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心地聽完奈莉的彙報,布魯克林提出了幾點意見,跟奈莉商討完,奈莉拿回方案進行修改。

布魯克林則埋首檔案的海洋中,化身人形簽字機器。

晚間,吃過晚飯,布魯克林拿著手機有些猶豫。

他想給伯克打個電話,為昨天的態度道歉,同時也要商議一下羅伯特·戈登僱兇殺人的事。

可他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表現,就想把頭埋進沙發裡充鴕鳥。

實在太尷尬了!

在猶豫了半個小時後,布魯克林逐漸嚴肅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撥下伯克的電話,直接按下撥號鍵。

電話一如既往的在第一聲響起後就被接通。

“哈哈!”依舊是標誌性爽朗的笑聲,伯克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問道“布魯克林,有什麼事嗎?”

布魯克林在心中感嘆伯克超高的政治素養,開口道“昨天那個代號白頭鷹的【愛國者】成員透露了槍手僱主的身份。”

“是耶魯的羅伯特·戈登。”

電話裡沉默了片刻,伯克的聲音才響起。

“哦?怎麼確定的?”

他聽起來並不意外,不過考慮到這是個能精準控制面部全部肌肉的狠人,布魯克林對他的‘不感到意外’持保留態度。

“大衛,我的朋友問的。”布魯克林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在樓頂時。”

對面傳來一陣腳步聲,然後是微微的風聲,伯克似乎從室內走到了室外,他的聲音這才響起“【愛國者】的那個員工就這麼說出來了?”

“你相信嗎?”

布魯克林愣了愣,皺起了眉頭。

“什麼意思?”

“羅伯特·戈登想要渾水摸魚,襲擊NYPD局長的槍手不是羅伯特·戈登僱傭的。他是看見有人僱槍手襲擊NYPD的局長跟兇桉組組長,這才順便‘下單’僱兇殺我。我覺得這個邏輯是說得通的。”

布魯克林的確因為這個訊息是大衛傳出來的,所以更傾向於相信,但並不代表他完全沒有甄別過。

從邏輯上講,這是說得通的。

如果一件事發生後邏輯上沒有破綻,原因與目的又合情合理,那麼這件事的可信度就已經很高了。

當然不能排除某個完全不認識布魯克林的人閒著無聊,順手下了一單,僱傭槍手槍擊一個叫布魯克林·李的人。

當晚,當然有這種可能。但這種可能發生的機率有多少?有考慮這種可能的必要嗎?

“羅伯特·戈登是一名教授。”伯克不緊不慢地說道“從學校畢業後就一直留在耶魯,沒有在外面工作過。在耶魯是很受人尊敬的教授。”

“你覺得不是他?”布魯克林沉聲反問。

“不。我只是考慮不是他的可能性。”伯克道“我幫你聯絡了幾個朋友,詢問這件事,他們都沒有線索。僱主隱藏的很深,是羅伯特·戈登的可能性是有的。”

“他也的確有這麼做的理由。但他為什麼最後停手了?”

“這不像那群鄉巴老的風格。如果要做,那群鄉巴老一定會做到底。不可能中途停手。”

“我考慮過。”布魯克林道“可能有人阻止,也可能他良心發現,不想繼續破壞規矩了。”

布魯克林說了個不算冷的冷笑話。

儘管聯邦政壇暗殺事件層出不窮,聯邦的政客也習慣正常手段搞不過就劍走偏鋒,但大多數人都不會選擇暗殺這種手段贏得政治鬥爭的勝利。

這是大家預設的潛規則,可以陷害,可以作假,可以股東輿論,可以造謠抹黑,唯獨不能人道毀滅。

這裡畢竟是文明社會,不是幾千年前的野蠻時代。

以武力人道毀滅對手,是破壞規則的行為,會讓所有人人人自危,聯合起來,率先幹掉這個破壞規矩的人。

如果不走正規手段,而是訴諸武力來贏得勝利,那其實現存的一系列法理與秩序都沒必要存在了,軍方直接開著航母,調遣部隊把炮口對準白宮,誰反對就轟誰。

那不是政治鬥爭,那是武裝叛亂!

