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
布魯克林被邁克爾的一封郵件攪和了好心情,根本無法休息。
跟他一樣通宵未睡的,還有不少人。
哈佛,法學院。
發完邀請函的約翰·曼寧剛結束通話最後一通電話,他的神色十分複雜。
約翰·曼寧夾著雪茄,走出房間,站在露臺上吹著冷風,眺望燈火闌珊的校區。
對於布魯克林今夜的做法,約翰·曼寧個人是非常不滿的。
他很看好布魯克林,認為他是哈佛年青一代的旗幟,也是年青一代的扛鼎之人,只有布魯克林能承擔得起與耶魯的對抗。
這些約翰·曼寧都承認,甚至從中起到過不小的作用。但他也同樣認為現在的布魯克林太年輕,需要他們的羽翼庇護,需要追隨著他們的腳步,學習那些在校園課堂上學不到的知識。
布魯克林是哈佛法學院未來的領頭羊,不是現在的!
可今晚布魯克林的所作所為,無不透露出一個訊號——這名未來的領頭羊等不及了。
她不想等他們這一代人老去,他想現在就登基加冕!
約翰·曼寧對此有非常大的意見。
但在深思熟慮後,他沒有進行阻攔,而是同意了。
不僅僅是因為布魯克林讓渡的利益足夠——整個來自紐約的風暴,全都是布魯克林在忙活,約翰·曼寧遠在千里之外就能憑此擴大話語權,這份利益已經足夠了——還因為他已經阻攔不住。
有來利·克魯遺產的加持,布魯克林在學院派內部本就不是什麼無名小卒,這次風暴過後,布魯克林將徹底消化來利·克魯的遺產,成為一股不算強勁但也絕不弱小的勢力。
約翰·曼寧如果橫加阻攔,雙方必然橫生罅(xia)隙。
既然布魯克林的崛起已經無法阻擋,不如趁著雙方還有些情誼時順水推舟。
約翰·曼寧默默抽著雪茄,望著樓下一顆閃爍不定的路燈出神。
打了一晚上的電話,才將來自上層的壓力消弭,這讓他有些疲憊。
噗~
明滅閃爍的路燈最終熄滅了。
其實那路燈熄滅時並沒有發出‘噗’的一聲,但約翰·曼寧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了。
他望著黑漆漆一片的小路,呆了呆,突然感覺更加疲憊了。
嘆了口氣,將雪茄碾滅,約翰·曼寧返回屋內,關上門,準備檢視一下學生們的論文。
按下開機鍵,等待電腦啟動的功夫,約翰·曼寧竟然已經仰躺在椅子上,輕輕打起了呼嚕。
……………………
華盛頓.,費爾法克斯鎮。
馬克·米來·奧爾丁頓正準備睡覺。
今晚布魯克林在的新聞釋出會是全程直播。看三個多小時的電視,對馬克·米來這樣的老人來說,是有點兒吃不消的。
但他還是堅持看完了。
他對布魯克林的應對很滿意。更對司法體系內竟然有那麼多人出手幫他而感到吃驚。
接到安妮的求助電話後,馬克·米來是沒有打算幫忙的。
上次的紐約之旅非常糟糕。
安妮對他還是老樣子。
布魯克林狡猾如狐。
雷·倫納德更是句句戳他肺管子。
除了正事,其他目標幾乎一個都沒達成。
他原本打算趁機‘弄死’布魯克林,然後再對安妮說‘我很抱歉,我盡力了’。
但當他準備趁機搗亂時,他發現竟然有不少人正在幫布魯克林解決麻煩。
這讓他立即改變了主意。
他選擇按照女兒的懇求,幫布魯克林的忙。
現在布魯克林度過了難關,該輪到他討要利息了。
“訂兩張紅襪隊比賽的票。”馬克·米來吩咐道。
想了想,他又改口道“把紅襪隊剩下的所有比賽統計一下,我需要他們每一場比賽的票。”
“貴賓票跟普通席都要準備。”
“以後每場比賽都要提醒我,去接安妮一起看。”
“是,sir!”客廳裡傳來應答聲。
自從馬克·米來被雷一人闖入,差點兒被雷弄死後,他就把自己的助手換成了SEAL的現役隊員,用於貼身保護。
馬克·米來本就出身自SEAL,又是陸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只要不是將SEAL隊員據為己有,其他人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他也不是直接將SEAL隊員調職,從一線戰鬥人員轉變成私人助理。
他是以長官的身份釋出了一項任務,任務內容是貼身保護‘陸軍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閣下的安全而已。
燈光熄滅,馬克·米來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紅襪隊下一場比賽是什麼時候?”
