲的樣子詢問著藍色人影。

“直樹君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幅樣子?”

越是仔細打量,和泉澪越是能確定眼前這個和雨宮千鶴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就是夏目直樹小時候的樣子,容貌尚顯稚嫩但眼神卻格外清明。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所以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七海夜過來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兩人對視的瞬間,搖著頭安撫她:“他聽不到的,這是夢的一部分。”

“誒?”

和泉澪不解,另一邊的小富婆已經想明白了一切。

“也就是說這是校醫您經歷過的事情?”雨宮千鶴問:“不可思議,這在現實中都算是超自然現象了吧?”

七海夜很欣賞她這股聰明勁,能立馬發現問題所在,頓了頓開口解釋:“十年前的今晚我應該是喝醉了,記憶也並沒有太清晰,所以一直以為是自我救贖的幻想……不過就算是超自然現象也不奇怪,按照常理來說,也沒有人可以製造這麼真實的夢境的。”

轉頭看向年幼的、渾身瑩藍色半透明的小傢伙,七海夜繼續說道:“其實這些對我來說可有可無,到底是現實還是超自然現象的……我只是想在清醒的狀態下再次經歷一遍人生的轉折,親眼看一看是誰把我從深淵裡拉出來的,這對我而言就足夠了。”

年輕的七海夜坐在沙發上埋頭哭泣,肩膀顫抖著,楚楚可憐。

這一幕任憑誰——凡事只有一點為人最基本的道德倫理,都會感到心疼。

年幼的夏目直樹走到了她的身邊,駐足在畫板前看著上面那醜陋的油畫,就這麼盯著看了足足十幾秒鐘,而後彎腰將地上被折斷的畫筆撿起來,扔進垃圾桶。

隨後他輕輕抱住了原本在啜泣的年輕七海夜。

後者身軀一顫,在獨居的情況下埋頭哭泣而後被人輕輕抱住,估計換了誰來都會嚇一跳吧?

可那小小的懷抱卻如此的溫暖,以至於七海夜沒有貿然抬頭,也沒有過度驚嚇,反而在年幼的夏目直樹懷中停止了啜泣。

這擁抱並非是出於男女之情,反而有種幼兒園小孩在下雨天抱起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小貓咪的感覺——

人性的光輝和溫暖會驅散嚴寒。

七海夜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看著曾經的自己享受著人生低谷中如此奢侈的一個擁抱,心裡居然滋生出了一絲羨慕。

她多想再嘗試一下這個溫暖的擁抱啊!

自己的記憶被酒精麻痺,其實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記得不多了。

她只記得今天自己走出了低谷,還有溫暖的懷抱和被小手握住的心安。

在夏目直樹小小的擁抱下,年輕的七海夜抬起頭來,被淚水和酒精模湖的視線看向他。

“你是誰?”

這幾天的酗酒讓她一直處於迷湖的狀態,以至於此刻連近在遲尺的人影都無法看清楚樣貌。

沒有回答,也不知道是無法解釋還是開不了口。

夏目直樹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小小的手掌覆蓋在纖細修長的手指上。

此時此刻她的手是不抖的。

而後他將一直畫筆塞進了七海夜的手中,拉著她的手靠近了畫板。

“不……不……”

七海夜搖著頭,嘴裡嗚咽著似乎是在拒絕。

果然,畫筆越靠近畫板,她的手就越抖,以至於最後連給畫板上的油畫點綴色彩都做不到。

畫筆上的油彩點的到處都是,好好的一團房屋的窗戶被畫的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七海夜痛苦的低聲呢喃著,閉上眼睛似乎就有無數的畫面在腦海裡閃現——

站在雪村大槐樹下穿著火紅棉襖的小女孩,高速公路上衝天的火光,以及躺在病床上拔掉呼吸機後痛苦掙扎的老人。

似乎是察覺到了七海夜現在這幾近崩潰的精神狀態,夏目直樹沒有硬求,將她手中的畫筆拿走。

“我恐怕永遠都不能再畫畫了。”七海夜看著自己沒了畫筆就恢復正常的雙手,悲傷逆流成河。

無力感一個浪花將她從岸邊捲入水中,緊緊的包裹著她,令人窒息。

就在她陷入深深絕望的時候,一支鉛筆遞到了她的眼前。

夏目直樹將畫板上的油畫撕掉,換上了一張新的素描紙。

他握著七海夜的手撫摸在那素描紙上,感受著區別於其他紙張那凹凸不平的紋理。

人最敏感的部位不是舌頭、不是耳朵甚至不是隱私部位,而是手指。

手指上分佈著人類面板每平方厘米最多的神經末梢,能夠分辨出毫米的凸起和震動,俄羅斯盲人謝爾蓋·菲蒂索夫甚至可以透過手指分辨顏色。

年輕的七海夜有些懂了,似乎身旁這個不會說話的小傢伙,是想讓自己靜下心來。

她深呼吸,閉上眼睛,任憑那些回憶刺激著大腦,讓自己的太陽穴好似打鼓。

人的五感相通,封閉視覺之後,手指的觸覺似乎更加敏銳了。

她感覺到了素描紙上的凸起,一行一行,一片一片。

畫家的想象力讓她立馬在腦海裡構思出了一副人體的草稿。

漸漸地,對於畫的渴望開始排擠那些不悅的幻想和記憶。

眼見著時機成熟了,夏目直樹將那支鉛筆塞到了她的手裡。

可就在與此同時的一瞬間,她的手又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我……我不行……”