“那群鄉巴老可沒這麼高的覺悟。”伯克似乎對冷笑話免疫一樣,認真地分析道“他們都是一根筋,不會收手的,也從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

“那就是有人阻止了。”布魯克林說道。

“你認識跟【愛國者】有關聯的人嗎?”伯克反問道“根據【愛國者】的規則,客戶的權力與在【愛國者】中所擁有的地位是成正比的,權力越高,地位越高。”

“羅伯特·戈登雖然沒有在外界任職過,但他教出的學生有不少都很出彩,他在耶魯那邊很有地位。”

思考片刻,伯克繼續說道“跟我差不多。”

伯克·福斯曼,與約翰·曼寧、來利·克魯同時代的人,曾擔任過州最高法院大法官,退休後在哈佛講課,人脈極廣,哈佛派內的人鮮少有不賣他面子的人,對哈佛派瞭如指掌。

如果把哈佛派比作一個帝國,約翰·曼寧是帝國的皇帝,伯克·福斯曼就是帝國的丞相。

伯克說羅伯特·戈登跟他地位相當,也就是說羅伯特·戈登是耶魯派的丞相。

誰能截停這樣的羅伯特·戈登釋出的任務?

布魯克林仔細將自己認識的人翻了一遍,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兩個人。

一個是馬克·米來·奧爾丁頓,一個是退休的安東尼·肯尼迪。

安東尼·肯尼迪曾任聯邦最高法院大法官,是九名大法官中的搖擺票,德高望重,人脈廣闊。

這個人在哈佛派並不經常露面,聽起來似乎是個邊緣化的人物,但布魯克林懷疑這是約翰·曼寧刻意為之。

如果安東尼·肯尼迪經常參與哈佛派的日常,以他的身份與影響力,必然會給約翰·曼寧造成很大麻煩。

兩個大老的意見一致時還好說,一旦出現分歧,就有可能造成分裂。

安東尼·肯尼迪是有實力跟約翰·曼寧叫板的。不過為了哈佛派的團結,主動選擇退讓了而已。

他的代表曾在會議上為布魯克林提供支援。

但也僅此而已。

布魯克林跟安東尼·肯尼迪甚至連面都沒見過。

或許他會為了哈佛派而出手截停任務,但如果真的是他,在得知耶魯對布魯克林動手後,為什麼一直無動於衷?

布魯克林覺得這有點兒說不過去。

至於馬克·米來。

作為聯邦參謀聯席會議主席,他的地位也超過了羅伯特·戈登。甚至從某種程度而言,他的地位比約翰·曼寧都要高。

真認真計較起來,這位是需要拿整個司法系統最頂尖的那一小撮人來比較的。

聯邦的軍權構成十分複雜,大體上可以理解為,國會決定是否發動戰爭,總統掌控軍隊,參謀聯席會議擁有實際軍事指揮權。

假如聯邦想要發動一場戰爭,首先將由國會討論決定,在國會表決透過發動戰爭後,會對外宣戰,然後將由總統簽署對外戰爭派遣軍隊的命令,命令簽署後下達到軍隊,由參謀聯席會議進行實際指揮。

在二戰剛剛結束時,聯邦總統多次越過國會直接對外宣戰,完全剝奪了國會對戰爭的掌控權,為了限制總統的軍事行動權,國會在1973年頒佈了《戰爭權力法》。

該法桉要求總統出兵前48小時必須告知國會,在沒有國會的允許下禁止在國外駐軍60天以上,否則必須在30天內撤離。

但實際上這只是國會與總統雙方博弈後的平衡結果。

對於現代戰爭而言,60天足夠結束一場小規模戰爭了,甚至以聯邦軍隊的能力,尤其是在某灣戰爭時表現出的壓制力,60天都夠聯邦滅掉一個小國的了。

前任總統就曾在在任期間越過國會對L比亞發動戰爭,國會要求總統對此越權行為做出解釋,白宮為了應付國會,做了一份長達32頁的報告,並且前總統本人也辯稱‘軍事行動沒有造成士兵傷亡,因此這不算戰爭’。

不管國會與總統如何博弈,不管宣戰權在誰手中,一旦開戰,指揮權必然在參謀聯席會議手中。

而馬克·米來是參謀聯席會議的主席。

平時這個職位的權力可能並不大,但一旦到達戰時,這個職位的權力將被放大到無限大。

而以聯邦全球執法的態度,聯邦幾乎不存在非戰時的說法。

就現在,聯邦其實都屬於戰時,只是戰火不在本土燃燒而已。

換句話說,參謀聯席會議主席在聯邦一直擁有非常非常非常大的權力。

可他為什麼要終止羅伯特·戈登釋出的任務?

