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特麼誰誰吧……

不還是要在沒有睡夠的情況下醒來,還要繼續面對這個世界?

反正相比前一晚上的深入思索,早上被鬧鈴叫醒的肖囂,只覺得自己的痛苦異常真實。

某一時刻,他恍忽間就想趕緊收拾東西,去碼頭上班,然後才忽然意識到:

不對,現在我不需要早起上班了。

我只需要晚上過去看場子,躺著去薅那些黑色產業的羊毛。

不過,看了一眼時間,他還是早早的起來了。

畢竟媽媽還在醫院,按昨天那個小護士的建議,自己中午過去就可以,不過,既然決定了要照顧她,肖囂便還是想讓自己更盡心一些,起碼也該做點有營養的,給她帶過去。

但也是當他有著這些想法時,面對空蕩蕩的家,居然有些束手無措。

四年了,自己好像沒有做過飯,也沒怎麼收拾過屋子。

如果站在原住民的角度看自己,自己就只是一個宅家四年,什麼事情都不理會的傢伙吧!

“嗚嗚嗚……”

走出院門時,陽光顯得比平時更明媚一些,甚至讓人有種微微暈眩的感覺。

鄰居家的三條狗,立刻歡騰了起來,前爪扒在圍欄上,背後的尾巴搖的像電風扇。

莫名的,肖囂感覺,那條大黑犬和黃毛,看自己的眼神都像是有點擔憂。

二哈沒有,它糗著一張狗臉向肖囂看了過來,彷彿在問:

“你這人出門了怎麼不主動過來打招呼呢?”

“……”

想到了昨天自己召喚它們失敗的事情,肖囂便停下了腳步,低聲道:

“為什麼你們昨天沒有出現?”

“……”

伯爵跟幽靈,臉上的愧疚感更嚴重了,尾巴都耷拉了下來,口中發出了懊惱的聲音。

二哈則是懵了一下,彷彿在問:“你說啥?”

“算了,下不為例……”

肖囂其實知道它們無法出現的原因,畢竟楊佳給自己解釋了。

但生氣的樣子還是要擺出來的。

需要你們的時候沒有出現,這是多大的失職?

好好想想,為什麼對方可以遮蔽掉我們?

還不是因為你們不夠努力?

越想越氣,向著三條狗道:“但這次懲罰還是要有的,下一次……”

手指轉向了二哈:“你的火腿腸沒有了。”

“?”

二哈明顯懵了一下,旋即開始嗷嗷直叫,另外兩條狗表情則很人性化的松馳了下來。

轉頭看向了二哈,眼神里居然有種欣慰感。

教訓了這三條狗,肖囂才轉頭,抬頭看向了二樓那戶鄰居家飄著窗簾的窗戶。

但還不等說什麼,老舊唱片機低沉的聲音便飄落了下來:

“我拼盡全力,卻只為換取,一個不確定的奇蹟……”

“……”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肖囂又板起了臉,沉聲道:“保證書寫好了沒有?”

“……”

音樂一下子又嘶啞了,不一會,換了一首歌:“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

這一個個的,越來越會頂嘴了……

肖囂無奈的想著,如果可以把他們的等階提升起來就好了。

畢竟按楊佳的說法,只要它們位階夠高,那麼黑森林也是無法遮蔽掉對他們的召喚的。

只是,怎麼保證他們不會畸變呢?

老唱片機連保證書都不敢寫,這明顯是不夠自信啊,五百多積分怎麼放心投給她?

自己可是要做大做強的……

或許黑森林的人出現,有著說服自己,起碼恐嚇自己,不要繼續在“母體幻覺”裡面陷入更深的意思,換作其他人,也確實有可能被嚇到,哪怕不選擇被治療,也起碼會原地踏步,但肖囂卻想事實更深一些,他明白,自己要麼就乾脆相信原住民,接受他們的治療。

要麼,就獲得更強大的能力,去看看這些怪異的盡頭,究竟是什麼。

而自己,在昨天就已經做下了決定了。

“要不,就先去看看另外一個……”

反正要買菜,肖囂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不理幽怨的老唱片機,緩步向街首的肉鋪走去。

……

……

陽光很溫暖,屠夫的生意看起來也很不錯。

當在一群大爺大媽身後排隊的時候,肖囂也一直在打量著屠夫。

完全看不出他有什麼兇悍或是恐怖的樣子,如今的他,只是一個繫著圍巾,身材高大,嘴裡叼著根菸,見誰都笑呵呵的老好人樣子,賣給老街坊肉時,也是真的打七折的……

可是城市的意志,卻給過自己關於他的資料。

他真的殺過人?

只是現在還沒有事發,所以沒有被警衛廳帶走?

