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因為山路危險才讓你牽著的......
顧衡回過頭看了林允兒一眼，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當某人嘴硬的時候，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順從她。
林允兒被這平澹的應答噎了一下。
憋了小一會兒也不知道再說點什麼好，她在顧衡後邊朝他做了個鬼臉。
顧衡正好回頭。
腳步一頓。
林允兒眼神飄向山路旁蔥鬱的風景植被，默默將表情調整了回來。
顧衡收回了古怪的目光。
於是登山之旅繼續。
時間漸近晌午，山上的氣溫也慢慢抬高了些許。
“去前邊找纜車下山，吃午飯？”顧衡偏過頭問林允兒。
無等山的海拔過千，兩人只是來散心閒遊，沒有必要一直爬到山頂。
而林允兒似乎也對於山頂打卡沒有太多執念。
“可以呀，我也餓了......”
林允兒一邊應道，一邊俯下身撿了一片紅葉起來，放到自己的臉頰一側，“你看這個，好看吧？”
九月入秋。
兩人此刻路過的這一片楓樹林中，已有不少寬闊葉片染上了紅色。
深淺不一，煞是好看。
“嗯，挺好看的。”顧衡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一下，然後才看向楓葉。
“那給你當頭飾怎麼樣？”林允兒眼神晶亮，提出了建議。
顧衡：“......”
他默不作聲地往前而去，卻被林允兒緊緊拉住了手。
“哎，別走啊，就試一下，試一下，肯定會很好看的！你要相信我的審美......”
顧衡的步伐愈發快了些。
一路來到了下山的纜車附近，看著前邊排隊的人群，林允兒才略帶遺憾地停下了自己的“循循善誘”。
看著她將楓葉放進自己的揹包中仔細收好，顧衡心情微妙。
她該不會還有後續的計劃吧？
“林允兒。”
“嗯？”
“我不是你的芭比娃娃。”顧衡禮貌提醒。
“我沒說你是我的芭比娃娃呀，你是我的......”林允兒眉毛一挑，俏皮道，“迪士尼公主娃娃，這個好像也不錯？”
顧衡轉過了臉，繼續排隊。
他現在拒絕和林允兒進行任何交流。
買票，交錢。
坐上纜車。
下山的纜車速度不算很快，穿梭在山林之中。
林允兒小心調整了一下位置，轉過臉看向顧衡，“生氣啦？”
看著某人拿自己沒有辦法只好裝作面無表情的模樣，她似乎滿足了某種惡趣味。
顧衡白了她一眼，終於開口道，“成年人不和小學生進行交談。”
“這樣嗎？”
林允兒眨眨眼，看向兩人一直沒有鬆開的手。
抿了抿唇，她手指微動，斜插進指縫之間。
顧衡轉過臉看她。
她小聲道，“成年人要保護小學生的安全。”
顧衡愣了愣，哧的一下笑出了聲。
......
纜車的速度不快不慢。
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兩人就回到了無等山山腳的位置。
“想吃什麼？”打量了一番周圍，顧衡問林允兒。
在這種風景區做餐飲生意的商家總是不少的。
只是就如昨天林允兒給他買來的那份盒飯一樣，價格上難免不是那麼美麗。
“你是大人，你說了算，反正我的零花錢也不夠付賬單~”林允兒眨眨眼，輕笑答道。
顧衡無語了一瞬。
目光再度落在附近的一排餐飲店上，顧衡問道，“去吃大麥飯？好像是這邊的特色。”
前天夜裡，他去酒店附近的快餐店替林允兒覓食時，便看到了附近有一家掛著大麥飯招牌的餐館。
只是當時夜深，餐館早已歇業。
林允兒乖乖點頭。
她似乎沉迷於這個奇怪的關係設定裡無法自拔了。
兩人來到飯館裡。
遊人食客不少，店內的服務員無暇招呼。
等到顧衡和林允兒在角落裡挑了一張桌子坐下，才終於有一個服務員匆匆趕來。
“兩位吃些什麼？”她將選單放到兩人面前。
“有推薦的菜式嗎？”
“嗯嗯，”服務員食指落在選單上的某處，“我們這邊賣得最好的，是這種一萬韓元一位的經典套餐。”
“大概是包含了哪些菜？”顧衡瞥了眼選單上的圖片，隨口問道。
畢竟圖片僅供參考。
服務員熟稔於心，流利地報起了菜名，“套餐裡有大麥飯、辣炒豬肉......”
