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以朝差點憋吐血。心底暗罵這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那我倒偏要說了!”花以朝冷笑道。

鍾離廷對此不置可否,手下一劍狠狠挑了過去。

二人耍嘴皮子功夫半點都沒耽誤各自出手速度,在唇槍舌戰之間,手上也快的都要出虛影了,把城上城下的兵將都看的微微發愣。

“我可以讓你不費一兵一卒拿回建康。”花以朝打馬上前,壓低了些聲音,語出驚人。

這麼大一個誘餌丟擲來,鍾離廷唇角卻勾起一抹冷笑,無動於衷道,“不需要。”

天下沒有白拿的東西,他想要的東西,自然會親手去取來。

花以朝頓時有些氣結。

這人是傻的嗎?怎麼就油鹽不進的?

花以朝氣完,仍舊自顧自將話言明瞭,“我不要你做什麼,只要你把人給我,我立馬撤兵離開建康。”

鍾離廷拿他一開始的話反擊他,“大丈夫何必以女子為質?”

聞言,花以朝倒是覺得十分的意外。

能兵不血刃拿回城池,那可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這人居然不為所動。

可惜了,一般這種有血性的,連策反都不易。

花以朝搖頭,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輕言道:“你可想清楚了,只一個黃毛丫頭罷了,換一座城,你絕不吃虧。”

“少廢話!”鍾離廷斬釘截鐵道。

這人腦子是不是有病!分不清孰輕孰重嗎?

花以朝快氣吐血了,忍了又忍,才將罵人的話給生生嚥了回去。

花以朝磨了下牙,冷笑著,“那衛將軍就是不要建康了?”

如今巴陵城被他重兵圍的水洩不通,雖然還沒開打,但花以朝覺得輸贏對於他來說也就只是時間問題。

“城我要,人我也要。”鍾離廷語態強硬。

花以朝咬著後牙槽,一字一句的從喉嚨裡逼出聲音,“那是我妹妹!”

“她當初命懸一線的時候你在哪兒?”鍾離廷表情十分淡漠,“既然你們先把人弄丟的,那誰撿到就是誰的。”

這什麼歪理。

“你特麼……”花以朝氣的臉色鐵青,良好的素養讓他強行將後半句話嚥了回去。

“她既願意喊我一聲哥哥,那我就能養她一輩子。”鍾離廷道。

花以朝聽得牙癢癢,恨不得將眼前人剁成肉醬,“我再重申一遍,她姓花,你這輩子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鍾離廷悠悠然道,“姓什麼重要嗎?是我撿到的,那就是我的。”

花以朝咬牙,我語氣透著幾分不善,“貴府的長輩沒教你撿到東西要歸還失主嗎?”

鍾離廷不急不慢地道:“那你不如問問她願不願意跟你走?她若是也點頭,那我絕無二話。”

花以朝一噎。

不用問,他都知道那死丫頭的回答,胳膊肘都快拐出十里地了。

“你到底是給她灌了什麼迷魂湯了?”花以朝咬牙瞪著他。

“獨家秘方,只傳子嗣。”鍾離廷唇角涼涼挽起一縷弧線,不帶任何語氣地道。

“你特麼……”

瞬間,花以朝渾身上下散發出了凜冽的殺氣。

鍾離廷冷眸一轉,似有一道寒光射出,“你要是再口出惡言,那就休怪我不客氣。”

花以朝冷哼了一聲,“來啊,讓我看看有多不客氣。”

罵人不殃及父母,他是明白的,只是情緒上頭,稍稍有些沒剋制住。

又是一輪新的廝戰。

僵持的時間久了,二人都出了一身汗,皆是氣喘吁吁的,都掛了些彩,誰也沒落到什麼好處。

雙方各退了一步,暫做調整。

花以朝喘勻了呼吸,瞥了鍾離廷一眼,仍舊不放棄心理攻勢,對他搖頭嘆道,“衛將軍真當我摸不清巴陵城內的情況嗎?”

即便探得的訊息並不具體,他也早已明白這人一開始不過是虛晃一槍詐他,實際上巴陵城人馬肯定不足。否則對方早已出擊,不會這麼被動的守城。

鍾離廷眸色十分冷淡,對此不否認也不確認,只道,“所以呢?”

花以朝輕挑了挑眉,似乎是十分篤定的樣子,“所以,硬扛最後輸得一定會是你。”

“自信是好事,但自大是病,得治。”鍾離廷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地道。

誰有病?

要人不要城才是有病吧?

花以朝心底暗罵,卻儼然忘了自己也是“要人不要城”的一員。

他怒視著鍾離廷,臉色鐵青,眸中透過一絲冷意,“看來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念著花如在城中,他原本不想強攻的。

“什麼酒我都照單全收,”鍾離廷十分平靜,“但最後鹿死誰手,那還不一定。”

花以朝冷哼一聲,“好,那我們就戰場上見真章。”

二人最後一擊,雙雙退開,誰也不再多廢話。

雙方一攻一守,戰局在頃刻之間拉開了帷幕。

烏壓壓的夜幕下,火光輝煌,廝殺聲震天。

城下的攻勢一波接著一波。但城上也半點兒不遜色,落石,箭羽密集的如雨點一般,不讓任何人靠近城門半步。

這一場廝殺,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

直至黎明劃破天際,引出一抹血色,長夜被暗光碟機散,天色逐漸亮了起來。

在又一波的猛烈攻擊下,士兵也開始疲倦,花以朝看短時間無法輕易有突破,也不再戀戰,直接命人鳴金收兵。

鍾離廷也沒讓人追擊。

雙方沒分出明顯勝負,花以朝暫且撤離也不算逃。

這一場仗打下來,雙方各有損失,誰也沒佔著什麼大便宜。

鍾離廷命人打掃戰場,做後續工作。

城下目之所及到處都是屍橫滿地,有周饒的,也有中容的人,泥土混著大量鮮血,土地之上都看不出本來面目。

不說流血漂櫓,也是滿目瘡痍,場面無比的血腥。

鍾離廷身上也都是血漬,裹挾著滿滿的殺戮之感,他看了一眼城下,微微斂下目光,良久,嘆了一聲,“……都厚葬了吧。”

很多屍骸殘肢早已分不清誰是誰的。戰爭也不是這些士兵的錯,錯的是上位者的野心,如今人都沒了,也便不談什麼國恨家仇了。

他抬頭望了眼天際,天色已經大亮了起來。

她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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