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的禮教嬤嬤要來雲氏執教的事情,被雲初跟虞修容宣傳的滿長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宣傳的重中之重便是那一千兩黃金,珍珠一斗,綢緞百匹,良馬四匹。

出門的時候,為禮教嬤嬤準備的束脩就被虞修容明晃晃的擺在沒有棚子的馬車上,人人都能看到一千兩黃金,一斗珍珠,上百匹的綢緞,以及被收拾的極為精神乾淨的四匹良馬。

現在雲氏的儀仗到了崔氏大門口,崔氏卻大門緊閉,連一個上來支應的人都沒有,這就表示,這件事出了岔子,而且是很大的岔子。

長孫衝來到高士廉家的騎樓盡頭瞅著崔氏緊閉的大門笑眯眯的道:“你到底跟崔氏說好了沒有?”

雲初撓撓頭髮道:“說好了的。”

長孫衝又問:“跟誰說好的?崔幹?”

雲初道:“跟崔氏的禮教嬤嬤崔瑤。”

長孫衝聽了雲初的話,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扶著欄杆道:“你是說,你跟那個禮教嬤嬤達成一致,卻沒有跟崔氏家主達成一致是嗎?”

雲初笑眯眯的回答道:“據我所知,崔瑤先生並非崔氏奴僕,僅僅是族人而已,她有權力決定自己的去留。”

長孫衝愣了一下道:“據我所知,你這樣跟私相授受沒有區別,道理上說不過去啊。”

雲初指著身後馬車上的金子,珍珠,綢緞跟良馬道:“所以我給了崔氏一些補償。”

長孫衝的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尖叫道:“這樣也可以嗎?”

雲初笑道:“根據朝廷刊發的《氏族志》記載,雲氏如今應該是三等家族吧?”

長孫衝點頭道:“沒錯,你以軍功得關內侯爵之後,算是三等家族。

不過,你真的以為《氏族志》上記載崔氏是四等家族,他們家就是四等家族嗎?”

雲初忍不住大笑道:“當年趙公來崔氏拜訪,最後無功而返,就是因為你們覺得崔氏不是四等家族這個原因嗎?”

長孫衝臉上的笑容慢慢消退了,瞅著雲初道:“或許是當年我阿爺想多了,也或者是因為我阿爺過於要臉了,更因為我阿爺覺得還應該遵守舊有的規矩。

雲侯想要幹啥,現在就做吧,我就是來看看。”

雲初笑著將準備好的拜帖交給自家的管家劉義,劉義隨即捧著拜帖來到崔氏黑漆漆的烏木大門前,扣響了門環,黃銅門環與烏木碰撞,發出悅耳的聲音,還傳出去老遠,僅僅是一道門環,就顯示著崔氏的不同凡響。

隨即,崔氏大門邊上的小門開了,走出來一個身著緇衣的中年人,此人長鬚飄飄,抬頭瞅著依舊坐在棗紅馬背上的雲初拱手道:“雲侯所來何事?”

雲初見出來的是崔乾的弟弟崔振,就下馬還禮道:“按照約定來迎接我雲氏的女先生。”

崔振瞅著雲初道:“老夫為何不知?”

雲初隨即看了一眼朝剛剛下了馬車,且一身盛裝的虞修容道:“都是婦人間談論好的小事,我等男子不知也是情理之中。”

虞修容笑吟吟的朝緇衣中年人崔振施禮道:“半個月前,就在崔氏後宅,小婦人與崔瑤先生相見甚歡,談妥了此事,當時,崔氏夫人也在場,並未阻攔,還說定了束脩事宜,還請先生稟報家主,開啟大門迎接,我夫君怎麼說都是大唐侯爵,就這樣被崔氏關在門外,有失禮數。”

緇衣男崔振眯縫著眼睛道:“假如我家夫人沒有記錯的話,當時說的應該是‘即便是千兩黃金,也休想從我家接走瑤先生’。

虞修容眨巴著一雙大眼睛道:“是啊,所以,我夫君特意準備了三千兩黃金。”

不等崔振回話,站在騎樓上看熱鬧的長孫衝撫掌大笑道:“這是某家這輩子聽到的最有道理的話了,確實如此,千兩黃金不能請到先生,三千兩黃金自然是可以的。”

崔振抬頭看著長孫衝道:“話不能這麼說。”

虞修容咯咯笑道:“妾身不過是一介無知婦人,當時聽了崔氏夫人說的話,立刻就喜滋滋的回去準備束脩去了,這三千兩黃金,可是將雲氏的家底都要抽空了。”

崔振瞅著雲初道:“雲侯這是要霸王硬上弓是嗎?”

雲初笑眯眯的道:“崔幹家主去年新喪,聽說到現在還沒有選出新的家主出來,崔夫人所言,自然是一言九鼎,崔兄想要做主,還是等你成為崔氏家主之後再說。”

崔振上前一步盯著雲初的眼睛道:“雲侯這是欺我崔氏無人是嗎?”

雲初也認真的看著崔振的眼睛道:“崔氏在清河的田地已經多的無法計數,為何還要盯著萬年縣百姓的永業田呢?”

