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醫生,您不是回去休息了嘛?”

“想起來還有些東西忘記拿回去,躺在床上睡不著覺,過來找找。”

“什麼東西啊,放在辦公室嗎?上面剛才又運來一批新藥劑,辦公室裡暫時都放了不少,您要找的東西說不定都被壓到底下了,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我已經看到了。”

“……怎麼把藥放在辦公室?”

“隔著診室近唄。這兒人擠人的,都快忙死人了,再去庫房一批批搬過來實在是麻煩。就放了一些在這兒。”

“行了,張醫生,那您忙吧,我得趕緊把這批藥再拿過去。咱們科室現在除了這兒,但凡是個房間都被改成診室了。大廳那兒都擺了幾張桌子,安樂幾個規培住院的在那兒……這病人好像就跟沒盡頭似的,治好了多少,就又來多少,堵得哪兒都嚴嚴實實的,比先前沒這新藥的時候都人多……

張醫生,你拿了東西也趕緊回去休息吧,我看你眼睛怪紅的。”

“嗯……你去忙吧。”

“……讓一下,讓一下……藥來了,都別擠啊。”

那醫生從病人堆裡重新擠回了那間辦公室跟前,

正好遇到個熟悉的護士,推著推車,裝著好幾箱那種新藥從辦公室裡出來。

說了幾句話過後,護士推著車繼續離開。

那醫生有些發紅的眼睛,緊盯著護士推著推車上的那些新藥劑。

直到護士和那推車上的藥劑都淹沒在病人群中。

這醫生才重新轉回了頭,

他重新望向了這邊辦公室,辦公室門只是虛掩著,

他推開門,裡面果然堆著很多新運來的,治療各種絕症重病的藥劑,

一箱箱疊在桌上,或是地上、

在地上的空隙間,還躺著個正休息著的,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是他的同事,

同事早已經累的腦袋昏沉,疲憊不堪,原本在睡覺,聽到聲音從沉睡中費力地睜開些眼睛,

露出滿是血絲的眼珠,望了眼是熟悉的人過後,就又再閉上了眼睛,昏沉的睡了過去。

他實在是太累太困,大腦都有些轉不動,甚至沒有精神去跟這位張醫生打招呼。

醫生站在門邊,朝著辦公室裡望著,看著同事再合上疲憊的眼睛,偏頭睡去。

他快步走進辦公室,來到一箱疊起來的,裝著那些新藥的箱子裡。

他直接伸手撕開了紙箱子,然後從中取出一管藥劑,

按試劑管的顏色,應該是治療頭部病變的。

他有些慌忙地擰開試劑管的蓋子,再朝著裡面望了眼,

看到每種試劑管裡都有的那一絲血肉組織一樣的東西,他在仰頭,將這管試劑喝了下去。

冬……冬……

這是他短時間內第三次喝這由生命研究所研發的新藥,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勐烈而沉悶的跳動,勃發出充滿力量與生機的血液遍佈全身。

他像是沐浴在溫泉中,像是回到幼時母親的懷抱,

溫暖而安心。

他似乎感受到了一股偉大的力量——越是服用這所謂的新藥,他越是感覺,這不是人類能企及的東西……

這是偉大的……偉大的……

他還感受的不夠清楚!

他臉上流露出一些痛苦!面目有些猙獰。

他距離那偉大的力量還是太遠!

他看不到……看不到!

他需要靠得更近!

他需要更多這種新藥,或者說新藥中那一絲絲類似血肉組織的物質!

他眼裡流露出一絲瘋狂,然後手上更快地抓取箱子裡,用不透明試劑管裝著的新藥,

一把把往自己衣服袋子裡抓,然後又再頓住了下動作,

他神情發狠,乾脆將一整箱子的新藥都連著箱子抱了起來。

他像是被一種偉大所吸引,此刻他只想靠那偉大更近。

什麼新藥,那只是偉大的……他還看不清的恩賜!

“……張醫生?”

似乎動靜太大,睡在這間屋子裡休息的那同事,再次醒了。

他睜開些眼睛,望向背對著他的醫生,語氣帶著一些疑惑,出聲問了句。

“診室裡藥不夠了,我過來搬一點過去。”

“哦……那邊還有個推車,你可以多搬幾箱,省得多跑。”

“嗯,謝謝……”

這位張醫生背對著,沒回頭,開口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聲音竟然有些嘶啞。

等著那同事又再側身睡下過後,他轉過身,扯過推車,

將幾箱藥劑堆在了推車上,然後推著推車,離開了這辦公室。

“讓一讓……這醫生過路呢……”

“後面的都讓一下啊……”

這醫生推著一推車的藥劑,從急得密密麻麻病人的走廊裡過,

病人在互相擠著,有人還幫忙吆喝,擠出了一個空間,讓他勉強能推著推車過。

經過先前他待過的診室時,

前不久才和他交班的醫生同事,聽到動靜,下意識抬起頭看了眼,看到了,卻沒有起身。

略微有些疑惑,

不是去休息了嗎?又被人叫回來加班了?