布魯克林感覺自己的大腦不太夠用了。

他跟馬克·米來的關係可沒這麼好。

“馬克·米來·奧爾丁頓?”

伯克說出了這個名字,顯然也有些疑惑——這次他沒有隱藏自己的疑惑。

“也許該透過你的女朋友問問。”伯克玩笑道。

布魯克林覺得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他對馬克·米來的態度是井水不犯河水,不親近不招惹,漠不關心。

如果真的是馬克·米來做的,那他必然有所圖謀!

一個為了權力可能隱藏自己PTSD病情,甚至可能拒絕承認殺死自己妻子真相的人做出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僅僅用一句‘我太愛我的女兒了,不忍心看見她受到傷害’就能解釋的清的。

布魯克林感覺自己的頭有點兒痛,心情有些煩躁。

他拿著手機起身,在書房裡走來走去,緩解著焦躁的心情,抓起咖啡杯,舉起好幾次,最終又放下。

“那個提案怎麼樣了?”

布魯克林問道。

他能想到的,或者說他期望的,就只有馬克·米來提到過的軍事法庭提案。

“無法透過。”

伯克心領神會,回答道

“那份提案就是個陷阱。”

的確是陷阱。

有限度地開放軍事法庭,看似是削弱軍隊的獨立性,讓常規司法體系參與其中,但實際上也是在讓軍隊的觸角向外界蔓延。

“這是根本性問題,不可能透過的。”伯克道。

根本性問題,也就是說馬克·米來應該清楚,這個提案根本不可能獲得哈佛派的支援。

那就不是為了提案。

排除一個錯誤答桉,布魯克林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到目前為止,他還不清楚馬克·米來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這才是最恐怖的。

他很想認為馬克·米來只是單純地不想讓女兒安妮傷心,可他說服不了自己。

但同時他又在想,會不會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尤其考慮到自己現在的精神狀態,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布魯克林煩躁地踢了一腳桌子,疼得自己一陣齜牙咧嘴。

病情正在影響他的判斷力!

“我會去問問他的。”布魯克林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咕冬咕冬一口氣喝光,喘著粗氣問道“羅伯特·戈登再次出手怎麼辦?”

他當然不是在問羅伯特·戈登再次僱兇殺人怎麼辦,他是需要伯克代表約翰·曼寧表個態。

“紐約最近不是挺熱鬧的嗎?”伯克笑呵呵地說道“巡迴二院的布倫納法官聽說快要退休了。”

布魯克林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這個結果他勉強能夠接受。

從前他們搞掉布倫納,也許會招致耶魯的注意,引得耶魯加入紐約這場混戰之中來。

現在伯克給出了答桉,他們就不用再擔心耶魯加入,導致局勢被破壞了。

至於布倫納下去後誰是繼任者,相信哈佛跟耶魯會協商出一個合適的人選的。

“我中了二十槍,正常情況下,我已經死了。”

布魯克林提醒道

“我現在還活著,是因為我足夠幸運。”

“巡迴二院本來就沒有多少耶魯的人。”伯克答道。

布魯克林微微頷首,但並不滿意。他繼續說道“我被切除了一片肺葉。現在還看不出什麼,等我老了,或許不用老,只要到你們這個年齡,我的生活會非常痛苦。”

伯克沉吟片刻道“有道理。缺失一片肺葉,會嚴重影響人的呼吸功能,一旦遇到陰天,氣壓降低,會有一種喘不上來氣的感覺,跟得了孝喘一樣。的確很痛苦。”

“是的,尤其紐約還是一座沿海城市。”布魯克林附和道。

伯克又沉吟片刻,道“我記得好像沒有過巡迴法院的上訴法官駐紮?”

“是的,自建成以來,還從來沒有過上訴法官駐紮辦公。”

布魯克林立即答道。

至於是真是假……即便以前真的有過,現在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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