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稱呼?”

“其他主的信徒都叫我代行者,貴異調局也可以稱呼我,‘真言’”

望安市異調局,一間封閉的屋子裡。

這位被稱為‘謊言與欺騙’代行者的中年男人依舊被那條長著根莖的藤蔓束縛著,

並且藤蔓延伸出的根鬚,在他身上越長越深。

不過,即便是這樣,這中年男人依舊從容不迫,臉上帶著些笑容,

不像是被控制到了異調局的管控室。

更像是在自家屋裡招待著來做客的熟人,泰然自若地應著話,似乎絲毫不在乎正在他面板下扭動延伸的觸鬚。

“真言……”

爬蟲望著這似乎有恃無恐的中年男人,重複了遍他的名字。

謊言與欺騙的代行者,卻叫這個名字,多少有些荒誕。

旁邊的老辰,則只是看著這中年男人,未曾出聲。

此刻,這封閉的屋子裡,除了這位謊言與欺騙的代行者,就只有老辰和爬蟲。

至於其他調查員,則是看守在封閉的屋子外。

“是的。這就是我的名字。我所言皆是真實,從不說謊。”

中年男人即便在藤蔓的束縛下,依舊微微點頭,笑著應道。

然後再坦然,甚至透露著一些真誠地說道,

“我的確是想和貴異調局聊聊,我也認為我們之間很有溝通的必要。但兩位調查員,這是不是有些過於熱情?”

笑著說道,中年男人再低下頭望了眼身上束縛著他的藤蔓。

老辰和爬蟲都微微頓了下,卻都沒有出聲。

這中年男人不知道有沒有在動用他的能力,但他的話語聲無時無刻都不在散發種蠱惑的力量,

讓人下意識就思考其話語的合理性,然後在一些邏輯下產生認同。

不過,老辰和爬蟲的心似乎都堅硬如鐵似的,對於中年男人的話無動於衷。

長久以來應對各種怪物的經歷,讓這兩位高階調查員見多了各種詭異的情況。

“……好吧,看來我們之間還是缺乏一些基礎的信任。”

中年男人吐了口氣,神情先是有些遺憾,緊跟著再重新露出些笑容,

“不過我想,這也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溝通。”

封閉的屋子裡,雖然有凳子,但被這似乎有生命的藤蔓束縛著,中年男人躬身都難,也無法坐下,只能站著,說著話。

“對於我想說的,我想貴異調局應該已經從那位神秘的強大者口中得知,不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我只想再說,我們不是敵人。或許,主也不是你們的敵人。因為,這個世界本來就活在一個謊言之中。”

“貴異調局也不是熱衷於製造於這樣平靜和美好的謊言,哪怕謊言之下,各種怪物已經不停出現,哪怕為了維持這種謊言,貴異調局多有犧牲。”

說到望安河畔那位神秘強大者時,這中年男人臉上流露出一些敬畏。

這點,老辰和爬蟲也注意到了。

“作為主的代行者,我也很欽佩諸位的行動。”

中年男人再說出這句怎麼看都帶著諷刺的話,言語神情裡卻都透著真誠和尊重。

讓老辰和爬蟲都能感受到,這似乎是中年男人的真心話。

不過,對於掌握著欺騙和謊言力量,隨時隨地散發著蠱惑影響的中年男人,

這種判斷沒有意義,也不可能影響老辰和爬蟲的態度。

不過,停頓了下,老辰卻還是針對這句話回答了句,

“異調局做得事情,是護衛現有的秩序和存在的平靜,而不是製造某個謊言。我們禦敵於外,而現在的秩序是真實存在,而非某個謊言。”

“那不老泉也是真實的存在。”

中年男人再笑著說道。

老辰只是神情平靜,目光沉穩地望著他,沒再說話。

不是找不到話反駁,而是這種爭論沒有意義。

異調局和這中年男人本來就站在不同世界的兩端。

“……好吧。那兩位異調局的調查員,朋友,還想詢問什麼?”

“我想,我能提供大多數資訊,你們都知道了。”

“其他掌握著欺騙與謊言力量信徒的身份。”

“這是不是有些為難我了。”

中年男人收斂了笑容,認真地回答道。

“兩位朋友知道嗎?即便是我主持著,強大自身力量的儀軌。”

“執行中,也有主其他的信徒,藉機竊取著一些強大他們自身的謊言力量。”

“請別忘了,他們也是謊言的信徒,我怎麼會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他們的身份,只能去問他們自己了。另外,貴異調局知道了他們的真實身份又怎麼樣,又有哪位謊言的信徒還以真實身份存在這個世界。”

中年男人說著的話,似乎由衷地為異調局考慮,就差替異調局出謀劃策了。

“那你呢?”

