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鷹視狼顧
現場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坐在椅子上的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人居然敢把這種陰謀光明正大地說出來，怕不是腦子有點毛病吧？
孫蓉最先開口道：“你不會是聽錯了吧，徐峰再怎麼說也是皇子，六皇子的部下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只見那下人害怕地瑟瑟發抖，頭搖得跟撥浪鼓一般。
“興許…興許是在下聽錯了，奴才這就將他趕回去。”
“慢著。”
宮玥在心中糾結了數秒，最終還是道：“將他帶進來見我。”
下人連滾帶爬地快速回到大門處，門開後，一個身著黑色長袍的男子彎著腰朝著三人緩緩走來。
此人從始至終一直低著頭，這讓宮玥沒辦法看清他的樣貌，只能看出此人腿腳似乎有些不便，走路有些不穩。
還沒等他走近，徐天便已經起了鄙夷之心。
“面對皇后和本皇子只需要略微鞠躬即可，你這都快把頭懟到肚子上去了，至於這麼怕麼？”
男子仍是不作聲，低著頭回應：“微臣身份低微，不敢抬頭看皇后娘娘和五殿下。”
宮玥饒有興趣地問道：“你之前在六皇子手下做事？那為何現在又想轉投五皇子門下？”
男子點了點頭：“微臣的確在六皇子手下當過差，但當今朝廷，無非是五殿下與二殿下之爭，微臣認為五殿下更有可能繼承大統。”
“哦？說說理由。”
宮玥更有興趣了，這個男人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竟敢把太子之爭說得這麼直白。
“理由，共有明暗兩層。”
“依臣所見，五殿下不僅自身在朝中威望甚高，更是有嫡子這層身份，大齊自建國起便遵循立嫡不立長的原則，二殿下在身份上，並沒有資格繼承帝位。”
幾人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在有嫡子的情況下不立長子，這的確是大齊國建國以來的規矩。
換句話說，如果按照常規流程的話，徐峰身為宮女的兒子根本沒可能和徐天爭奪皇位。
“那暗面的理由呢？”宮玥眯眼詢問道。
男子笑道：“暗面就是，當今朝堂上有七成都是五殿下的人，更是有皇后娘娘和內閣首輔做底，五殿下繼承皇位的贏面遠大於二皇子徐峰。”
“微臣想成為朝中重臣，因此轉而來投更有贏面的五殿下。”
男子說完，現場陷入寂靜。
宮玥眼中閃爍著異彩，她幾乎可以斷定眼前這個男人絕不是尋常投機者。
“抬起頭來，讓本宮好好瞧瞧你。”
“遵皇后命。”
男子緩緩抬起頭來，宮玥恰好和他四目相對。
一股陰冷之氣在瞬息間將宮玥包裹住，那雙眼睛如鷹隼般犀利，其中還蘊含著一絲詭道之色。
小院內的溫度幾乎是瞬間跌落到冰點，男子的眼神居然將三人全部震懾住。
徐天更是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力撲面而來，壓得自己就快要喘不上氣；孫蓉嚇得花容失色，捂著眼睛不敢繼續看下去。
這是怎樣的眼神啊！
彷彿三人面前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隻飢餓了數日的餓狼，正用看獵物般的眼神盯著他們...
再看此人之面相，更稱得上詭異二字。
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居然滿鬢花白，就連眉毛都是灰白色，與之幾乎沒有多少皺紋的臉形成了強烈反差。
宮玥艱難地嚥下一口口水。
“鷹視狼顧之相…”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擁有這種眼神的人她只在古書上讀到過，卻從未在現實中遇見。
哪怕只看了一眼，她就能斷定此人極度危險！
“你叫什麼名字？”
男子訕訕一笑：“微臣河內司馬氏，名懿字仲達。”
“司馬懿…”
宮玥仔細琢磨了一番這個名字。
徐天可沒腦子去想太多，見幾人都不說話，大大咧咧地就對著司馬懿問道：
“喂，你剛才說徐峰這人非殺不可對吧？”
司馬懿果斷點頭：“正是。”
“那你倒是說說，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跟他徐峰有仇，殺了之後我名節不保怎麼辦？”
司馬懿又笑道：“五殿下可曾想過，是虛無縹緲的名節重要，還是實實在在的帝位重要？”
“自是帝位。”徐天肯定地給出了自己的結論。
“不，這二者缺一不可，我兒子要成為一代明君，雙手不能沾上皇兄之血。”
宮玥強烈反對兒子的想法，卻被司馬懿一口回絕。
“皇后娘娘就是太過心善，歷史上殺害手足上位，最終成一代明君的難道還少了嗎？”
“這…”宮玥一時語塞。
“要想成明君，首先要成為君！”
“若是連帝位都沒有辦法得到，就算是你成為聖賢又如何了？待到那徐峰前往東洲屯兵積糧，養精蓄銳反攻大齊，我等又該如何？”
司馬懿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宮玥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理由反駁。
是啊！
若是現在不殺了他，那到時候他緩過勁來了，還會放過自己這一家老小嗎？
不行，徐峰必須要死在這京城之內！
這時候的宮玥已經起了愛才之心，眼前的這個男人的眼光實在是太過毒辣了，就算是自己不用，也絕不能再讓他落到其它皇子的手中！
可徐天沒這個識人之能，聽完這一堆話後反而不耐煩了起來。
“你嘰嘰喳喳說了這麼一堆，還不是在說要殺徐峰，現在咱們的問題是怎麼殺。”
宮玥本想制止他，可仔細一想後又沒作聲，她也很想知道這個司馬懿會給出什麼好辦法。
“怎麼殺，在微臣的眼裡根本算不得一個問題，若是你們想徐峰死，微臣能給出十套不同的暗殺方案，而且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這話說出口，就是徐天都被震驚了。
十...十套暗殺方案？
還都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這貨在這吹牛呢吧？
“但殿下您想過沒有，徐峰的死我們完全可以嫁禍給他人，您現在雖然勢力龐大，但並非能保證萬無一失，若是其他皇子聯合起來對抗您，也是個相當棘手的問題。”
“所以依臣所見，咱們大可將徐峰的死嫁禍給其它的皇子，這樣豈不是一箭雙鵰？”
徐天眉頭一皺：“你說的輕巧，咱們哪來的機會嫁禍給他們？”
司馬懿露出陰笑：“東洲此行路途遙遠，徐峰手上急缺兵馬，我們便可藉此機會做文章。”
“五殿下還記得七皇子帳下的英布麼，他目前在五軍營的中軍擔任百戶，咱們可如此行事...”
隨著司馬懿的聲音越來越小，宮玥臉上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精彩，最後甚至不顧身份地拍手叫好。
“好！好啊！司馬懿，你真是不世出的大才，就按你說的辦！”
“天兒，明日一早便讓司馬先生擔任新的禮部尚書，至於那個張曉，直接讓太醫下藥除掉好了。”
“還有剛才聽到我們談話的那個手下，一同帶去殺了。”
下人滿臉驚恐地擺手道：“我，我什麼都沒聽到啊皇后娘娘，娘娘饒我一條賤命，我對五殿下忠心耿耿啊！求五殿…”
唰！
下人話音未落，藏匿於暗處的陸千便已經將其頭顱斬下。
血腥味傳入每一個人的鼻子裡。
司馬懿眼底閃過一絲厲色，可抬起頭的時候卻又滿面笑容。
“微臣，謝皇后娘娘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