她想要掙脫,緊閉的雙眼皺起了眉頭。

可夏目直樹並沒有放開她的手,反而握著她的手,在那素描紙上畫下了第一筆。

歪歪扭扭的曲線跟正弦函式影象似的,很難想象原本他是想拿著七海夜的手畫一筆直線。

可即便如此,夏目直樹也並沒有放棄的打算,就這樣握著她的手,很輕很輕,很慢很慢的一筆一畫畫著什麼。

畫到一半的時候,七海夜臉色微紅,悄悄睜開了眼睛。

雖然畫上的半幅女人線條凌亂比例也不敢恭維,可她很清楚這個人在拿著自己的手畫什麼。

在一旁聚精會神看著這一切的三人中,和泉澪有些好奇,她看不懂,就看個熱鬧……只是覺得這畫的是個人嗎?

原來畫畫的時候,是先畫人的身體然後再畫衣服的嗎?

只是這細節是否有些太……太逼真了。

和泉澪臉色也變得有些紅,別過頭去滿臉的不好意思,不敢去看了。

她只祈禱著趕緊快進到畫衣服吧……這些畫家真是勤苦,畫上衣服不就把之前畫的細節都遮住了嗎?

為什麼不直接畫衣服呢?

雨宮千鶴則瞪大了眼睛,指著畫,轉頭看向七海夜滿臉的不可思議:“在這麼溫馨的時刻畫這種傷風敗俗的東西,是校醫你真實經歷過的嗎!為什麼你們在畫本子啊?!”

和泉澪後知後覺,神情微怔:“呀意?本子?原來不打算畫衣服的啊!”

七海夜笑而不語,似乎不太想解釋一個少年幫助處於低谷的青年女畫家重新振作的勵志時刻,為什麼畫的是黃漫線稿。

雨宮千鶴則看向神情認真嚴肅的夏目直樹,握了握拳頭:“哇!他原來年紀輕輕就是個老澀批了嗎?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啊!這麼小就開始看本子了?他……他能看懂嗎?他……有反應嗎?”

“這倒也不怪他。”七海夜終於忍不住了,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兒,似乎有些羞赧。

這還是雨宮千鶴跟和泉澪,第一次見到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校醫。

“這些姿勢和線稿,其實是我曾經的作品……我剛開始學畫的時候誤信了謠言,說跟著黃漫本子學人體是最快的,就買了幾本在家裡臨摹,本子和線稿都被我藏在床底下,大概是這小傢伙來找真緒玩的時候,偷偷翻出來的。”

七海夜柔聲說道:“別用異樣的眼光看待這些畫,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為什麼他手把手讓我畫這些人體線稿……後來我想明白了,他是想讓我找到當初學畫的初心和夢想。握著我的手,就像是曾經老師一筆一畫教我畫畫一樣,一幅一幅不厭其煩地畫這些人體,則在幫我回憶剛開始學畫時的艱辛和努力。”

頓了頓,七海夜看向表情認真的夏目直樹,聲音柔和且帶著感激:“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東京,我也不懂這都是怎麼一回事,但他確實救瞭如今的我。”

夏目直樹仍然握著年輕的七海夜畫著人體線稿,一張廢紙接著一張,最後慢慢的,他握住她的手的力度小了很多,最後甚至只是裝裝樣子罷了,七海夜已經能自己完成一幅線條優美、比例適中的作品。

而此時此刻,天已經快要亮了,遠天泛起了魚肚白。

“我把記憶送給你,”藍色的小人影突然說話了,“這是我拯救了真緒剩下的記憶,殘缺不堪但仍能幫助到你。逃避雖然可恥但是有用,帶著我的過去、帶著真緒的舊生在東京好好生活下去,不論遇到什麼挫折和低谷都不要忘了,你還有一個一直惹你生氣的小屁孩在掛念著你。”

夏目直樹面色認真但又不嚴肅,嘴角帶著一抹微笑,似乎是在告別。

“這樣一來,我就徹底忘記真緒和你了,還有死去的叔叔和阿姨……但是沒關係,這樣就好。只要能救下真緒,只要能你還是那個沒心沒肺的臭小姨,而不是酗酒的歐巴桑。”

“要活得開心些,我走了。”

砰的一聲,藍色的人影瞬間潰散。

七海夜彷彿是發呆一樣愣在原地,怔怔出神。

潰散的藍色光斑並沒有消失,而是湧入了她的身體裡。

在這一刻,她的記憶似乎出現了一些改變。

待在原地過了大概一兩分鐘,年輕的七海夜才慢慢回過神來。

“我這是……”

她低頭看著手裡的畫筆和鉛筆,又看了眼旁邊已經重新貼好的空白畫紙,忘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剛剛那是夢嗎?”她低聲呢喃著,有些頭疼,像是喝斷片了的感覺。

可那個藍色的人影,迷迷湖湖仍有些許印象。

“是誰呢?”她抬頭看向將明的天空,“還是說是我的幻想?”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自己重新拾起了畫畫的勇氣!