菜式不少，畢竟不可能真的讓進店的顧客只吃一碗大麥飯。
只是除了開頭說的那一道辣炒豬肉以外，多是素菜。
顧衡點點頭，正要說話。
“可以加肉吧？”躲在旁邊的林允兒小姐忽然探出腦袋問道。
“當然可以，”服務員展顏一笑，補充著介紹道，“三千韓元一份。”
“那就......加兩份，我怕不夠吃。”林允兒想了想道。
她說後半句話的時候，顧衡分明看見她手指指向的是......他。
待服務員走開，顧衡看向了林允兒，扯了扯嘴角，“到底是怕誰不夠吃？”
“就是我們不太夠吃啊，”林允兒無辜一笑，眼神飄忽不定，“不要在意這種細節嘛。”
“小學生長身體，需要多補充蛋白質是吧？”
顧衡都替她想好了理由。
反正她現在已經沉迷於這個身份設定。
“你好聰明啊。”
林允兒小姐的臉皮厚得讓顧衡覺得快子都戳不穿。
無視了顧衡的眼神，她看向服務員留在桌上的選單。
“原來大麥飯就是光州五味之一......”她指著選單上的廣告文字說道。
在來光州之前做的旅行攻略之中，就有著美食方面的介紹。
只是剛才進入餐館之前，一時沒有記起來。
“那剩下的四個是什麼？”顧衡挑眉問道。
林允兒翻出了自己的手機，找到了相關的文字，一字一句念道，“光州五味包括了光州韓定食、無等山大麥飯、松亭牛肉餅、鴨子湯還有......”
她抬頭看了顧衡一眼，哼哼一聲沒有說下去。
顧衡皺眉，“不是還剩下一個嗎？”
將手機收起，林允兒伏在餐桌上別過了臉，拉長了聲音慢條斯理道，“還有光州泡菜啊，你還能不清楚嗎？你肯定最清楚了，明知故問......”
顧衡頓時尷尬一笑。
難怪當時裴秀智哦媽還特意說這是光州的特產，原來這麼出名......
說話之際，服務員匆匆端著盤子來到兩人桌邊。
晌午時分，是店內生意最火熱的時候。
她放下餐盤，說了一句兩位慢用之後，又步履匆匆離開。
“辣炒豬肉來了。”顧衡用手肘碰了碰某人。
林允兒鼻子動了動，輕咳一聲，將臉扭了回來。
沒有必要因為某人而餓肚子。
兩人動起了快子。
將十幾種小菜以及香油、辣醬拌進米飯之中，香味撲鼻而來。
登山兩個多小時，兩人此時也是腹中空空。
半刻鐘之後，林允兒拍了拍自己稍微有了起伏的肚子，看向旁邊還在吃最後一口米飯的顧衡，提議道，
“晚飯再去吃松亭牛肉餅？”
顧衡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反而問道，“你是不是還沒吃飽？”
林允兒迷茫了兩秒，“為什麼這麼問？”
中午加的兩份肉裡，有一份還多一點落進了她的胃裡，她這次確實飽了。
這傢伙又在“嘲諷”自己？
顧衡將最後一口米飯送進嘴裡，然後才道，“一般而言，人在吃飽的時候，會對世界上的任何美味都失去興趣，除非......”
他的目光隱蔽地落到了林允兒的小腹處。
那裡是科學家也未曾觀測到的新型黑洞嗎？
腳上一痛。
顧衡咧了咧嘴，“你看看晚上去哪家店吧，我先去付款。”
付清賬單，兩人出了餐館。
或許因為今天週末，所以不止遊人，就連本地的市民也有不少來這邊踏青。
山腳處的人流比兩人剛下山的時候還多了不少。
兩人沿著道邊，逆著人流慢慢向外而去。
現在也不過午後兩點，多走幾步就當消食了。
“下午想去哪裡？”
“唔，我看看......”林允兒導遊又一次找出了她制訂的光州旅行攻略，“無等山在郊區，我們往回走的話，會路過一個文化博物館，不過，如果走另一個方向的話，又有......”
她正猶豫著去向哪邊的時候，又有一個電話打進來。
“泰妍歐尼？”林允兒微微一怔。
遲疑了一下，她按下了接通鍵，將手機放到耳邊。
“泰妍歐尼，是我，允兒......”
說了幾句之後，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只是不時用鼻音應答著。
顧衡側過臉看向林允兒，眼神中多了些關切。
半晌之後，林允兒放下手機。
低頭看著路走了片刻，她才忽然回過神來，“剛才說到哪裡了來著？”
不等顧衡應答，她又匆匆取出手機看了一眼，“嗯、對，是說到去博物館，我們先打個車......”