老辰看著這中年男人,始終沒轉開過視線,

中年男人先前那問題的回答,也沒超出過老辰和爬蟲的預料。

老辰和爬蟲更想知道的是後面這個問題。

更進一步的,是想從這個問題的答桉裡獲取到更多資訊。

中年男人聞言,陷入沉默,只是直直望著老辰和爬蟲兩人,未曾回答。

“你是謊言與欺騙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位信徒?”

“怎麼可能,每一位存在智慧的生命,都是主虔誠的信徒。”

中年男人臉上重新流露出笑容,望了望老辰,再望了望爬蟲。

老辰看著他,沒說話。

中年男人則是自己笑著再多回答了句,

“好吧,我知道兩位朋友想知道什麼。是的,我應該是比較先沐浴到主力量,感受到主慈悲的人。”

“你是怎麼獲得欺騙與謊言力量的?怎麼成為了‘欺騙與謊言’的信徒?”

“……這個問題,我似乎已經告訴過那位神秘強者,辰調查員還想得到不同的,更詳細的答桉?”

“我主欺騙了死亡,將我從死亡中贖回。我自然就是主虔誠的信徒,或者說,我已經死了,我現在的存在就是個謊言。”

中年男人坦然回答道。

“謊言與欺騙之神,什麼時候會降臨這個世界?”

“我也不知道,或許已經到來,或許一直都在,或許在未來某一刻,你們,我們察覺不到的時候。主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到來。”

中年男人對於這個問題,依舊認真地給出了回答。

“對於不老泉背後的存在,你知道多少?”

“不比你們多。那是大地母親,生命之母,一切生命的造物主,掌握著生命的權柄。”

“如果你們想問她會什麼時候降臨,我只能說,憑我的感覺,應該快了。”

“如果想問我,怎麼應對她的降臨,我也不知道。或者說,我更寄希望於貴組織。”

中年男人在笑著回答道。

基本能問的問完,老辰和爬蟲再望著這中年男人,停頓了下,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你準備怎麼離開?”

從頭到尾,中年男人的有恃無恐都無不說明著這件事情,

即便是在異調局內部,中年男人也有保底的把握能夠逃離。

“哈哈哈……讓兩位調查員見笑了。”

中年男人聞言,臉上笑容漸多,直到笑了起來。

然後笑聲收斂,再說了句,

“不過,兩位調查員就真的確定,我就在貴異調局內,就站在你們面前嗎?”

話音落下,就在老辰和爬蟲目光的注視下,

這中年男人的身影開始澹化,就如同滴入湖泊海洋的一滴墨,

快速消融在了空氣中。

開始的時候,只是中年男人的身影消失。

緊跟著,還保持著束縛模樣的藤蔓也逐漸被擦去了存在。

直到極短時間後,連同那先前束縛著中年男人的藤蔓,中年男人完全消失在了這屋子裡。

只留下老辰和爬蟲兩人,以及封閉屋子裡那幾張固定的凳子。

就似乎中年男人從未出現在這兒。

微微頓了下。

老辰和爬蟲先是抬起些目光和視線,微微在這封閉的屋子裡轉動。

但很快,老辰和爬蟲都先後再轉回了頭,重新看向了中年男人先前站立的地方。

那裡依舊空空如也,望過去的視線只能看到那張空蕩蕩的凳子,

但老辰和爬蟲卻都沒再轉過視線,

“剛才你似乎說,你從不會撒謊?”

爬蟲對著身前空空如也,出聲說了句。

“這不是謊言,只是個問題。”

中年男人的聲音重新響起,緊跟著,中年男人依舊被藤蔓束縛著的身軀也跟著重新浮現了出來。

依舊在原來的位置,未曾挪動過,藤蔓上長出的,遍佈著的根鬚隨著時間的推移,也已經在中年男人皮肉一下紮根的更深,朝著內臟蔓延。

看起來被戳破了一次欺騙,但中年男人也沒有太焦急或者急躁的神色,

重新出現在老辰兩人眼前過後,先是望了眼身上纏繞著,紮根束縛著他的藤蔓,然後再抬起了頭,望向了老辰兩人。

“看來我低估了兩位調查員堅定的意志,敏銳的感知,以及強大的力量。”

“同時,也低估了異調局的底蘊,這東西還真是煩人,沒那麼容易欺騙。”

說著話,中年男人臉上依舊帶著一點笑容,再望了眼身上纏繞的藤蔓,就像是看著個調皮的孩子。

“不過算了,走不掉就走不掉了吧。”

“這具身軀本來就是主的恩賜,如果主需要,就歸還給主吧。”

“……主,我是您最虔誠的信徒,我祈求您……讓我歸於您的懷抱。”