於是她開始用僅剩的染料作畫,認真且專注。

“這是我最後一副油畫。”站在一旁已經洗盡鉛華的七海夜看著年輕的自己創作這幅雪夜下的小女孩,輕輕嘆氣:“算是油畫的絕筆了。”

然後她就變成了畫本子的Nanami老師。

夏目直樹本意是想用她畫人體時候臨摹的那些線稿幫她找回信心,沒想到卻誕生了一位日後風靡全國的本子畫師。

他不知道的是,這些線稿,其實就是後來《騎師蠛祖》的原型。

在年輕的七海夜放下畫筆之後,外面朝陽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給她披上了一層柔和的金紗。

她喘著氣看著這幅紀念自己小侄女的畫,彷彿新生。

“也不知道從車禍中活下來的她,會不會原諒我的逃避。”她自言自語:“等找到了工作賺夠了錢,回去看看她吧。”

疲憊席捲全身,她一頭栽在沙發上,只想睡個昏天黑地。

“在車禍中活下來?”站在一旁的七海夜明顯皺了皺眉:“說的是誰,真緒嗎?”

大量的記憶開始湧現,七海夜以手扶額略顯痛苦。

“校醫,您怎麼了?”和泉澪趕緊上前扶她:“哪裡不舒服嗎?”

“真緒她,她還活著!”

伴隨著話音落下,夢境再次崩塌。

“不是吧,還來!”小富婆是真的怕了。

客廳瞬間塌陷,三人就像是折翼的鳥兒墜落進了無邊無盡的黑暗。

“快快快接住我!學姐,七海校醫!”小富婆記得都快哭了:“狗學長你在哪裡呀!快接住我,我不想再摔屁股了!你不是個足控嗎?我下次答應你就是了!”

“哇”的一聲,雨宮千鶴直挺挺坐起來,後背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驚魂未定地看著周圍,簡陋的茅草屋,熟悉的一切。

以及……

周圍一圈人有些古怪的眼神。

校醫,和泉澪,年老的宮司和年輕的宮司,以及滿臉尷尬的夏目直樹。

他們看了看她,緊接著又轉頭看向了夏目直樹。

“你的夢是跟其他人不一樣嗎?”夏目直樹別過頭去,覺得很丟人,“你都夢到了啥啊……好好反省一下自己,你這個澀批小蘿莉!”

雨宮千鶴也反應過來了,臉色刷的一下子就變得通紅,瞬間低下了頭。

這地板可真地板啊!

“你們……你們怎麼醒的這麼快!”

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和泉澪若有所思,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

從手稻神社跟著花車上山來,走這一路估計都捂出汗了,何況自己練體育的腳經常受傷不說,腳型還不好看。

於是她悄悄地把腳藏在了屁股底下坐著,臉色微紅,有些自卑。

“小傢伙,原來是你。”七海夜看向夏目直樹。

“什麼是我?”

夏目直樹原本在焦急地想拯救真緒的辦法,見幾位陸續醒來,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此時被校醫這麼一說,他微怔,十分不解。

“原來是這樣,你把記憶都給了我呀。”七海夜若有所思,“所以你也不記得了,認識這麼久一直都沒有說。”

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其實也只有半秒鐘的猶豫,過後她走到夏目直樹面前,看著眼前這個已經長高這麼多、變的帥氣逼人的小夥子,輕輕伸出手,幫他撫平額頭的皺紋。

“不要愁眉苦臉,不然可就不帥了。”校醫柔聲問道:“你想救真緒對不對?”

夏目直樹聞言一愣,而後滿臉欣喜抓住了她的手:“您也還記得真緒?!”

“不是我,準確的來說是曾經的你。”

說罷,七海夜給他來了一個大大的擁抱,就像是曾經小小的他抱住失落的自己一樣。

現在,該輪到自己拯救他了。

緊接著在眾人驚詫甚至有些驚恐的視線中,七海夜給了他一個深深的吻!

夏目直樹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想掙脫卻身體僵硬不知該怎麼反抗。

好在七海夜的這個吻,時間不長,短暫且深情。

“真是有些不捨啊。”七海夜鬆開了他,手指輕輕放在自己唇上,低眉笑著感慨:“小姨期待了這麼多年的初吻不太盡興呢……”

“好了,我最喜歡的小傢伙,”她重新抬眼看向夏目直樹,灑脫一笑:“去把你的真緒帶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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