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妙玉的事,還要徵詢賴尚榮的意思,那乾脆連薛寶琴的事,也一併問了。

回到榮禧堂,王夫人又喚來了賈璉,本想讓他出去打聽,皇帝所說的謠言。

沒成想,他倒是門清,不過薛寶琴和賴尚榮的謠言好講,可當著王夫人的面,那些曹賊之好的編排,卻是不好明說,故而有些欲言又止。

其實這些事,本就與皇帝的吩咐不相干,奈何王夫人並不清楚,只當他有所隱瞞。

將桌子拍的巴巴響,忿忿道:“這事都驚動了皇上和娘娘,還不快快如實道來!”

賈璉一聽,也不敢隱瞞,忙將自己聽到的所有謠言,都一一稟告。

聽到賴尚榮酷愛人妻熟婦這等不堪之言,王夫人不禁面紅耳赤,不由想起賈政兩次宴請時的旖旎。

尤其是第二次的遭遇,細細想來,坐在他懷中的胡亂摸索及些許反應,格外的清晰起來。

而進入屋內取身契時的好巧不巧,更是令人遐想無限,甚至當時認為是驚慌之下,無意識的拂過身後,這會想來未必不是蓄謀已久。

連王夫人自己都沒想到,回憶起這些,她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憤怒。

而是仔細權衡利弊,若他真的有此狼子野心,自己是該保住貞潔,拼死抵抗,還是應該屈身相就,讓他滿意而歸。

並非她有紅杏出牆的心思,而是這三番四次的遭遇,讓她對賴尚榮的福將體質深信不疑,形成了本能反應,生怕會觸怒了他遭到反噬。

斟酌了半晌,竟然得出多半會選擇屈從的結果,這讓她又羞又愧。

畢竟是如狼似虎的年紀,從賈政第一次外派學政,到如今已經兩年有餘。

若是沒有受到撩撥,還能心如止水,可一旦思及想及,難免有脫韁之勢。

況且,通常情況下的出軌,還有思想道德上的束縛,可換到賴尚榮身上,則有了被逼無奈,事急從權的藉口。

賈璉站在堂內,看她面泛潮紅,低頭不語,只當是聽了這些不堪的話所致。

試探道:“太太!若沒有旁的事,我就先下去了!”

“呸!”王夫人啐了一口,掩飾道:“盡扯這些亂七八糟的,讓你說琴丫頭的事,誰叫你說這些了,還不快給我下去。”

打發走了賈璉,好容易才撫平了心中的燥意,邁著小碎步,趕往薛家所在的東北角小院。

進到屋內,先揮退了一旁伺候的丫鬟。

薛姨媽見王夫人揮退了下人,忙將她迎到炕上落坐。

詢問道:“姐姐怎麼來了?莫不是寶丫頭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

近來薛寶釵被委以重任,讓她頗為興奮,但也關心則亂,見王夫人揮退左右,明顯是不想讓下人聽去。

王夫人搖頭道:“外頭都鬧翻天了,我怎麼還能坐得住?”

雖然對妹妹有信心,但也不能據實相告,否則就真成了逼人為妾了,還是自家親戚,故而說話的策略很重要。

“什麼鬧翻天了?”薛姨媽聽她說的模稜兩可,還當薛寶釵犯了什麼錯,連忙詢問道。

“唉!你家這個小叔子真的遇人不淑,怎麼偏偏跟梅家這樣的人結親?”

一聽不關自家女兒的事,薛姨媽也放下了一塊石頭。

疑惑道:“不是說梅翰林已經乘船去了西夷?難道梅家又上門了?”

“上門?我倒希望他上門,明火執仗也好過背地裡造謠生事。”

“造什麼謠?”

王夫人便將梅家造謠的事情,向薛姨媽講述了一遍,當然,只說了他和薛寶琴的謠言。

“退了親還不罷休,偏偏在外頭編造這些謠言,如今已經鬧得滿城皆知,都影響到娘娘了。”

“怎……怎麼會?”

“你難道忘了不成?琴丫頭可是認了我做乾孃!”

