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服希爾維斯特黃牛先生並不困難。

找好角度,看準時機,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回到車上,布魯克林掏出一張紙,把希爾維斯特後面畫了個勾,合上檔案,隨手丟到後面。

“下一個。”

布魯克林閉目躺在座位上,喃喃道“等到了機場叫我,我先睡會兒。”

鮑勃沒有應聲,只是默默地關閉導航語音提示,調整了一下空調溫度,將車速降了下來。

今天是週四,他們還有兩天時間,而名單上足足有一百多個名字,他們根本見不完。

在布魯克林到處遊說時,安東尼跟伯克也沒閒著。

安東尼發動人脈,足不出戶,就拉攏了一大批表態支援他的人。

這次安東尼是下了血本,直接打出自己手中最大的一張牌。

這張牌曾被布魯克林深深地忌憚過,事實證明,他的忌憚是正確的。

安東尼手裡的牌很好用,電話所到之處,人們紛紛表態支援。

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不僅僅是安東尼在履任法官期間拓展的人脈關係,還有他過往的表現。

哈佛失去了約翰·曼寧,這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那麼就要從剩下的三個候選人中選擇一個繼任者了。

伯克·福斯曼宛如先知一般,料事如神,計算精密,可他太激進,毫無人情味兒,這是在選議長,不是選腳皇。

安東尼·肯尼迪在大法官的位置上證明過自己的能力,這次入局也證明了自己的眼光。

布魯克林·李雖然是最正統的繼任者,可這裡是聯邦,正統沒有屁用,大家更看重現實,更計較得失。布魯克林·李在紐約幹得不錯,但並沒有在更大的舞臺上證明自己,而且他太年輕了。

最重要的是,布魯克林·李面臨著大麻煩。

大家組建哈佛議會是為了彼此依靠,分享資源,拓寬人脈,不是給自己惹一堆敵人。

伯克·福斯曼、安東尼·肯尼迪跟布魯克林·李也都知道這週末,約翰·曼寧的葬禮上將決定接下來幾十年裡誰才是哈佛的主人,他們不約而同地開始拉攏成員。

布魯克林·李沒有安東尼·肯尼迪那麼大名聲,他只能用真誠與利益,親自上門去捆綁。

因此,當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在車上用礦泉水洗了把臉讓自己精神精神,然後整理著裝,按響門鈴時,卻得知人支援的是安東尼·肯尼迪時,他沒有感到絲毫的意外。

“科莫,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布魯克林伸手抓住門框,不讓對方把門關上,微笑著道。

科莫·安德魯,一名正在接受審查,準備‘專職’成為法官的作家。

他表現的很直白,在開啟門看見布魯克林的第一時間就直接告訴布魯克林‘你來晚了,安東尼幫我,我會支援他’。

“不想。”科莫搖搖頭,卻也沒硬推,非要把門關上,他站在門縫處,堵住去路,道“你現在麻煩纏身,布魯克林,最好不要讓其他人誤會你跟我有關聯。”

科莫在接受審查,這是成為法官前必要的程式。就算是總統就職後提名的人,也需要接受審查。而科莫參選的是州法官,並不需要等到總統就職時進行提名。

審查是個很富有意義的詞,審查內容自然也各有豐富的含義。

就聯邦這個國度來講,如果審查範圍包括x交易,估計沒有哪個政府官員能過關,更不要提像東方那樣的道德審查了。

政客們的時間很寶貴,大家都很忙,打牌只是一種精力宣洩,一種生理需求,跟吃飯拉屎沒什麼不同,能三分鐘解決戰鬥,政客們絕對不希望拖到五分鐘。他們追求的不是質量,不是滿意度或者時長,他們在意的是問題解沒解決。這才是重點。

布魯克林覺得科莫這話說的就很有意思。

他不想跟自己接觸,理由是自己麻煩纏身,容易造成誤會,安東尼則能幫助他。

這幾乎是在赤裸裸地告訴布魯克林,他擔心布魯克林會讓他的審查無法透過。

正常審查程式下,只要不是太離譜,只要沒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跳出來舉報,只要不是存在特別誇張的黑點,審查都能透過。

科莫以前不是政府官員,審查相對會寬鬆一點。聯邦的審查又不存在道德審查。

可他還是擔心審查無法透過!