“這週六,sir。”黑暗中,有人回答道。
“要三張票。”馬克·米來想了想說道“全拿給安妮。”
“是,sir。”
馬克·米來平躺在床上,不再說話。黑暗中,他睜著眼望著天花板,醞釀著討回利息的計劃。
從布魯克林今晚的表現來看,這是個值得投入更多的人才。
馬克·米來默默地想道。
…………………………
華盛頓.。
來特曼博士從頭到尾全程觀看了布魯克林的新聞釋出會。
他甚至將家裡的電腦全都開啟,趴在螢幕上,來回切換著觀察布魯克林。
他將布魯克林每一次細微變化的節點都細心記錄下來。
直播結束,來特曼博士卻沒有絲毫的睏倦。
他興奮地整理著記錄,將布魯克林的表情一幀一幀地截圖出來。
他不斷對比著這些截圖,圈出每一處細微的變化,然後將他們串聯在一起,就得出了布魯克林整場釋出會上情緒的變化。
做完這些,來特曼吐掉口香糖,任由它黏在布魯克林的臉上。
這是一張布魯克林拿著話筒,向媒體表態錄音跟錄影來源可靠,可以用作證據時的照片截圖。
他歪著頭直起身,先是左側向前,左手對著鼻頭粘著口香糖的布魯克林照片指指點點,然後又換成右側,右手再指指點點。
最終他放下手,興奮而又有些生氣地拍了拍照片“你可真是個天生的騙子!”
…………………………
匡提科,一間廢棄倉庫內。
天蠍小組全體成員正在吃夜宵+早餐。
他們也全程觀看了布魯克林的直播。
作為幕後參與者,天蠍小組全體成員與有榮焉。
他們只是智商高,不是傻子,FBI對他們的提防與壓榨,他們早有察覺。
原本這些都沒什麼。作為‘問題青年’,被FBI從監獄中撈出來,如今能夠有限度的自由行動,他們已經很滿足了。
但上次紐約之旅改變了他們的認知。
布魯克林周全的照顧,他們並沒有什麼感覺。
布魯克林明顯的拉攏,他們也有所察覺。
但真正令他們改變主意的,不是布魯克林,而是跟紐約打擊高智商犯罪小組一起合作追查【愛國者】時。
他們詳細瞭解了尼爾·卡夫瑞的經歷,並對尼爾·卡夫瑞在簽署‘賣身契’時能有布魯克林這樣的見證人感到羨慕不已。
正是尼爾·卡夫瑞的經歷,讓他們在面對布魯克林的求助時決定幫忙。
……………………
紐約市。
弗蘭克·雷根從床上爬起來,披著外套,坐在客廳裡抽起了煙。
他是為數不多的今晚睡著了的人。
作為一名接近退休年紀的老年人,弗蘭克的覺開始變少,僅僅睡了兩三個小時,他就醒了。
弗蘭克沒有開燈,他就這麼坐在黑暗中,默默地抽著煙,腦海裡有幾個名字不斷盤旋。
布魯克林·李,大衛·波特曼,錢德勒·凱恩,以及弗雷德裡克·薩姆爾。
一支菸抽完,弗蘭克重新回到床上,閉上眼睛,彷彿又睡著了一樣。
……………………
兒童權益保護組織新辦公地址。
弗雷德裡克·薩姆爾的模樣有些狼狽。
他抓了抓有些凌亂的頭髮,眼睛赤紅。
弗雷德裡克深呼一口氣,起身在辦公室內來回踱步。
今晚電話不停的不僅有約翰·曼寧,還有他。
他的一番計劃不僅沒能扳倒布魯克林,反而讓布魯克林反客為主,更加壯大。他需要向總部做彙報。
弗雷德裡克跟高層聯絡了數個小時,懇請高層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向高層保證,下一次一定能把布魯克林幹掉。
但高層的反應令他有些不安。
除了幾個支援他的高層外,其他人的態度顯得十分曖昧,弗雷德裡克推測,這些人的商人本性又開始發揮作用了。
他們在簡單地計較得失後,認定繼續與布魯克林對立,對兒童權益保護組織是弊大於利。
他們準備與布魯克林和解!