薛姨媽暗道一聲造孽,當初怎麼就非要促成此事,又怕因此連累了自家。

忙抱怨道:“哎喲!尚榮那麼大本事,梅翰林都被他弄去了西夷,這回怎麼也不想想辦法,至少也要澄清澄清,怎麼還連累了娘娘!”

她這禍水東引的算盤,打的不可謂不響,只是估錯了形勢。

“這可怪不得尚榮,你忘了梅翰林是以什麼理由退婚的了?”

正隆帝跟元春講述時,語焉不詳,替賴尚榮叫屈叫冤的同時,還對梅家抱有深深的怨憤,故而元春以及賈母、王夫人,全都先入為主的認為,賴尚榮逼得梅恭遠赴西夷,是在皇帝的授意下做的。

其實她們的想法沒錯,只是並不知道賴尚榮壓根就沒參與,甚至還替梅恭說了兩句,完完全全是躺槍。

“退婚不是梅家攀扯……”說到這,薛姨媽立即,豎起手指往天上指了指道:“難道尚榮故意不澄清,是保全皇上和娘娘的名聲?”

王夫人對薛姨媽的表現很滿意,點了點頭道:“可不是嘛!這外頭既然傳言,他因為看上琴丫頭,才進讒言將梅恭貶黜西夷,他也就將錯就錯。否則,若是堵住了這頭,豈不是又要在別處冒頭?”

薛姨媽訕笑道:“對對對!瞧我這顧頭不顧腚的,還是他們為官的懂得多,想得也周全。”

不過雖然順著王夫人的話頭,但她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既然賴尚榮不難澄清,任由謠言滿天飛,那同樣處於風口浪尖的薛寶琴,又怎麼證明清白?

薛寶琴無法辯解,豈不還是會影響元春?

這似乎是個死結,難道是想退了這門乾親?

知道了外面的謠言,她倒是不擔心薛寶琴會搶了女兒的姻緣,即便賈母再喜歡,也不可能不顧及那些流言蜚語。

於是試探道:“那姐姐的意思是?”

“好女不嫁二夫,梅家主動退親也就罷了,不過與尚榮鬧出這些傳言,若是再嫁給旁人,豈不讓人說我這個乾孃沒有教好!”

薛姨媽被她說的愣住了神,賴尚榮不是拒絕了兼祧,怎麼姐姐又舊事重提?

她當然是希望薛寶琴能夠嫁進賴家,喜道:“難道尚榮同意兼祧了?”

王夫人搖了搖頭,嘆道:“雖說外頭那些傳言,都是不實的謠言,但琴丫頭到底名聲有損吶!”

薛姨媽立即想到了那日薛蟠的話,立即接住話頭道:“姐姐的意思是給尚榮做妾?”

王夫人點頭道:“如今看來也只有這樣最為穩妥。”

“這……不瞞姐姐,上回文龍也這樣說過,我也覺得妥當,只是二房那頭怕是……”

王夫人原本最擔心的,就是自己這個妹妹不同意,沒想到竟然跟自己想到一處去了。

也不再藏著掖著,笑道:“上回你不是說金陵來信了,琴丫頭她娘叫咱們多費心她的婚事?”

薛蝌的前兩份信,雖然寄出去的時間相距一月,但到達金陵卻是前後腳。

薛寶琴的母親見了信悲喜交加,雖說梅家那邊已經無法挽回,但能認下皇妃親孃做乾孃,又同意幫著張羅婚事,可謂塞翁失馬。

她畢竟是長輩,不似薛蝌那般瞻前顧後,當即便決定緊抱榮國府的大腿。

只是,她前一封信才寄出去,薛蝌的後一封,關於梅家貶黜西夷,並已經退婚的家書又到了。

這下可把她嚇得不輕,若是京城那邊苦等自己的回信,錯失了退婚的機會,可就真的誤了大事。

於是立即又追加了一封,將薛寶琴的婚事,全權交由王夫人和薛姨媽定奪。

所以,王夫人只需要將薛姨媽的工作做通。

看著姐姐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薛姨媽一咬牙道:“那就按姐姐說的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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