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錘石的身份
喬希詢問露妮希亞，確定周圍徹底沒了幽靈，這才帶瑞茲回到自己的宅邸。
坐在客廳的石椅上，瑞茲仍未緩過神來，對方才的事膽戰心驚，身體肉眼可見的輕微顫抖。
還在餐廳準備熱茶的喬希望向沉默的瑞茲，隨後視線轉向擺在圓桌上的典籍。
那本書，很像瑞茲後世隨身攜帶的秘典。
明明前些天才來我這拿走了有關奧術符文的筆記，這本書又是從哪來的？
還有生命之水……
一想到這裡，喬希的心情沉重了幾分。
這時，露妮希亞開口：【那本書上殘留有奧術氣息，是本魔法秘典。】
“我感受到了。”
喬希最擔心的其實不是書的問題，而是瑞茲所謂的“生命之水的詛咒”到底是什麼。
待到茶爐裡的水滾開，喬希為瑞茲倒了杯熱茶，徑直走向他。
聽到屋裡迴盪的腳步聲，瑞茲就像一隻驚弓之鳥，勐地抬起充滿恐慌的臉望向腳步聲的來源。
“放輕鬆點，別一驚一乍的，你已經安全了。”
喬希把不算燙手的瓷杯遞給瑞茲，他盯著熱氣騰騰、表面泛起漣漪的熱茶猶豫了一會，旋即舔了舔嘴唇。
接過捧在手心，瑞茲對著杯口吹氣抿水，潤溼因一路狂奔，鐵鏽味瀰漫的乾渴疼痛的喉嚨，再次垂下視線。
隨後，喬希搬來沉重的大理石石椅坐到瑞茲對面，抱臂環胸背靠椅背，翹起二郎腿，“說吧。”
他言簡意賅，瑞茲抬眼望了眼喬希，被他那古蘭無波，不知何時轉變成深紅色的眼眸注視，突感壓力十足，緊張萬分。
要知道，即便是曾經在恕瑞瑪的卑爾居恩當僱傭兵，面對沙漠裡那些橫行霸道，殺人聚成的血泊比喝過的水還多的強盜，瑞茲也沒這麼緊張過。
喬希……他真的沒被暗裔武器佔據身體嗎？
瑞茲的眼光快速略過喬希胸口，造型猙獰可怖的猩紅刀型吊墜。
吊墜上的琥珀豎童似乎動了一下，瑞茲不禁打了個寒顫。
即便真沒被暗裔控制，他也絕非我認識的那個喬希·羅素了。
腦子裡不斷地胡思亂想，瑞茲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鐘，這才在喬希的視線下張了張嘴，臉上的神情轉變為苦澀。
“我……”
他才念道了一個字就噎住，像是還在遲疑要不要說下去。
“我可是救了你的命，瑞茲。”喬希的嗓音依舊平靜，“我無故受到了你的牽連，你卻連事情的起因結果都不願意告訴我？”
瑞茲只是低著腦袋，略有失神的雙眼呆愣愣地盯著大理石地板某條縫隙。
喬希給足了瑞茲考慮時間，又過去一分多鐘，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濁氣，緩緩道：“我犯了一個大錯。”
【再經典不過的開場詞了，每一次遇到各種破事，總是源自某個自作聰明的傢伙犯下的過錯。】露妮希亞聲音沉厲，開口譏諷道。
“你找到生命之水了？”
瑞茲赫然抬頭，一副難以置信的驚恐表情，“你，你怎麼……”
“你想問我怎麼知道的？”
喬希撇嘴翻了個白眼，“拜託，我救你命的時候你不是說過麼？那些鬼魂是來自生命之水的詛咒，我聽得清清楚楚。”
瑞茲反應過來自己確實有提過一嘴，一時語塞，“對，是的，生命之水的詛咒。”
他失神地喃喃自語，“一切都是生命之水，它不是傳說，它是真的……那口泉水就掩埋於爍光塔的地底，萬載井。”
瑞茲向來認為福光島的生命之水只是給小孩子講的童話故事，但不知為何竟然越傳越邪乎，到外界竟成了可以治癒一切傷勢與疾病的魔法泉水。
然而，直到那天被葛瑞爾帶去萬載井，瑞茲拿著他不知從何找來的鑰石開啟第一道鎖，隨後動用天賦解開第二道複雜精密的符文鎖，通向萬載井的大門緩緩旋開。
那裡不光是整個福光島生命的起源，圍繞並保護島嶼的聖靄也與其同為本源。
聽瑞茲講述到一個新詞彙，喬希摩挲著長了一層稀疏鬍渣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意料之中。”
生命之水重中之重，既然要開發研究，海力亞的掌權者們定然會將其藏於最為嚴密的地方。
而整座島嶼最為安全的地方，除了靈神茂凱所在的古林區，就只有海力亞的心臟——爍光塔了。