如果有必要,他們甚至會交出他這個始作俑者!
對高層的這種天真想法,弗雷德裡克嗤之以鼻。
他雖然來紐約的時間不長,跟布魯克林的接觸也不多,但已經足夠了解布魯克林這個人。
在他看來,和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笑那些高層還天真地以為世界在圍繞著他們轉動,他們想開戰就開戰,想和解就和解!
如果能和解,他來紐約後,第一次與布魯克林見面時,早就和解了。
如果能和解,他還需要策劃這次的行動嗎?
根本不是他們願不願意和解的問題,而是布魯克林單方面不會接受!
弗雷德裡克煩躁地抓起電話,想要繼續勸說高層放棄和解。
但他沒有撥出號碼,而是又放下了電話。
該說的,能說的,過去的幾個小時裡他都已經說過了。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
祈禱boss腦子清醒,還沒有被那群蠢貨傳染,能看得清局勢。
想到這兒,弗雷德裡克甩了甩胳膊,抓起外套離開了辦公室。
除了等待結果,他什麼都做不了。不如回家休息,養足精神,再圖應對。
……………………
火紅的朝陽從天邊升起,金燦燦的陽光鋪滿了海面。
港口傳來悠長的汽笛聲,喚醒了紐約這座大城市。
新的一天開始了。
人們從沉睡中甦醒,起床,洗漱,吃著早餐,拿起報紙翻看,然後套上外套,提著檔案包步履匆匆地趕去上班。
這本是一個與以往每一天都沒什麼不同的日子。
各大報紙頭版,廣播,新聞,網路媒體……一切的一切,都在鋪天蓋地地宣傳著昨晚發生的遊行與新聞釋出會。讓這個平常的清晨顯得有些與眾不同。
【平權運動?騙局!】
【誰在說謊?】
【布魯克林·李:到底誰是種族歧視者?】
【是誰在激化矛盾?】
【你所不知道的有關遊行活動的九個秘密】
【11家平權組織被調查,我們到底怎麼了?】
【最終勝利者——布魯克林·李】
【當一名法官被逼得不得不自證清白……】
【證據為王!】
【是誰讓平權運動蒙羞?】
……
各種各樣的標題,五花八門的角度,媒體們對昨晚的事件進行了鋪天蓋地的報道。
這些報道幾乎全都以敘事開頭,將昨晚的事件過程講述一遍,然後再對此進行分析。
深棕色女士莉貝卡是一位精通遊行的高手。
她選擇的時間恰好是晚上八點,這是晚間新聞的時間,也是公眾們一家人聚在一起享受晚餐的時間。
這個時間段進行遊行,可以吸引來大批的媒體,將事件在最短時間內宣傳出去,讓儘可能多的人看到。
因此,大部分人都知道昨晚有一場反種族歧視遊行活動爆發。
昨晚的新聞釋出會則是在深夜舉行的,儘管一樣是直播,但這個時間點,大家都休息了,能堅持看完的人很少。
因此,大部分人並不知道昨晚的遊行活動還有反轉。
或者那已經不能稱之為反轉了,那簡直是顛覆性的爆炸新聞!
遊行活動竟然是平權組織被收買後策劃出來的!
遊行的目的根本不是爭取平權,反對種族歧視,而是為了給布魯克林·李法官扣一頂種族歧視的大帽子!
這讓看完報紙或聽完廣播報道的人們不禁開始想起以前的每一場遊行,他們參加過或聽說過的每一次遊行,那些遊行的目的真的只是遊行隊伍喊的口號那樣單純嗎?
過往聯邦爆發的每一次遊行,甚至世界範圍內的每一次遊行,到底有多少是幕後有人策劃的,有目的的?
這種念頭一旦升起,就會像雜草一樣,迅速蔓延到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