這隻能說明他的確做了某些事情,可能造成審查無法透過,是安東尼幫他掩蓋了這件事。

布魯克林推算出這樣的結果,他打算跟科莫深入接觸一下。

——布魯克林沒想著去舉報安東尼徇私舞弊——如果能成功,布魯克林會去做的。

“大家都是哈佛人,應該互相幫助。”

布魯克林扯了一句,在科莫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指了指嘴巴。

“科莫,至少請我進去喝一杯咖啡。”

他回身指了指租來的雪佛蘭,真誠的說道

“我跟我的助手,我們兩人這兩天都快把聯邦跑遍了,連一杯手磨咖啡都沒喝到過,全是速溶咖啡。簡直太難喝了。”

然後布魯克林攤攤手,光棍兒地說道“既然你已經決定支援安東尼,而不是我,而且看樣子你的立場很堅定,我大概不可能勸說你改變主意了。那乾脆就當這次是短暫的休息時間好了。”

“科莫,給我一杯手磨咖啡,如果你不放心,我們可以在這兒喝。”布魯克林指了指腳下,然後乾脆轉身坐在了木質門廊上。

科莫眼神有些複雜,他看了一會兒,關上了房門。

二十分鐘後,布魯克林甚至隱約能聽到車子裡傳來的呼嚕聲了。

就在他的心不斷地下沉,以為這次會徹底失敗時,房門開啟了。

科莫端著冒著熱氣的咖啡壺坐在布魯克林旁邊,他手裡還拿著幾隻咖啡杯。

給自己跟布魯克林分別倒上,科莫推了推咖啡杯。

“喝吧。喝完就離開這裡。”

布魯克林毫不客氣地端起咖啡杯,先是抿了一小口,然後又灌了一大口,接著三兩口將杯子裡的咖啡全部喝光。

放下咖啡杯,根本不用科莫這個主人,布魯克林自顧自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次,他沒有像之前那樣大口大口往肚子裡灌,而是端著咖啡,小口地抿著。

“這裡的景色可真不錯。”

布魯克林指著前方讚道。

科莫的家跟黃牛先生不一樣,他的房子很樸實,遠離市區,面朝一片農田,農田盡頭是巍峨的大山。

“聽說你在競選法官?”

布魯克林感慨了一會兒,轉頭問道。

“我參加過法官的競選,並接受了一連串的審查。”

他指了指自己的面板,聳聳肩道

“由於我的膚色,我接受到的審查要比他們更嚴格。”

“科莫,就當閒聊,跟我說說你遇到了什麼麻煩。”

科莫的面板一點兒都不白,他是拉丁裔。

科莫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e on,說說吧,就當閒聊。”布魯克林道“我們總不能就這麼幹坐著喝咖啡吧?”

“如果你是個姑娘,也許我會很享受。”

科莫舔了舔嘴唇,搖著頭沒有說話。

布魯克林卻來了興致,他表現的就像剛接觸兄弟會的大學新生。

“怎麼回事兒?”

他坐了回去,毫不見外地問道。

見科莫不肯說,布魯克林就開口道

“我跟你講,科莫,你知道當初我接受審查時都查了些什麼嗎?”

科莫對布魯克林都接受了什麼審查並不太感興趣,比起這個,他更想讓布魯克林離開。

但布魯克林是不可能離開的。

根本不需要卡莫當捧跟,布魯克林自己就說了起來。

“他們企圖查到我的父母,看看他們是不是偷渡過來的。”

“結果他們只查到我來自一家福利院。”布魯克林說道“他們還不死心,採集了我的血液,想要探究一下我是不是跟犯罪檔桉裡的兇手們有關係。”

布魯克林咧著嘴笑著,繼續說道“結果沒有任何關係。”

“但他們還是不死心,又查了我的消費記錄。”

“終於,這次他們發現了一筆美元的消費沒有去向,他們興沖沖地向審查委員會撰寫報告,建議跟其他部門聯合展開對我的調查。誓要找到那美元的去向。”