崔振面無表情的道:“雲侯栽贓的本身還要再好好地修煉一下,崔氏在萬年縣只有田莊一座,有田不超百畝,是家中用來種菜的園子,如果,這也算是侵佔民田,崔某,無話可說。”

雲初笑了,對崔振道:“我就是隨便說說,請崔兄開啟大門,讓某家進去,要不然,雲氏這點儀仗就沒有辦法散開。”

崔振搖頭道:“崔氏千年華族,還沒有因為脅迫而開啟過家中大門。”

雲初嘆口氣道:“別說的這麼好,騙騙百姓也就是了,你家的大門曹操帶著甲士進入過,司馬懿帶著甲士進去過,聽說後趙那個殺人狂皇帝石虎進你家的時候可以肆意妄為,就別把自己說的有多好,快把大門開啟吧,我把崔瑤先生接走,留下三千兩黃金,大家各退一步不好嗎?“

崔振沒有被雲初的話激怒,反而平靜下來,衝著雲初道:“聽聞雲侯破關衝城如履平地,何不試試崔氏這烏木大門是否堅固。”

雲初聞言笑了一下,就對看熱鬧的長孫衝道:“你也聽到了,是崔氏要我衝門的。”

長孫衝臉上沒有了笑意,瞅著雲初道:“我聽的很清楚,崔振說:雲侯破關衝城如履平地,何不試試崔氏這烏木大門是否堅固。”

雲初又衝著周圍不知何時圍過來的看熱鬧的勳貴人家的管家,心腹們道:“你們應該也聽得很清楚吧?”

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管家,心腹們頓時起鬨道:“雲侯儘管行事,我等都聽得清清楚楚。”

雲初笑吟吟的轉過頭對一臉無所畏懼的崔振道:“曲江坊有一個叫做杜崇銘的人,他本身是曲江坊裡一個絲毫不起眼的小商人,某家開發曲江坊之初,此人名不見經傳,可是,幾年下來之後,這個杜崇銘,以一個小商販的精明,居然成了曲江坊裡的首富。

我在曲江坊養雞鴨,養魚,養豬,修磚窯,陷地為城,建胡人市場,立買賣規矩,做這些的目的就在於富民,讓百姓富裕起來。

最後,當本官回頭檢點曲江坊這些年的成績的時候,愕然發現,百姓是得到了一些好處,可是,最大的好處卻被這個叫做杜崇銘的人給悄無聲息的給得了。”

崔振笑道:“他可有不法之處?”

雲初笑道:“正在查,不論如何,都會有的。”

崔振笑道:“雲侯這是無能狂怒啊。”

雲初笑道:“本官的無能之處不僅僅在此,還在光明裡的曹慧身上,在馬前坡的趙挺身上,在新豐市的曲天明身上,甚至在東明裡的馮正身上……也就在今年百姓在種棉花的時候突然問我要錢的時候,我當時覺得,萬年縣經過某家多年謀劃,區區三十文錢對我萬年縣百姓來說算得了什麼。

可是,就是這區區一畝地三十文錢的補貼,百姓們就枉顧我多年以來執行的善政,對我群起而攻之?

某家惱怒至極,一度以為是這些百姓貪得無厭所致,後來冷靜下來,就找高人幫我調查一番,然後就發現,老子這些年辛苦經營萬年縣,最後,老子經營出來的好處大部分都進了杜崇銘,曹慧,趙挺,曲天明,馮正這五個新興的豪強手中。

百姓們之所以在乎那三十文錢,是因為他們真的缺少那三十文錢。

窮苦的百姓的性子,你也知道,二月賣新絲,五月糶新谷,醫得眼前瘡,剜卻心頭肉的事情都能幹的出來,為了給爹孃醫病,為了給孩子果腹,雲某給萬年縣百姓的這點恩德確實算不得什麼。”

崔振冷笑一聲道:“那些人富裕與我崔氏何干?”

雲初大笑一聲道:“所以,某家只好無能狂怒了,來人啊,給老子攻城!”

隨著眼睛已經逐漸變紅的雲初的一聲令下,那些原本穿戴整齊的雲氏家僕們離開脫掉了身上的衣衫,掀翻一輛馬車之後,兩柄長六尺,直徑兩尺,兩頭包著鐵箍的小號攻城錘就被八個大漢分成兩組提起上面的鐵鏈,嘿喲,嘿喲的邁著整齊的步伐走向崔氏的大門。

崔氏小門裡一下子湧出來一大群青衣奴僕,手裡拿著鐵鏈,鐵尺,刀斧橫在崔氏大門前,而云初帶來的百十個精壯的漢子也同一時間從馬車裡抽出木棒,護在虞修容,崔氏幾個女卷的前方,就等雲初一聲令下,就準備驅散這些崔氏的惡奴,方便提著攻城錘的同伴撞開崔氏的大門。

崔振見雲初的眼睛已經變紅了,大吼一聲道:“雲侯,且慢,崔氏同意雲氏禮聘崔瑤先生入駐雲氏。”

原本狂躁的跟一頭即將爆發的野獸一般的雲初安靜了下來,瞅著崔振道:“真的?”

崔振咬著牙道:“真的。”

雲初哈哈大笑,對著站在牆頭看熱鬧的長孫衝道:“你看,我沒騙你吧,崔氏真的答應了。”

長孫衝的目光閃爍,半晌才拱手道:“恭喜雲侯,家中又添一員大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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