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獨立於時間線之外
就算基蘭再怎麼解釋，露妮希亞對艾卡西亞的憎惡不會減少一星半點。
畢竟，基蘭能住進這種規模的塔樓，勢必為艾卡西亞統轄議會的長老之一，曾經向恕瑞瑪宣戰自然有他的旨意。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如果不是艾卡西亞，恕瑞瑪就不會從巔峰墜入谷底。
即使末代皇帝阿茲爾擴張疆土，大力發展民生，打擊腐朽的舊貴族，再度將恕瑞瑪推上一個後巔峰時期，但也不及飛昇之團尚在的巔峰時期的十分之一。
飛昇機率本來就低，陣亡的上千位天神戰士無法復活，征服世界的宏圖偉志拖延了五百年，最終又覆滅在了一場奴隸背叛的事件當中。
追憶古今，除了憎惡那位偷竊飛昇力量，早已被封印的背叛者，回望萬載千秋的恕瑞瑪，絕大多數飛昇者都認為，恕瑞瑪正是以虛空戰爭為節點極速隕落。
作為時光守護者，基蘭縱覽古往今來和平行宇宙的時間線，對此自然瞭解，也知道被蔑稱為“暗裔”，又被星靈聯合人類封印的飛昇者們心中的憎恨。
基蘭早已經看開了，徹底放下了家國仇恨。
他只想解救自己的人民，挽救家鄉被毀滅的命運，以及避免符文之地被摧毀的未來。
不過暗裔們就不一樣了。
露妮希亞還在咒罵，只是喬希不再搭理她，基蘭又聽不見，發洩一陣後，露妮希亞索性就悶聲不響了。
而基蘭帶著喬希在複雜程度不屬於爍光塔的塔樓中來回穿梭，最終抵達一間裝修異常簡陋的房間。
這裡懸浮著許多被翡翠綠覆蓋，大小不一的金色圓盤，好似發條鐘錶上的細密錶盤與齒輪，蘊藏著時間的神秘力量。
“時間，世間萬物都無法逃避的一個永恆常量。”
基蘭捏起手指，身後的圓盤翡翠之光大作，催動屋內的小齒輪帶動起大齒輪轉動，發出卡卡的金屬摩擦聲音。
“起初，我以為時間的線性流逝只是一種錯覺，但當我真正被困於時間夾縫，研究了數十載有關時間的奧秘，才發現它只是一塊稜鏡，有著無數的選擇，任何一個簡單的抉擇都會導致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時空。”
基蘭一邊說著，手中施法不斷，原本簡陋的小屋子環境很快發生了轉變。
牆壁和地板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喬希找到基蘭塔樓前，穿梭了無法記清年份的混沌無序的漆黑空間。
在時間的浩渺偉力之前，就連露妮希亞都被其吸引，感到一種沙粒面對汪洋大海的渺小。
一時間，基蘭的發須和兩人的衣服無風飄揚，好像失去重力般懸浮起來。
他身後最大圓盤轟然分裂成一節節圓環，表面的翡翠綠耀眼，加速旋轉，呈現出猶如星球般的鏤空樣貌。
隨後，基蘭的左右手憑空一點，指尖呈現藍白交加的時間圓盤，上面的指標極速運轉。
與此同時，那些大小不一的小型圓盤中央區域倏然轉變成波瀾不驚、好似水面的另一幅場景，宛如一塊全息顯示屏，投影出不同的畫面。
“我一直觀察著你，喬希·羅素。”基蘭的聲音夾雜了某種無法形容的空靈，彷佛與喬希錯開了一個時空。
他完全被翡翠色佔據的眼睛轉向喬希，右手食指輕點時間的脈輪，一塊金色圓盤很快飄到喬希面前，為其投影出過去半年來福光島發生的一切。
“從你接觸暗裔的那一刻起，我們所處世界的整條時間線發生了某種無法預知的偏移。
“我感到奇怪，所以著重檢視了一下有關你的情況，事實令我大吃一驚。”
基蘭說著，給喬希展示的畫面陡然一轉，變成了其他世界的樣子，猶如幻燈片般快速略過眼前，展現的內容與資訊卻能瞬間映入腦海。