“他們有個猜測,認為我用這美元進行了打牌交易。”

“也有人猜測,認為我用它們購買了槍支跟爆炸物,準備實施搶劫。”

“還有人堅持認為我用它們賄賂了總統先生。”

“他們的猜測特別多,特別離譜,聽得我目瞪口呆,偏偏他們還一本正經,看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很快我就接到了審查委員會的通知,要求我正面做出回應。”

“你怎麼說的?”科莫問道。

“我只能交代事實。”布魯克林聳聳肩道“那個週末,我去便利店買小雨傘,心急之下忘記拿收銀員找給我的錢了。”

科莫一愣,接著哈哈大笑起來。

布魯克林也在笑。

他說的是真的,並不是杜撰。

不過這件事並不像他說的這麼簡單。他猜測最後是來利·克魯幫他擺平的。

笑完,布魯克林轉過身,給自己倒了第三杯咖啡,輕聲說道

“科莫,他們只能幫你擺平這次的麻煩。”

放下咖啡壺,布魯克林指指手背。

“我們的膚色註定我們會一直遇到麻煩。”

“上次的內部會議你去了嗎?”

見科莫點頭,布魯克林繼續說道“當時約翰教授還在,他親自主持的會議上,都會有人以我的膚色說事。”

“他們認為非白人上限低,他們也知道這是事實,但他們不願意改變。”

“既然這樣不對,為什麼不改變呢?”

布魯克林沒有再喝咖啡,反而給科莫續滿,這才放下咖啡壺,繼續說道

“科莫—還是當閒聊—就當閒聊好了。”

“我對現在的哈佛非常失望,非常不滿意。”

“我認為我們既然都是哈佛人,就應該團結起來,不要再去分什麼貧窮與富裕,白色還是其他顏色,東部或者西部之類的。”

“我們只有一個分類,我們是哈佛人。”

“我們應該像兄弟姐妹一樣,團結起來,互相幫助。”

“比如你的麻煩——別否認,我知道你會遇到麻煩的。比如我遇到的麻煩,我們哈佛人要做的應該是不問緣由,出手幫忙,而不是以此為要挾,把它當成談判的籌碼。”

“你知道我在紐約的事情吧?”

“知道。”科莫第一次給出了回應。

感謝聯邦!感謝這該死的、激化到不可調和的社會矛盾!

布魯克林在心中感激著,繼續說道

“他們以此為要挾,要求我放棄競選,改為支援他們。”

“只有這樣做,他們才承諾不會主動給我添麻煩。”

布魯克林苦笑道“我不想這樣,我不想繼續受制於人,更不想向他們卑躬屈膝,跪在他們面前當一條狗。”

“我寧願轟轟烈烈地死。”

布魯克林突然頓住,然後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意猶未盡。

最後,他搖著頭嘆了口氣,將剛倒好的咖啡一飲而盡。

放下咖啡杯,布魯克林站起身,拍拍屁股,朝車子走去。

“謝謝你的咖啡。”走到車子旁,布魯克林轉過身,衝科莫說道“它是我最近這段時間唯一的放鬆。”

“我們走了。”

說完,布魯克林拉了拉車門,然後有些尷尬地回頭看了一眼科莫,繞到另一邊,敲打著車窗。

“鮑勃!鮑勃!別睡了!快醒醒!我們得走了!”

“鮑勃!別睡了!”

“航班要晚點了!”

他一邊敲打一邊用力推著車門,不讓裡面的鮑勃開啟車門。

這樣叫了有一分鐘,他才鬆開手,回到副駕駛位,再次拉開車門。

臨上車前,布魯克林衝站在臺階上的科莫尷尬地說道“我們已經快五十個小時沒閤眼了。”

他似乎是在解釋,又好像在澄清。

科莫心情很複雜。

看著布魯克林西裝外套的褶皺,跟襯衫領子上的汗漬,看著他疲憊的樣子,科莫感覺似乎看見了自己。

我們的膚色註定我們會一直遇到麻煩!

錯了為什麼不去改呢?

我們應該像兄弟姐妹一樣,團結起來,互幫互助!

我不想受制於人,卑躬屈膝……

布魯克林的話不斷在耳邊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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