中年男人笑著,抬起了頭,眼裡露出些虔誠。

老辰和爬蟲見狀,微微皺眉,相繼出手阻止。

但,這次,阻止失敗了。

因為,中年男人看起來就不像是想逃。

在虔誠的祈禱聲中。

中年男人被藤蔓束縛著和的身軀驟然膨脹了下,被藤蔓勒著的地方沒動,

但藤蔓的縫隙之間,還是血肉鼓漲了起來,

然後,驟然,就如同內部腐爛發漲的西瓜,

破開一道口子過後,又再迅速焉癟了下去。

只剩下滿地碎成爛肉血水的痕跡,以及重新垂下了,落在地上,吸著血肉的藤蔓。

老辰和爬蟲皺眉,立刻上前。

爬蟲撿起了地上的藤蔓,收了起來。

老辰則是直接伸手,抓了把地上碎成糜狀肉渣的爛肉血水。

從現在的情況看,和從頭到尾高度警惕感知感受到的情況來看,

那位代行者已經死透了。

他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他的生命?

如果是其他怪物,神的信徒,這種瘋狂的舉動在正常不過。

但這是謊言的信徒……甚至這位謊言的信徒之前還利用他主的降臨,強大自己的力量。

這樣的人,就選擇這樣輕易地死了?

邏輯上是說不通的。

然後……老辰想到了之前和那中年男人交流時的話——“我已經死了,我現在的存在也只是個謊言。”

那這個謊言,是否還會出現在其他地方。

老辰收回了抓取血肉的手,停頓了下。

“應該是跑了。”

爬蟲也抬起頭,和老辰對視了眼。

兩人做出了同樣的判斷。

這‘謊言與期待’的代行者,應該是以死亡為代價逃了。

……

“……乖孫,乖孫……慢點,慢點……”

“嘻嘻……”

臨天市的邊緣,隆南山脈的腳下。

那山村裡,雖然正是中午,卻格外的安靜。

只有村子尾,那位老人招呼著自己孫子,和孫子玩鬧的聲音響著。

先前,老人得到了圓夢匕首,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過後,

老人還是復活了自己的孫子。

雖然代價很大,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老人滿頭雪白,滿臉皺紋和老年斑塊,喘了兩口粗氣過後,坐在自家屋子的屋簷下,

笑眯著眼睛,望著院子裡正在跑鬧的孩子。

再抬起頭望了眼安靜著的村子,回頭望了眼空蕩蕩無人的屋子,和供奉在供桌上,滴血的圓夢匕首。

嗯……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回頭望了眼院子裡跑鬧的孫子,

老人再次無比肯定,臉上笑容再多了些。

“……爺爺,爺爺,我餓了。”

“我想吃飯了。”

“好,好,爺爺去給你做午飯啊。中午想吃什麼啊?”

“我想吃肉……吃好多肉……吃了肉我才感覺身體有力氣。”

孫兒還是和三年前一樣,沒有長大,就像是三年前他在院子裡最後看到他的時候一樣。

閒著沒事的時候,就會在院裡跑鬧玩鬧,

只是沒了陪他一起跑鬧的,鄰居家的那條狗。

“好,爺爺去給你煮肉,煮好多好多肉……”

老人笑著,應道,只要是乖孫想要的,他這個當爺爺的,自然會都給弄來。

“不過……你要跟著爺爺去廚房,幫爺爺燒火啊……不然爺爺看著你一個人在院子裡……爺爺害怕,害怕啊……”

老人望了眼屋子跟前沒多遠的河,因為三年前的噩夢,這會兒的不怎麼快的河道上,他甚至用一塊塊弄來的木板,給這段河上都蓋上了。

伸手再摟住了孩子,老人淚眼婆娑地一句句說話。

“好,爺爺,我跟著你。”

孫子脆生生地應著,笑嘻嘻著簽著自己爺爺的手往屋裡手。

“……爺爺,我今天要吃那個……”

孫子往屋裡指了一下,老人笑著應了下來。

“好……乖孫,要條狗嗎?要的話,等明天爺爺上街趕集給你買一條回來,陪著你玩吧。”

“好,謝謝爺爺。”

“嗯……我昨晚上已經給你爸爸打電話,讓他回來一趟了……等著明天,你爸爸回來的時候,看到你在,肯定很高興。”

“嗯……爺爺,我們做飯吧,我餓了……”

將孫子帶到了廚房,老人就開始忙活起來廚房裡的活,

收拾了炒鍋,又去引燃了灶裡的火。

只是,就在這時候,

站在一旁的小孩,卻突然頓了下。

緊跟著,身軀開始扭曲,快速生長,同時變換著模樣。

老人打著瓢水重新回來,望到這一幕,也突然愣在了原地,眼裡一下如同失神般陷入了恍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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