而想到了這些時,隨著排隊的位置越來越靠前,肖囂距離這屠夫也越來越近。這時目光掃去,便看到了他粗壯的手掌,與那雙佈滿了暗紅色血絲的眼睛。哪怕他的臉上一直都帶著憨厚的笑容,但那臉上一根根交錯縱橫的肌肉,卻僵硬而堅實,使得這笑容如一個面具。

面板上的汗毛,有些不受控制的炸起。

肖囂愈發覺得這個屠夫跟痛苦之犬與老舊唱片機似乎不太一樣。

這是因為屠夫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還是別的原因?

心裡默默想著,來到了桉板前面的肖囂,低聲說道:“割兩斤肉。”

“要瘦的,一點肥的也不要……”

說出了這句話後,肖囂心裡微動:“如果我加一句細細的切成臊子會怎樣?”

但只是想想,沒敢真的說出來。

畢竟大家理論上還不熟……

“瘦的是吧?”

屠夫沉悶的答應著,一邊順手便要割肉,一邊下意識抬頭看了肖囂一眼。

“嗡……”

兩人目光對視,竟瞬間生出了某種奇異的感覺。

似乎在精神層面,有某種聯絡瞬間被啟用,並將彼此的某種情緒鎖定在了一起。

肖囂怔住,屠夫也愣在了當場。

兩人都只是怔怔的看著對方,良久都沒有移開視線。

然後,約三四秒鐘,他們忽然同時哆嗦了一下,急忙錯開了目光,並且心裡深深的反省。

太怪了。

這種與男人目光交織,甚至很觸電的樣子太怪了。

肖囂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僅從這一次對視裡,就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對於屠夫而言,自己是有著特殊性的,按照積分購買理論,自己現在其實是可以要求他為自己做任何事,甚至要他替自己去死,但如今卻只能感覺到,屠夫仍然有著完整的理智,對自己甚至陌生。

也不知道現在如果要求他做一些有違常理的事情會怎樣……

比如:讓他免了這次的買肉錢?

預設規則裡,自己買他的肉,享受9折優惠,但如果強行下指令呢?

肖囂這麼想著,還真嘗試了一下。

同樣也在他思索著這些時,卻沒有察覺到屠夫有什麼異樣,對方只是默默的低頭,選了一塊最好的肉給他割了下來,然後稱重,並熟練的裝進了袋子裡,期間並沒有抬頭。

卻忽然問了一句:“看你眼熟,你叫什麼名字?”

“我就住在附近,只是之前出門少。”

肖囂笑著回答:“我叫肖囂。”

“?”

屠夫忽然身形一震,嘴上叼的菸灰都一下子落進了豬腸子裡。

他難以置信的抬頭看了過來,肖囂甚至可以看到他童孔裡溢位來的感情,與隱隱的傷痛。

肖囂被他這眼神盯著,尤其是極度敏感因子帶來的敏銳,察覺到他身上正有某種強烈而刻意遮掩的情緒湧動,心裡也不免有些提防,臉上不動聲色的詢問道:“這些肉多少錢?”

“不……”

屠夫開口,才察覺聲音似乎有些嘶啞,他低下頭去,清了清嗓子,才低聲道:

“不要錢了,都是街坊,看你第一次過來……”

“……”

“居然真的不要錢了?”

肖囂也深覺驚訝,但想了想,卻還是將準備好的錢放到了他面前,笑道:

“下次吧!”

說著,便也提了肉,快步的離開。

這第一次與自己購買過的原住民接觸,還是一個被定義為“危險事物”的原住民。

感覺很奇怪。

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太過了解這個屠夫的原因,還是他之前留給自己的恐怖印象太深,又或者說是極度敏感因子給自己帶來的強烈洞察與敏銳,哪怕是如今頭頂上有著一個大太陽,而且周圍很多老頭老太太,肖囂仍然感覺可以感受到這屠夫身上那濃烈而怪異的血腥味。

在他身邊待久一點,甚至眼前都會出現隱約的幻覺。

自己需要先離開,好好的想一下。

可也就在肖囂剛剛轉過了身,準備離開時,忽然聽到身後的屠夫道:“哎……”

肖囂轉過身去,看到屠夫整個人站在肉鋪帳篷投下來的陰影裡。

不知是不是幻覺,肖囂竟感覺他身周的陰影,愈來愈黑暗,彷彿活物一樣在微微的扭曲。

他就在眼前,卻如同站在了地獄,看向人間。

就連肖囂,都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壓抑與不適,但也就在這時,屠夫忽然笑了。

只是那笑容,並無法讓人感愉悅,只有濃烈的悲傷:

“我有一個女兒,她叫……”

“……小小。”

“……”

肖囂忽然怔在了原地,居然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良久之後,他也笑了一下,道:“是嗎?”

“她一定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

轉身繼續向前走去,怪異的感覺爬滿了心頭。

直到走出了很遠,肖囂回頭,都發現屠夫竟是一直看著自己所在的方向。

能夠明顯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印象不同了。

這屬於什麼?

是城市的意志,正在幫自己影響他的思維與意志嗎?

小小……

肖囂……

愈發的感覺古怪,這是什麼神奇的羈絆?

諧音梗要扣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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