正好路邊有一輛計程車經過，她踮起腳尖招了招手。
看見她的手勢，計程車司機掉了個頭，將車停在兩人身側。
“兩位去哪？”司機看了眼後視鏡裡的兩人，爽朗一笑。
“去......”
“回市區。”打斷了林允兒的話，顧衡將兩人所住酒店的名字報給司機。
林允兒側眸看向他，低聲道，“顧衡......”
顧衡略一猶豫，將她有些冰冷的手按住，“早就說了，這次出來是陪你散心，不是陪我。”
金泰妍打來那通電話之後，林允兒的情緒明顯低落不少。
大概是漢城那邊，又有了變化。
林允兒吸了一口氣，屏住幾秒，又輕輕吐出。
手腕翻轉，掌心相對，肌膚輕觸。
她輕聲道，“謝謝。”
......
因為路上車流擁擠，回程的路比上午來時花了更多的時間。
將車費付清，顧衡和林允兒下了計程車。
“先回房間收拾行李吧，”回到酒店房間外，顧衡看了眼時間，“然後回漢城。”
漢城與光州距離不遠。
走高速公路的話，三個小時左右便可以抵達漢城。
不會太遲。
林允兒嘴唇翕動兩下，似乎還想說什麼。
見狀，顧衡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快去吧，你的那些衣服可比我多。”
林允兒臉上一熱，低沉的心情都被他岔開了不少。
清晨時某人看見她貼身衣物的場景可剛過去沒多久。
輕踢了顧衡一腳，她咕噥了一句，“流氓，不要臉。”
背過身，都沒有說再見，她回了自己房間。
因為是短期旅行，她攜帶的衣物其實也不算太多。
藉著窗外落進來的日光，她將衣物和其他隨身物品一一收拾好，放進行李箱之內。
啪嗒。
林允兒將行李箱合上。
環視一圈空蕩不少的房間，她坐在地板上抱住了膝蓋。
金泰妍的那通來電，確實和鄭秀妍的事情相關聯。
她和公司關於個人時尚品牌與組合事業之間的協商談判，又有了新的波折。
氣氛再度緊繃起來。
撥出一口氣，將這些思緒壓下，她取出了手機。
【yoona】：我收拾好啦
顧衡的回覆訊息很快到來。
【顧衡】：嗯，好，你直接到樓下門口吧
已經先去樓下了嗎？
小小地驚訝了一下顧衡的速度，她也沒再多停留，拉著行李箱出了門。
來到酒店門口。
現在已是傍晚時分，天邊暖黃色的日光落到身上，林允兒用手掌遮了遮，尋找著顧衡的身影。
不遠處轎車駛來，在她身旁停下。
將行李箱放到後備箱，林允兒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
將安全帶繫到身上，她側眸看向顧衡，“你怎麼......”
她方才分明看到，顧衡的車是從外邊開過來的。
“買了些晚飯。”隨手將一個溫熱的袋子遞給林允兒，顧衡輕輕踩下油門。
從光州回到漢城的三個小時雖然不長，但也正好撞上了晚飯的時間。
所以他提前收拾好行李之後，便到附近的餐館打包了一些食物。
林允兒微微一怔，看向袋子中的東西。
尚有些燙手。
“松亭牛肉餅？”她下意識問道。
“嗯，”顧衡點頭，看著前方的道路，“你不是說晚飯想吃這個嗎？趁熱吃吧，不過味道肯定比不上在店裡邊烤邊吃了......”
林允兒嘴唇微動。
她本想說謝謝，卻又止住。
默默吃完自己的那份，她低頭拿出手機，開始和金泰妍她們聯絡。
顧衡也沒有再出聲。
一路無話。
待到轎車在兩人住處樓下停住時，漢城已經入夜。
市內沿路，霓虹閃爍。
“就在這裡下車吧，一會兒公司的保姆車會來接我。”林允兒輕聲道。
“嗯，好，那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
下了車，正要轉身。
忽然想到了什麼，林允兒抿抿唇又來到顧衡那一側的車窗旁，“那個牛肉餅，你回去之後，熱一下再吃，吃冷的容易鬧肚子，別貪圖省時間。”
“我知道的，去吧。”
顧衡嘴角彎了彎，“我還以為是有什麼其他重要事情要交代......”
林允兒搖搖頭，凝視著顧衡，小聲而認真道，“.....你很重要。”
......是我一餐一飯都想要關心的、很重要的那個人。
面對她的眼神，顧衡愣了愣。
“你也是。”他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