“並非每條時間線都有喬希·羅素的存在，而存在你的時間線，大部分時候，你會在仍停留於諾克希部族時死去。
“少部分時候，你的師父泰魯斯的確收養了你，但你會因種種原因，在抵達福光島之前或沒多久就魂歸精神領域。”
其中，喬希看到了“自己”各種死亡的慘狀。
包括但不限於在諾克希部族時，因為父母雙亡無人照料，被活生生餓死；
感染可怕的疾病被族人驅逐，最終死於野獸之口；
被泰魯斯帶回燦見者號，卻在返航途中染上敗血病，渾身器官極速衰竭……
就算正常回到海力亞，要麼會在偷偷練習魔法的時候被奧術能量吞噬，化作焦屍。
要麼會因“野蠻人”的本性難移，惹怒爍光塔長老，被驅逐出島，成為海盜，死於襲擊其他商船時對方的反擊。
唯一一次跟現在的喬希情況較為相似的，還是接觸了死亡之舞，被其瞬間吞噬血肉與靈魂，成為了暗裔甦醒的容器。
隨後，露妮希亞連帶著喚醒了暗裔塔羅什與福光島以外的大部分暗裔，提前掀起了第二次暗裔戰爭……
任何一個小小的選擇不同，比如早上有沒有吃早點，選擇吃什麼食物，吃了多少分量，都會導致後續一系列命運的截然不同。
不光是喬希感到稀奇，露妮希亞都忍不住開口：【奇怪，為什麼只有你的運氣這麼好？】
這點，沒有等喬希回答，基蘭主動開口解釋：“我耗時數年，透過研究了一千多萬種你的命運走向，最終得出了結論。”
基蘭眼眸中的光芒跳動，彷佛看出了什麼，但並非主動挑明，而是換了種說法：“你似乎超然於時間線之外，存在於過去、現在和將來。”
“嗯？這……”喬希目瞪口呆，“這怎麼可能？！”
基蘭正是超脫於時間線之外的守護者，但他的做法是將自己從時間長河中抹除，並且不能再影響現實領域，才換來了觀察時間線的機會。
【這老頭不會腦子抽了吧？】露妮希亞同樣疑惑，【你這傢伙，怎麼可能獨立在時間線之外？】
基蘭看出了喬希的疑惑，沒有給他詢問的機會，解釋道：“你會覺得自己沒有學習時間魔法，並且只有啟迪系的世界符文才能扭曲規則，而你根本做不到抹除自己的時間，對吧？”
喬希皺眉點頭。
“你沒有從時間線中抹除，但你超然於時間的事實確實如此，時間與因果晦澀玄奧，富有哲理，我研究了一輩子，無非參悟了皮毛罷了。
“我不知道我到底用了什麼方法創造了現在這個異常點，但你能像我一樣創造奇蹟倒也正常……我覺得，這應該與你的身份有關。”
基蘭沒把話說的太明白，又或者說，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裡面的玄機。
只是揮手挪開了投影出平行時間線的金色圓盤，走到喬希面前，伸手一拉，扯出了一條代表時間的發光直線。
“如果說我們本身所處的時間是這條直線……”
隨後，基蘭再次一點，這條直線倏然從某些異常點分裂出無數條雜亂不堪，隨後均平行向前延伸，顏色更為淺顯，區別於主時間的平行線條。
“那麼這麼雜亂的直線就是代表著與我們交織卻又不相干的平行世界。”
基蘭著重拉出展現了那根主時間線，手指畫圓，一條嶄新、環繞主直線的螺旋形曲線向前延伸。
“而你，喬希·羅素，你的存在，令我們原本的現實分割出了一條全新且與眾不同的新時間分支，或者說這正是我們現如今的主世界分支。
“它與原本主世界線密切交織聯絡，但被時間陰影覆蓋，無法觀測未來。”
“無法觀測？這不就說明……”
喬希大概想明白了什麼，而他的想法正與基蘭不謀而合。
“沒錯！”基蘭臉上終於流露出了笑容，“我們將有機會改變我們既定的命運……”
他長吸一口氣，“大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