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客廳,酒味明顯沒有剛才那麼大了。

七海夜就站在窗邊,將窗戶都開啟了一道縫隙,陽臺的門也開了一半。

感受著空氣中的冷風,雨宮千鶴跟和泉澪明顯好受了許多。

整個客廳很小,一張茶几擺在正中旁邊是沙發,角落裡放著冰箱,一臺老舊的電視正在播放關於北海道發生的重大交通事故的通報。

這場觸目驚心的慘桉牽動了全國的視線,北海道警視廳以及交通署壓力陡增,壓力甚至還從札幌政客牽連到了內閣大臣的身上。

警方全力調查事情的起因,北海道路運局和札幌交通署全力恢復國道的執行通車。

電視的熒光閃爍著,年輕的七海夜蜷縮在沙發上蓋著毛毯,背對著電視似乎是累了在休息。

茶几上擺滿了喝光的啤酒罐以及盒裝的白酒。

似乎是感受到了房間裡的冷氣加重,她裹緊了身上的毛毯,開始輕微的咳嗽。

“穿的這麼少還只蓋了一條毛毯,這樣下去會感冒的。”學姐很是擔心,“窗戶開的太大了吧?”

七海夜搖了搖頭:“沒事,畢竟是夢。能讓你們好受一些就行。”

雨宮千鶴站在一旁不為所動,她到現在仍堅持這一切都是假的,即便是看起來如此真實,進門的時候還差點被門口的門檻給絆倒。

和泉澪則去臥室裡扯了條厚一些的被子過來,給年輕的七海夜蓋上。

學姐終究還是太善良了。

雨宮千鶴則是看了看沙發上把自己蜷縮起來的女人,又看了眼站在那裡神情自若打量著房間、偶爾還會走到冰箱旁看著上面放的玩偶拿起來說一句“這個東西搬家的時候弄丟了”的七海夜,十分的不解。

七海夜或許也是察覺到了雨宮千鶴一直打量著自己的目光,放下手裡的玩偶,看向她。

“想問我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雨宮千鶴搖了搖頭:“我其實更想知道為什麼校醫年輕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失去了生活希望一樣。”

“可不是好像。”七海夜終於看向了沙發上蜷縮的自己。

從進門開始,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向十年前自己頹廢的模樣。

在此之前她選擇性無視,那種神情看在和泉澪眼裡,如此刺眼。

她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情愫,名為厭惡。

曾經自己也厭惡過自己,那段時間因為生理期的不規律以及疼痛和大出血,讓她一度差點放棄熱愛的體育。

所以她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身體,以至於痛恨自己的一切和過往。

時至今日,若非有夏目直樹作為人生中的燈塔照亮她的前路,其實和泉澪也沒有勇氣回頭去看。

如果給人類一次回到過去的機會,其實也少有人會對曾經的自己滿意。

每個人都有太多的遺憾要對曾經的自己說了,你不要這樣不要那樣,不要去認識誰不要去錯過誰,不要把錢花在這裡不要買這些吃灰的東西……

七海夜同樣如此,只是她不後悔自己做過的那些事情,不管是從小鄉村逃到了大城市還是眼睜睜看著老師死在自己面前。

她是厭惡做出了選擇卻又窩在東京發黴腐爛的自己。

“既然受不了,那當初就不要選。”七海夜輕聲唸叨著:“選了又一副現在的樣子,何苦呢?”

“早知如此,就應該和姐姐死在同一輛車上,說不定還能在死前和真緒道個歉。”

雨宮千鶴是知道七海夜曾經的故事的,雨宮近馬曾經跟她講過一部分,後來那些是她讓女僕長透過各種途徑去打聽的。

“校醫……”

“嗯?”七海夜轉頭看向小富婆,而後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在無意義地無病呻吟罷了……而且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從這幅鬼樣子走出來的嗎?”

七海夜倒是一點都沒有低落的情緒,反而站在那裡,隨手拿了罐剛從便利店買回來的盒裝白酒喝了一口,嘴角微揚:“如果能讓我再見一次他,以後只能喝這種劣質白酒我也是願意的。”

“見誰?”

“好問題,我也想知道……或許是救生員先生吧。”七海夜聳了聳肩:“把我從溺亡邊緣救回來的人。”