推著這麼多藥,是去那邊住院樓?

下意識感覺有些不妥……不過重複接待一個個病人,給一個個病人分發藥劑。

忙碌著,這醫生同事腦子也有些發木了。

實在太忙,只是腦袋裡這麼短暫過了一下的時間,就又再有幾個病人湧進了診室,

雖然一次進來再多人,也得一個個病人看,但對於病人來說,提前進入到病房,挨著醫生近點,似乎就能更快看到他一樣。

顧不及去多思考那張醫生,這醫生同事也只能先顧及眼前的事情和源源不斷的病人。

此刻,可以說是整個醫院防範最松的時候,

病人如同在走廊裡緩慢挪動的山洪,每個醫生護士都是超高負荷的運轉,

腦袋裡除了確認病人的發病位置,再分發對應的藥物,就什麼也顧及不了去多思考,也顧及不到。

要不是之前休息了陣,又也服用了那新藥劑,每個醫生都感覺自己在猝死邊緣了,

哪還想得了別得。

不過,

等著那張醫生推著藥又離開了好一陣過後。

科室主任又巡視到他這邊,這位醫生同事看著主任,再想起來先前的事情,

忍不住,還是玩笑式的問了句,

“主任,我剛看張醫生又擱那兒搬藥,您又給他叫回來加班了啊?”

“推藥?往哪兒推的?”

“往外邊啊,可能是住院樓?”

主任本來是進來診室幫這診室裡醫生忙的,也算是讓他短暫休息下。

不過聽到這話,頓了下動作,臉上神情有些變化,他同樣有些疑惑,

他可是沒叫張醫生再回來幫忙,更沒叫他推藥去住院樓。

那他推著幾箱新藥是去哪兒?

偷了拿去賣?

雖然現在醫院按上面要求,是免費提供這些藥劑。

但外面市場上,還是有一定需求的。

“可能是回去宿舍那邊睡覺的時候,正好被住院樓那邊的人抓了壯丁吧。住院樓那邊病人也不少。”

這同事看到主任神情不對,笑著還找了個可能。

“嗯……再多能有這邊門診多。”

他也覺得張醫生偷藥不太可能。

走廊裡監控多著呢,藥再貴,賣出去錢也來不及花啊。

更何況,為這點錢,把這份工作搭上也不可能。

主任應了聲,重新退出了診室,

他準備去旁邊打個電話問問。

不過,等縮到旁邊稍安靜的地方打了個電話問,

住院樓那邊說沒有這事兒。

再給張醫生打電話,卻發現始終無人接聽。

他緊皺起了眉頭,

難道真偷了幾箱藥拿去賣了?

瘋了?

他準備去宿舍那邊看看,看看人有沒有在那兒。

……

重新回到了宿舍的這張醫生,

眼睛紅著,幾下撕開了幾箱子藥劑,

箱子裡裝著分別對應幾種發病區域的新藥劑,

不過這些對他來說都沒關係,都是一樣的……都是偉大的,不知名存在的恩賜。

先前還不覺得,現在再透過試劑管,往著試劑管裡那一絲躺在液體中的血肉組織望去,

他只覺得格外的完美。

那一定不是人類的造物,只會是偉大存在揮灑下的恩賜!

只不過,他還不知道那偉大存在是什麼……他需要靠得更近。

一個個裝著那血肉組織的試劑管被開啟蓋子,這醫生瘋狂地將這些血肉組織往著嘴裡傾瀉,

他眼裡更加瘋狂,流露出一些狂熱,

隨著不停服用這些來自於偉大恩賜的血肉組織,他感覺自己的力量似乎在變大強大,

他的身軀在變得健壯,然後朝著更完美的方向變化。

這都是偉大的恩賜。

他靠得那偉大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了!

他就要看到了!就要看清了!

越是靠近,越是能理解那是怎樣的偉大,

超出他的一切認知,超出他的一切想象。

一切,在這兒偉大面前都失去了意義。

愚昧的智慧,愚蠢的理智,單薄而微不足道的生命……這些能算什麼。

終於,他張大了撕裂的嘴,

狂熱地!發出了呼喊。

“主……主!”

“血肉……主!祈求您,給我恩賜!”

