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周蘋果對著眾人，“我相信大家都是明事理的，我一個小媳婦，拿燒火棍打人，的確是不合規矩。但我們家現在已經這樣了，我家的孩子就是我的命，我是光腳不怕穿鞋的，誰要是再說這種話，來編排我家孩子，那對不起，要死就一起死，我去放火燒了他們全家，自己再喝農藥，黃泉路上，我都不會放過他們！”

周蘋果看著嬌嬌弱弱的，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慄。村裡以前就出現過放火之後喝農藥自殺的，把人逼得太過，那就玉石俱焚！

誰怕誰？！

經此一戰，村裡人對周蘋果有了全新的認識。這個女人，也不是隨便能惹的，比她那滑頭的小叔子，說不定還難搞呢！

原先說過周森家壞話的，都在心裡打鼓，就怕周蘋果瘋勁兒一上來，找他們家出氣。

周蘋果雄赳赳氣昂昂地回了家裡，一回家就大口大口喝水，很久沒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說真的有點累呀。

沒一會兒，院子裡面就溜進來個小傢伙，就是這狗蛋兒來要他的糖了。

周蘋果直接回房間拿了一包完整的給他，“狗蛋兒，這次幹得不錯，再給你佈置個任務。”

“什麼任務？”狗蛋兒接過周蘋果的糖，立馬拆開，一個個地數，確定是12個之後，又還給周蘋果，“先寄在你這兒，我每天過來吃。”

狗蛋家不止他一個小孩，這包糖拿回去，估計今天就沒了。還是放在周蘋果比較保險。

“行，你到時候吃一個，就在那門框上畫條槓，你自己數著。”

“要我幹啥呀？”

“抓泥鰍。”周蘋果給了狗蛋兒一個網，“泥鰍不能太小，要比這網大的我才收。這次不給你糖了，直接給你錢。一斤給你5毛錢，行不？”

“這網好大的，現在泥鰍可沒這麼肥的。”別看狗蛋兒年紀小，他對於村裡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

“那你就等過段時間再抓。太小的抓來我不要，還會造成你抓不到大，所以太小就放掉，讓它大了再抓，知道不？”

“知道了。”狗蛋兒撇撇嘴，“蘋果嫂子你的錢可不好掙！”

“切，誰的錢好掙呢。”周蘋果學他撇撇嘴，“別人如果要送過來，我也收，和你一起過來的，我一斤給你1分錢，知道不？”

“不過有一點，周松果家的我不收，看到他娘那樣我就來氣。”周蘋果補充道。

“蘋果姐，其實，村裡說閒話的不止周松果他娘。”這段時間，狗蛋兒為了能夠抓現行，不知道擱牆角偷聽了多少回。才抓住這次絕妙的機會。

“都有誰？”周蘋果發問。

“嘿嘿，我看周磊吃過一個黑乎乎的，他說是巧克力，給我來一個，我就告訴你。”

“不說拉倒。”周磊吃的巧克力是有天周蘋果跟著周森收拾周鑫房間的時候找出來的。不多，就一板，看了一下時間，還沒有過期，放著也是浪費，就拿出來給兩個小的吃。

周磊這小子就是狗窩裡藏不住剩饃，非得出去吃，叫人看見了吧。

“那至少一顆糖吧。”狗蛋兒瞬間降低了要求。

“我不太想知道，你自己留著琢磨吧。”

其實村裡或多或少都會說他們家兩句，可能一開始是同情，往後，就開始變味了。

變成了嫉妒。

嫉妒？這樣幾乎要支離破碎的家庭，有什麼好嫉妒的。

其實還真有。

周父出事的時候，村裡人以為周母會倒下，但結果沒有，周母按下內心的悲痛，去找礦裡的領導爭取賠償金，連帶著同一批出事的礦工都拿到了比以往要多的補償金，還風風光光地給周父辦了葬禮；周母難產過世，眾人以為周家幾乎要散了，沒有想到周鑫會放棄部隊大好的前途，回到老家，並把週二妮接回家來，還找了個他們老家的小姑娘來幫忙照顧孩子。

說是親戚，誰不知道周蘋果乾的就是丫鬟兼奶媽的事情。他們這村裡，除了解放前的地主，誰能夠有這待遇。

再後來，周鑫掙了錢，那是收音機、手錶、縫紉機、腳踏車都買上了，後來還買了電視機，雖然是黑白的，但那也是村裡獨一份。

要不是周鑫出了事，他們還要買冰箱呢！

周鑫在外邊跑運輸，人沒了，雖然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周鑫連個屍體都沒有找到，還有點活著的可能。但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特別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現在已經過去兩年多了，還沒回來，大機率是客死異鄉了。大家又認為這次周家大概要不行了吧，結果病殃殃的週二妮突然振作起來，把家裡安排得井井有條，幾個孩子都入了學，和村裡大部分只能供1到2個孩子入學比起來，還是要好不少。

去年年初，週二妮癌細胞擴散，周蘋果和周森帶她去縣城醫院看病又花了不少錢。但還是沒有辦法，把人從縣城帶回來之後沒有多久就去世了。

周家這三個小孩，這次真的成了沒爹沒媽沒家長的孤兒了。村裡人覺得這次周家總要散了吧。只要周蘋果嫁人，這三個娃娃，能成什麼氣候呀。

結果周蘋果也是個死心眼的，不趁著年輕漂亮的時候，挑一個村裡的勞壯力嫁了，非得守著這個風雨飄搖的家。

聽說她在搗鼓什麼養蚯蚓，經常三更半夜就出發去縣城，還真的讓她掙到錢，三個小孩平時有肉吃，過年有新衣服穿，那生活水平，在村裡已經能算得上是中上的了。

好多人家一大堆大人，都沒讓家裡的孩子過上這樣子的生活。可不就嫉妒嘛。

再加上，周家的三個孩子都是能讀書的。周森不說了，從一年級開始，村裡小學第一名的寶座他從來就沒讓過人。代表村裡去鎮上參加競賽，居然還是全鎮第一。兩個小的，比人家年紀小了將近一歲去唸一年級，每次得雙百的，班裡面就只有他們兩個。

老師天天在課堂上表揚他們，見了其他家長也說他們能唸書，又乖。

雖然現在“讀書無用論”越來越盛行了，但誰不希望自家孩子能讀書呀。

“無用”“無用”，有時候不過就是不會讀書的人的一種自我安慰吧。

特別是像他們這種土生土長的農民，沒有啥背景關係的，讀書還是跳出農門的一個最好渠道。

這一來二去的，嫉妒心，不就越來越強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