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終於說服了
幾人繼續開始討論佈置。
“哦？咱們這是連夜繼續商議軍情嘍～”
這幾位將領之間關係都很不錯，白天只是意見相左，不會像文官因意見不同而形成怨恨和派系。
童仲揆看向周敦吉、王宏宇笑了笑:“你們此來是想說不再繼續沿河防禦的吧？”
“是，建奴最早今晚最遲明晚，就會夜襲攻擊！”
眾人聽了都是童孔一縮。
建奴白天剛打了沉陽，在渾河邊吃了敗績，這麼快就會發起夜襲嗎！？
“奉集堡在沉陽以東，昨日三更先於沉陽遭到突襲。李秉誠帶人倉促逃亡，過了渾河以後沒遭到追擊，繼續往遼陽撤退。這是我們確定的訊息。”
“沒錯。”幾位將領都點了點頭。
“可是從昨天下午到今夜，都沒他們的訊息，這說明要麼他們撤得很快，要麼無法傳回訊息。”
“你是說，他的一萬人，面對數千建奴，都無法傳回訊息嗎？”童仲揆沒覺得友軍有這麼弱啊。
“很有可能，畢竟兵馬已經潰敗，情況不容樂觀。”
這只是猜測，但是李秉誠也有許多奸細，如果是皇太極，當然能消滅他們這撥潰兵。
“所以，我們認為應該立刻把沿河兵馬全撤回來，後退兩裡，到渾河稜堡佈防。”周敦吉補充說了想法。
童仲揆對李秉誠這股友軍很信任，但這麼一分析，他也覺得局勢可能瞬間變得危險。
秦邦屏、秦民屏，也跟著說明來意:
“兩位總兵，我們本來想和冉躍龍將軍一起提議發起夜襲，但是聽了王遊擊的分析，又回去思考了一下，覺得沿河防守這種佈置，不利於夜間作戰。”
他們是秦良玉的哥哥、弟弟，之前白桿兵跟川兵、浙兵強化了夜戰訓練，是在軍陣外圍百步佈置火把、火堆的光照屏障。
敵人靠近就被照亮，隔著光照屏障有一定距離的明軍，反而處於類似燈下黑的效果，這樣就克服了杜松薩爾滸時的悲劇。
可是，浙兵用線列沿著河防禦，在夜裡依舊是敵暗我明，建奴有辦法摸黑偷偷渡河，甚至藉此發揮夜戰的優勢。
他們說了想法以後，陳策、童仲揆也明白這個道理，現在想想白天沿河列陣布炮，跟晚上效果差別很大。
“現在下令立刻後撤還來得及！”周敦吉態度很堅決地說道。
話雖這麼說，可是夜間突然調兵後撤是很危險的事。一旦出現混亂，或者敵人散播“我軍敗了”這種言論，有可能發生營嘯。
如何後撤、按照怎樣的順序後撤、那支兵馬掩護後撤，都有講究。
陳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王宏宇，只見他表情堅毅、神情鎮定，語速非常快但人卻沒有絲毫慌亂感，於是問道:
“深夜全軍後撤，我會親自穩住各部有序行進，但是夜裡撤退時也是全軍最薄弱的時候，如發生夜襲，王遊擊覺得要怎樣應對？”
王宏宇胸有成竹地回道:“末將早已思索此事，剛剛聽了大夥的想法，現在有了更縝密的計劃。今夜建奴很可能發起夜襲，時間一定是後半夜，而且可能是兩個方向的夾擊！”
“兩個方向的夾擊！？”
眾將一下子緊張起來。
“一個方向是從北邊河對岸偷偷渡河，另一個方向……不是東邊就是東南！”
“東邊或者東南？這是友軍的方向？”
“對，今夜必須防範李秉誠退卻的方向！”
正在此時，斥候匆忙闖了進來。
“報！稟告總兵與各位將軍！去聯絡李總兵的第四撥信使依舊沒有回來。往他們方向派出去的斥候，也沒見人，但是回來了一匹無人空馬！”
陳策等久經沙場，知道真的出事了。
王宏宇毫不猶豫地提出建議:“我部400騎兵全是精銳，可由他們掩護後撤，一旦遭遇敵襲可以立刻做出掩護，為步兵、炮兵重新列陣爭取時間。”
他的預測是正確的，眾將之前就對他練兵和打鑲藍旗的事蹟十分認可，現在預判正確，更是加深了信賴。
“好！就按照你的計劃！”
明軍三更連夜集結，幸虧各部都是士氣高昂的精銳老兵，一炷香時間就完成集結，除了必要的衣服、武器、盔甲和便於攜帶的食物，其餘帳篷、被子、私物等，該捨棄就捨棄。
這回浙兵最先向南走，然後是廣東兵、土司兵，最擅於近戰的川兵、白桿兵依舊是殿後。
周敦吉親自帶人埋伏，準備伏擊偷偷渡河的建奴兵馬。
王宏宇則率領一哨重騎兵、三哨輕騎兵，對東、東南兩個方向進行警惕。
浙兵已經接近渾河稜堡，此處原本留下的1000守軍開門接應，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
看著步兵們舉著火把的長龍，向渾河稜堡快速行進，王宏等人心中稍安。
他和騎兵們沒有打火把、人銜枚馬裹蹄，保持安靜地在步兵佇列200步外掩護。
此時四更已過，距離天亮不久了，再堅持一會到了白天，就徹底不怕建奴了。
王宏宇和騎兵們向東南外側望去，無月之夜確實黑暗，看不見敵人，敵人也看不見他們。
這個時候，之前對於夜戰與聽覺的訓練，就發揮關鍵作用了。
黑夜中，可以聽到明軍搬運火炮等重物的聲音，隱隱還有一些盔甲甲片摩擦的聲音。
不對勁！
不遠處的浙兵半數輕甲、半數穿鴛鴦戰袍，跟這種魚鱗重甲的甲片摩擦聲不一樣！
王宏宇用馬鞭敲擊旁邊一名騎兵，兩輕一重是發現敵人但未被敵人發現。
騎兵們依次傳達訊號，還有三名輕騎兵悄聲退後去報信。
半炷香後，浙兵一邊行軍一邊悄悄變了佇列。
剛才還是一字長蛇陣快速趕路，現在變成戰車在外、步兵、炮兵在裡。他們一邊降低聲音慢慢行進，一邊準備好長槍火槍。
隨著道路上明軍安靜下來，王宏宇能聽到更多敵人的聲音了。
有鎧甲甲片的微微摩擦聲，有偶爾出現的馬匹喘氣聲，還有隱隱傳來聽不懂的輕聲低語。
忽然，這些聲音也全都沒有了！
敵人發現我軍察覺到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