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乾淨的滅絕（下）

“的確，你說的很有道理。”

白葉點了點頭，不可否認對方言語之中的合理性，同時也回答：“但是，這裡面有一個問題你們也似乎是搞錯了什麼，事實上你給我說的這些話早在之前，我就已經給迦南文明的叢集意識說明過了，可是你們卻同樣也沒有思考過一個完全理性作為思考前提的智慧文明到底有多少可能性會認同你們的那種選擇……更不要說這個文明的前身還就是被黑暗森林法則所摧毀的。”

“某種有意義上。”

說到這裡，白葉伸出一根手指在眾人面前點了點：“迦南文明的叢集意識選擇用這種極其簡單暴力的手段摧毀掉黑暗森林法則，也有一小部分私人恩怨方面的問題，哪怕對方並不會意識到也是如此。”

“那麼貴文明……”

“咳咳，你們先稍微停止一下，暫停一下。”

白葉抬手製止了對方繼續的長篇大論，事實上她一開始選擇接通對方的通訊純粹就是好奇對方這個文明叢集到底找自己做什麼，結果對方的話才說到一半她就曉得都已經是自己說過的東西了，沒有什麼值得自己更加期待的地方，語氣澹然的開口：“還有一件事情，貴文明不要搞錯了什麼，雖然我認為你們已經搞錯了，我之所以站在迦南文明這邊，放任它們搞這種宇宙大屠殺並不是因為它們用什麼我無法拒絕的理由說服了我……我所代表的須彌文明並不是這個宇宙的文明，我來自於這個宇宙之外——沒錯，迦南文明的研究其實就是正確的，宇宙並非是有限而是無限，宇宙之外還有無窮無盡的宇宙，無窮無盡的宇宙之上還有更加龐大的數學結構……層層套娃疊盒子，無窮無盡。”

沒有去在意這些人聽聞這番話之後驟變的表情，白葉又晃了晃手指，一副極其隨意的態度語氣再次說道：“迦南文明從頭到位都沒有說服我什麼，而我現在選擇站在它們這邊而不是你們這邊的原因單純就是他們手裡有我需要的東西而已，這無關於什麼道德人性，對錯是非。”

“所以說，你們是……”

聽到這裡，杜蘭帝國的領導者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白葉，這一瞬間就算是傻子也能聽出來對方這番言語的真正含義是什麼。

而他們想到了各種可能性，可卻是唯獨沒有想到過這種極其搞笑的可能性。

“是的，你們沒有想錯。”

白葉冷漠的打量著眼前的這些智慧文明的領導者，道出他們內心不願意承認的現實：“……單純就你們太倒黴了而已，迦南文明是幸運的，它們成為了被選中的目標而你們不是，這個宇宙之中所有的智慧文明也不是，而基於我的利益，你們已經成為了我前進道路上的一顆絆腳石。”

“毀滅你們，無關於道德還是人性的探討結果。”

說罷，白葉目光掃向了艦橋旁邊，下達了命令：“向鎖定目標發射知識破壞炸彈，掃除這些製造阻礙的麻煩們。”

幾乎就是話音剛落，面前的通訊也被單方面的掐斷了，她不知道這些人知道了自己的說法之後會如何反應，她也懶得去知道——什麼事情都需要在意的話，那人會被煩死的。

對方的艦隊幾乎就是同時收到了來自自己大本營的緊急通訊，要求立刻向迦南文明和須彌文明發動全面性攻擊，不過負責本地防禦的指揮官卻總感覺為何能從這簡短的文字之中感覺到名為“絕望”的味道在其中蔓延。

但對方不會給他們絲毫思考的時間。

【指令確定，裝填知識破壞炸彈，即刻發射！】

作為旗艦的迴旋鏢艦首左側的一處發射管內，一枚裝填了特殊彈頭的星際突擊導彈被轟射了出去，這長度超過百米的巨型導彈在脫離發射口的瞬間就已經在內建的宇宙法則修改機關的幫助下以高超光速飛出去了老遠，都不需要啟用上面的超時空間躍遷模組，導彈就已經瞬間來到了依舊反應不過來的當地行星防禦總部的面前。

想象之中的大爆炸並沒有到來，這枚導彈直接一頭撞進了對方軌道空間站的內部，雖然沒有爆炸卻也依舊是造成了很嚴重的破壞。

【這是？】

迦南文明的叢集意識從頭看到結尾，這枚導彈的速度的確是嚇了它們一跳，它們很難相信竟然有文明可以做到給導彈這種消耗品都加裝超光速飛行設施，簡直是財大氣粗。

“不急，讓導彈飛一會。”

白葉澹然的回應，目光一直看著被導彈命中的敵軍空間站。

很快，迦南方面就發現了異常。

對方的空間站被導彈砸了個大洞之後卻是詭異的沒有任何後續舉動，而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藉助高靈敏度的觀測裝置它們清晰的看見了那屹立於小行星上空的軌道平臺彷彿開始變得透明瞭起來。

“一個智慧文明所建立的一切輝煌，都是建立在知識上的，知識就是智慧對於物質世界影響產物的最終結果，無論是宏偉的城市，還是巨大的星艦，甚至就是超凡的力量體系，都是如此。”

白葉的聲音適時響起，但此時的她更像是在講述一段即將到來的事實：“知識是一切的文明的根基，而有一天如果這個根基本身被抹去了又會如何呢？”

話音剛落，迦南文明的叢集意識就驚恐的發現那逐漸變得透明的軌道平臺直接化為了無數七彩的粒子而潰散在了宇宙之中，沒有爆炸，沒有毀滅，悄無聲息之間連帶著周圍的艦隊也都一起毫無任何徵兆的灰飛煙滅。

知識破壞炸彈，人類帝國那不可計數的龐大軍火庫中曾經十分常見的艦載用概念打擊武器，之所以是曾經那是得益於以前人類還沒有發明出完全廢除所有概念武裝的萬能反概念防禦武器。

現在人類主力艦隊玩的是虛空資訊理論系和量級系的技術，不過就目前人類帝國的先進技術發展速度，這兩個玩意最終被淘汰進歷史的垃圾桶也只是個時間問題。

對於現在的人類帝國主力艦隊來說任何概念打擊武裝都已經是一堆垃圾，但白葉也沒有打算要用這種東西來對抗那種體量的對手。

知識這個概念本身被從宇宙長老會的所有所屬文明中被徹底抹去，曾經這些文明建立在宇宙之中的所有造物和文明歷史也都被一併抹去，就如同是一座摩天大樓突然失去了地基，在時空歷史的角度上來說地基從頭到尾就沒有出現過，那麼自然摩天大樓本身也就不復存在了。

看著很像是時間系武器的打擊，但實際上它要比時間系的武器可怕多了，只是表現形式上看著很像而已。

一秒鐘之後，這個宇宙之中就再也沒什麼宇宙長老會了。

無論是現實的物質，還是虛無的歷史，什麼都沒有了，建立了城市的星球恢復到了他們沒有來這裡殖民之前的狀態，只剩下了幾個他們的文明曾經發源的母星，知識破壞炸彈否決了他們所有文明的一切，不過他們的文明也並沒有滅絕。

只是他們需要花費同樣多的時間，重新去學習知識，重新走一遍自己文明的發展之路了。

毫無疑問。

比起傳統的種族滅絕，這種武器不但非常的人道，不會造成任何不必要的破壞之外，而且也是一種極其乾淨，對周圍影響最小的文明滅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