“爍光塔應該是通往萬載井的唯一通道吧？你是怎麼進去的？”
“透過地底錘石監的排水閘。”
錘石監……
喬希和瑞茲同時皺起眉頭，但考慮的東西卻截然不同。
透過瑞茲的描述，結合先前哨兵領袖真達卡亞的說法，喬希現在能確定自己知道的那個“魂鎖典獄長·錘石”其實只是個職位名稱。
這樣的話，要找到將來背叛海力亞，帶領佛耶戈前往生命之泉，破敗之咒罪魁禍首之一的某位“錘石”，難度就大大增加了。
更何況連介紹海力亞城市整體的典籍都不曾有錘石的記載。
除去錘石監封存危險魔法器物的原因，另一點估計就是錘石的地位太過卑微，不配被記錄了。
而瑞茲則在躊躇，自己到底要不要透露自己跟錘石監監長厄洛克·葛瑞爾的交易。
自己知道對方的秘密，而對方也掌握著自己的把柄……
稍有不慎，他就可能被葛瑞爾揭穿，然後“同歸於盡”了。
思緒迴歸現實，喬希觀察瑞茲的糾結表情，知道他還有秘密沒有托出，故意冷哼道：“既然不信任我，為何今晚還要來找我？你還是回去自己去應付那些鬼魂吧。”
一想到萬載井大殿的白色霧氣裡，那些不盡相同的白色幽魂，瑞茲不由得呼吸一滯。
咬緊牙關，幾絲鮮血從乾裂的嘴唇滲出，被他舔進嘴裡，口腔的鐵鏽腥味與喉嚨的重合，少許的茶水難以衝散這股怪味。
最終，瑞茲還是垂頭嘆氣地都囔了一句：“我跟一名錘石做了交易。”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桌子上的魔法典籍。
“我們曾經偷偷密謀尋找的就是這本符文秘典，只是你沒找到，還被暗裔影響，失去記憶，只找到不全的記載。
“所以我打算自己親自潛入錘石監的庫房尋找它……”
“但你被錘石抓住了。”喬希補充道。
瑞茲點頭嘆氣，“是的，那傢伙叫厄洛克·葛瑞爾，自稱曾是泰魯斯的同門，天賦超越泰魯斯，卻因出身和地位，被泰魯斯偷走了一切，導致他被丟到錘石監，爛在地底。
“我說天資卓越，是個符文法師，但泰魯斯不教我任何東西，我想反抗他，所以葛瑞爾說要跟我交易。
“他不會檢舉我，並且會給我想要的符文秘典，而我需要潛入禁地，也就是萬載井，取得他想要的生命之水……”
生命之水，錘石……
喬希眼中一亮，自己想找的人，身份已然浮出水面。
【有趣，真是有趣的故事！自詡高尚的福光島人，竟為爭權奪勢、壟斷學術斷送同袍的前程！哈哈哈……】
“那只是葛瑞爾的一面之詞罷了……還有，你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對吧？”
喬希跟露妮希亞精神交流，“就在我第一次去海力亞的時候，你就覺察到地底的異常了。”
【我是掌握死亡之力的飛昇者，對死亡氣息尤為敏感，自然知曉生命之水的秘密。】露妮希亞傲然道。
“那你為什麼不提醒我？”
【你甘願服從那幫醉心於權力泡影的上位者，即使我與你道來此事，你會為之付諸行動嗎？】
我才穿越多久？連福光島的情況都沒徹底搞清楚，我怎麼行動？！
喬希一時語塞，“你被封印了五百年，還不懂得要保持耐心，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麼？”
【所以，你所選道路的結果就是如此，你仍需為自己莽撞的師弟處理禍患，否則你將受其牽連。】露妮希亞語氣冷冽。
【如果你當時聽我的殺掉那幫傢伙，因生命之水而停留於世間的鬼魂，我自會幫你處理，而這座島嶼也會由你掌控。】
“殺殺殺，你就知道殺戮，你根本不明白！”
喬希有些氣惱，不再理會露妮希亞，轉而目光狠厲地瞪向瑞茲，“厄洛克·葛瑞爾在哪？”
瑞茲被莫名激動惱火的喬希嚇了一跳，縮起脖子，小心翼翼地問：“你為什麼……”
話未說完，喬希舉手打斷了瑞茲，凜然的童眸在燈火映襯下，竟泛起猩紅的厲光。
“我們找到他，然後殺了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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