“祈求您,讓我回到您的懷抱……祈求您的到來……”

終於,那些裝著一絲絲血肉組織的試劑管都被清空了,散落了一地。

已經似乎看清了一些那偉大存在一角的醫生,

似乎感覺自己做了個美夢裡。

夢裡,那是一個無比安心的世界,

那是個血肉的世界,溫暖,安寧,而充滿生機,

一切都是完美的血肉,一切都沐浴在主的榮光之下。

而他!也在其中。

……

科室主任匆匆趕到了宿舍門外,

宿舍門虛掩著,還沒開啟門,他就似乎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下意識的,他竟然覺得這血腥味有些好聞。

頓了下,他先喊了兩聲,

沒得到該有的回應,宿舍裡似乎像是無人般安靜。

他伸手,推開了些門,

然後看到了滿地的,足以治療數百人重病患者的藥劑,此刻只剩下空試劑管,散落在地上。

他有些心疼,即便這是上面免費送來的,也將免費提供給患者使用。

可是這不代表它是沒有價值的。

門再開啟了一些,他看到了門後,那張床上,似乎有些什麼發紅的東西。

就在他緊皺著眉頭,要再將門推開一些的時候,

突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

“徐主任對吧。我們接到訊息,這裡出了一些狀況,我們過來檢視一下,麻煩您配合。”

來的是兩個年輕人,其中一人出示了證件,

另一人在他下意識回頭的時候,伸手悄然將推開的門重新合上。

“啊?這兒嗎?需要我一起進去看看嗎?”

主任有些發愣,怎麼突然冒出來兩個官方的人?

事情都還沒確定呢,就有人報警了?

他也沒讓誰做這件事兒啊?

“不用……麻煩您在樓外等待,暫時不要靠近,也不要離開。”

“好……好……”

主任還有些發懵,下意識回過頭再望了眼,卻見門已經合了上,已經看不到屋裡的景象。

就再有些懵,按照著官方人員的話,暫時往樓下走了。

不會是……張醫生把搬走哪幾箱藥給喝了吧?

主任想到了先前看到的那屋子裡滿地狼藉,然後感覺有些荒誕的想著。

瘋了?

那又不是飲料,再好的藥,幾箱下去也得死人……不會死在宿舍裡了吧?

雖然荒誕離奇,但他越想越覺得可能。

說不定剛才看到的那一點血紅色,就是張醫生身體崩潰的時候噴出來的血。

他在快了些,下了樓。

這邊,

來的兩人自然異調局的調查員,

“舟調查員說這裡多了位血肉的信徒……基本肯定已經異變,小心。”

兩人保持著警惕,已經各自用著自己魔藥帶來的能力,

重新推開了這道虛掩著的宿舍門,目光直接投向了那床上的怪物。

之前的張醫生已經完全沒了蹤影,

那床上,只剩下幾團有些龐大的,扭曲的血肉,

血肉蠕動著,有些帶著觸手,有些爬滿了眼睛,有些滿是撕裂的嘴,

還有團血肉上覆蓋著,之前那醫生分離的五官,

五官上帶著些狂熱。

“還好……不是暴食者,只是身體崩塌了。”

兩位異調局的調查員看到,其中一人出聲說了句,

只不過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一邊進入房間,一邊各自動用能力,將這幾團扭曲的血肉給處理了。

……

“咳咳……”

“爺爺……我們去醫院看看吧,新聞上說,醫院現在可厲害了,能夠很簡單的治好好多好多病。”

景諶此刻正坐在小區樓下的小亭子裡。

再遇到了熟人,就是那小女孩和她爺爺,不過小女孩牽著她爺爺在稍遠處,陪著她爺爺散步,

景諶也沒有出聲招呼。

“咳咳……沒事兒。這兩天醫院人多,過兩天再去也是一樣的。現在醫院技術好了,也不著急這會兒,這兩天醫院肯定是人最多的時候。”

“那好吧。那爺爺,我們去那邊歇息一會兒吧。”

“好。”

那小女孩和她爺爺走遠了。

景諶重新轉回了目光,望向手機上。

“……生命科學研究所研發的新藥,絕對是醫院正版,藥效保證,哪種都有!有意者速來,價格私聊!”

“好傢伙,這就有倒賣新藥的了?刑啊,可太刑了。大家別上這個逼當,醫院都是免費提供,你要是急就去醫院排隊,不急過兩天去醫院也是一樣。”

“你媽死啦?醫院免費的藥你賣這麼貴!舉報了,不謝!”

“我他麼就好奇,你藥哪來的,膽子挺大啊……別信他,說不定就是詐騙!”

“……你們有人用過新藥了吧,你們真覺得他是人類造物嗎?呵……”

“懂哥來咯,大家快吐口痰再走。”

景諶看了眼,重新抬起目光,望向遠處。

有些事情避免不了……而接下來,就是異調局這次這個冒險計劃最難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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