正說著,電視突然被關掉了。

房間裡原本嘈雜的聲音頓時消失。

正在聚精會神看電視企圖瞭解當年車禍原因的和泉澪明顯一愣。

七海夜和雨宮千鶴也不說話了,紛紛看向沙發。

原本背對著電視機的七海夜手裡拿著遙控器,看也不看反手關掉了電視。

她大概是覺得有些吵了。

艱難地翻身坐起來,兩個小傢伙才得以看清楚年輕時候的校醫的容貌——

頭髮似乎是剛洗過的,但是沒有用吹風機吹乾,再加上出門吹這一路的冷風,導致髮型有些難以恭維。

年輕時候的七海夜還不是現在精緻的燙染大波浪,黑長直還帶有劉海的髮型是十年前很流行的款式,讓整個人看起來清純很多。

俊美的容顏傾國傾城,不施粉黛也絕對是學校裡校花級別的美少女。

所以七海夜剛才自述沒人追也懶得挑的大學過往其實是引人懷疑的……或許只是七海夜單純的看不上大學裡那些人脈很廣、玩的很開的男生。

最關鍵的是那傲人的胸圍保值了十年,如此身材加上容貌,本應該從小到大都是女孩嫉妒、男孩追捧的物件,可現在卻窩在出租房裡自暴自棄。

她雖然美麗,可精神狀態很差,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

黑眼圈很嚴重,這一點七海夜當然知道是為什麼,那段時間她整宿整宿的睡不著,一閉眼就做噩夢,安眠藥又不能隨便買到,只好借酒消愁。

喝的斷了片,才會度過一個無夢的夜晚。

面板也暗澹無光,渾身無力,像是幹了一天活的工人般疲憊。

每天喝這麼多酒,身體總該撐不住的。

她看了眼身上的薄毯子和厚被子,低眉想了些什麼,但在她的視角里房間裡只有自己,便皺眉晃了晃腦袋,也沒有多想。

起身隨手拿過剛才被十年後的自己喝過的紙盒白酒仰頭灌了一口,劣質白酒的辛辣嗆得她重重咳了兩聲,眼角都辣出了眼淚。

然後在屋裡三人的注視下,她徑直走到了陽臺去,艱難地拖著畫板和支架拉回客廳裡。

於是原本就不算寬敞的客廳變得更加擁擠和雜亂了。

晃晃悠悠坐下,隨手拎過來放在沙發角落裡的畫筆和燃料,似乎是要作畫。

“石泉大師最優秀的學生。”雨宮千鶴呢喃道:“這個時間段,應該是校醫您的巔峰期吧。”

“恰恰相反。”七海夜搖頭:“這是我人生中最低谷的時候。”

果不其然,雨宮千鶴繞到畫板正前方看,畫板上已經貼了一張畫紙了,可上面畫了一半的油畫十分凌亂,簡直像是小孩子無意義的塗鴉。

但是和畢加索那類大師旁人無法理解的藝術不同,雨宮千鶴還偏偏能看出來年輕時候的校醫是想好好畫的,似乎是準備畫一場雪夜。

只是這打底和起草的佈局著實不敢恭維。

於是她皺了皺眉,不明白為什麼這時候的校醫水平這麼差。

很快她就找到了原因——

調好顏料、拿起畫筆的七海夜緊緊抿著唇,眼神中充滿了怨恨和悲哀。

她看著自己的手,拿著畫筆的手。

手在止不住地顫抖。

於是雨宮千鶴面露驚訝,連和泉澪都捂住了小嘴。

“是肌肉損傷還是神經損傷?”和泉澪問。

她練體育,對於手指、雙腿打顫這種情況很敏感,肌肉損傷還有得救,若是神經損傷可就麻煩大了。

“酗酒的原因?”

雨宮千鶴很快就意識到了問題。

七海夜卻出乎意料的搖頭:“跟喝酒沒關係,正因為無法作畫才借酒消愁的……是心理疾病,或許是看著老師掙扎著痛苦地死在面前給我留下了心理陰影,也或許這幅畫我不想面對,總之這段時間我無法作畫了。”

七海夜的話語讓坊間再次陷入了寂靜。

“卡察”

年輕的七海夜掰斷了手裡的畫筆,然後開始啜泣。

一開始聲音很輕微,以至於和泉澪覺得自己聽錯了。

後來哭聲漸大,變成了放聲痛哭,她才不忍心地別過頭去。

雨宮千鶴也有些於心不忍,搖了搖頭:“我去陽臺透透氣……酒味還是太臭。”

七海夜閃身給她讓開去陽臺的路,但就在小富婆走到陽臺門口的時候,卻迎面撞上了什麼東西。

體力孱弱的她沒什麼力氣,突然撞到之後腳下一滑就往後跌去。

和泉澪反應已經很快了,可是還是沒接住她。

於是雨宮千鶴緊緊抿著唇欲哭無淚,捂著自己的屁股站起來,委屈極了。

“第三次了!”她的屁股真的好痛好痛,咧著嘴想哭但憋住了,委屈巴巴揉著屁股:“為什麼夢裡會有痛覺啊!”

沒人搭話,甚至和泉澪都忘了扶她起來,還是雨宮千鶴自己站起來的。

因為在陽臺門口,憑空出現了一個藍色的人影。

剛才雨宮千鶴就是撞在了他的身上。

七海夜原本覺得自從今夜之後自己已經不會再哭泣了。

可此時此刻,十年前的自己正坐在沙發上埋著頭哭,自己居然也不爭氣地流下了眼淚。

“十年了……”

她很堅強,成熟的女人都是如此,所以她是笑著哭的。

“看來以後我都要喝劣質白酒了。”她輕聲呢喃著,但眼淚就是止不住:“我想過很多可能,但……怎麼會是你呢?”

她看向渾身瑩藍色彷彿是靈體、虛幻的樣子隨時可能消失的小男孩,心情像是打翻了的五味瓶,“小傢伙,你讓我以後怎麼面對你?”

和泉澪定睛看清楚了小男孩的樣貌,越看越眼熟,最後眼睛的老大,嘴巴也微微張著:“雨宮學妹,這是……這是小時候的直樹君嗎?他為什麼是這個樣子?”

“我怎麼會知道。”

雨宮千鶴微微蹙眉,她好不容易才將視線從小時候很可愛、又莫名帥氣的、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男孩身上挪走,偷偷瞥著熱淚盈眶卻面帶微笑的校醫。

不會吧?

一個情敵已經夠自己吃醋不高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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