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姐果斷開了門,想直面本人的俊臉。

六月份的京市已經進入了黑夜,斑駁的光影落在孟懷謙的身上,他看向鍾姐的眼神頓了一頓,似在疑惑開門的人怎麼不是池霜。

鍾姐察言觀色的本領一流,忙解釋道:“先生,你是來找池霜的吧?她在樓上,馬上就下來.”

“對了——”她臉上掛著職業笑容,“我姓鍾,是池霜的經紀人.”

她的雷達啟動。

眼前這個帥哥外形條件太過出色,更具疏離氣場,這樣的人如果能進圈、哪怕跟池霜一樣當個花瓶,反響想必也很不錯。

孟懷謙頷首,“你好,我姓孟.”

兩人初次見面,池霜沒有在場的情況下,都很謹慎地沒有互報姓名,一切點到即止。

“來來來,進來.”

鍾姐連忙側過身,熱情招呼孟懷謙進來屋裡。

孟懷謙卻遲疑了幾秒。

這個人不是池霜,池霜也沒有邀請他進來。

鍾姐看出了他的猶豫,內心驚奇不已:這麼守規矩?不知道是本性如此還是被池霜虐久了……

“沒事.”

鍾姐乾脆直接伸手拉他,“你這還提著東西呢,快進來.”

孟懷謙猝不及防地被她拉進了屋裡。

鍾姐目光如掃描機一般打量著孟懷謙,越看越羨慕,要怎樣!是不是國內所有的優質男都跟被池霜給拿下了?以她毒辣的眼光來看,眼前這位孟先生估計是跟圈裡絕緣了,他身上這套西裝看不出是什麼品牌,但質地剪裁以及釦子都足以證明這可能是私人訂製。

西裝筆挺,手上的腕錶才是重頭戲。

她對這一塊研究並不透徹,只看出來是什麼品牌,具體什麼型號價值幾許,她估摸不出。

但這品牌的手錶即便是入門級也得幾十萬。

一時之間她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為任景鋒說好話了。

任景鋒現在儼然是法律界新貴,假以時日身家不菲,霜霜要是願意跟他複合,那他肯定是要認她的人情,以後她需要打官司或者發展人脈,任景鋒肯定二話不說幫她。

可霜霜確實也不是吃回頭草的性子。

思及此,鍾姐又笑著打探訊息:“孟先生今年貴庚?”

“二十八歲.”

鍾姐:……第一回合,孟帥哥勝。

就在鍾姐再接再厲、勢必要將孟懷謙的年收入、幾處房產、父母是否健在、家中是否有遺傳病基因通通打聽到時,臺階處,一道女聲傳來打斷了鍾姐的發揮——

“你怎麼來了?”

鍾姐跟孟懷謙齊齊看了過來。

池霜換了珍珠白的連衣裙,她本就是圈子裡公認的白瓷美人,身段玲瓏,雪膚烏髮,令人眼前一亮,此刻雙手抱胸眉眼冷淡地盯著孟懷謙,鍾姐只覺得見怪不怪。

她就沒見過池霜對哪個追求者客氣過,甭管對方是大學教授也好,科技新貴也罷,她通通都是這副“你煩不煩怎麼又來找我”的表情。

“你想吃的鍋貼、牛腩面還有奶茶我買來了.”

孟懷謙淡聲回。

池霜嗯了一聲,款款下樓,很淡的馥郁清香如有實質般縈繞在她身上。

她一靠近,那人便能清晰地嗅到。

“你自己買的?”

她問。

“鍋貼是我買的,牛腩面跟奶茶讓司機買的.”

孟懷謙不疾不徐地解釋,“這三個店不在一個區,如果我自己去買再送過來,可能要到晚上九點。

你說你餓了.”

鍾姐看了看池霜,好傢伙,折騰人的功力不減當年。

又看了看孟懷謙,這小夥子還挺……上道體貼。

池霜一時之間也很為難。

確實是她讓孟懷謙去買的鍋貼。

鍾姐立馬懂了,忙不迭快步過去拿起自己的手包說道:“霜霜,咱們改天再約,我不知道你還有客人,正好我今天也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們慢慢聊!”

沒等到池霜回應,她離開時又揚聲道:“孟先生,再見.”

孟懷謙側身,微微頷首,“鍾小姐,再見.”

大門才關上,孟懷謙又對上了池霜那不悅的神情,他停頓幾秒,“不是我想進來.”

“誰跟你說這個.”

池霜橫他一眼,抬起手臂,孟懷謙明白她的意思,將買來的東西遞給她。

鍾姐出門時,掃視了一眼院落外面,果然除了她那車,還停著一輛黑色賓利。

對此她一點兒都不意外,池霜的歷任男友各個都有一定的經濟基礎,畢竟像池霜這樣哪怕在圈裡都能排得上號的美人,沒點資本的誰有膽量敢追?

只是不知道這位,能不能順利轉正呢?

屋裡,池霜去洗手間洗了手,開啟了外賣盒,噴香四溢。

她這會兒還真有點餓了,這半個多月以來,最開始一個星期她幾乎沒怎麼吃東西,都快上營養液了,之後也是飢一頓飽一頓。

餓了、想吃東西也是人在慢慢變好的訊號,她來了胃口,開啟裝醋的分裝小盒,夾起鍋貼蘸了醋。

孟懷謙注意到她的動作。

她都沒開辣椒油,頓時記在了心裡,原來她吃鍋貼不吃辣椒油,只吃醋的。

孟懷謙在她對面的椅子坐下。

一陣無言後,他主動開了口,卻是道歉:“我回去以後仔細地想過了,茶葉這件事是我考慮不周,我應該提前徵得你同意後再送過去.”

池霜咬了一口鍋貼,汁水鮮甜。

她想,晚了晚了!

道歉也是有時效的,過時不候!而且她強烈懷疑,如果不是她反其道而行要折磨他,他根本就意識不到他錯在哪了。

一定要讓她發脾氣,他才說對不起嗎?

是想氣死誰啊?

“以後不會了.”

孟懷謙又說,“守在外面的三個司機我也讓他們走了,不過你現在一個人住在這裡我不太放心,或許我們可以商量出一種你可以接受的方式,比如我在這附近租棟房子,司機跟阿姨住著,你有什麼事,他們也可以最快趕過來。

你覺得可行嗎?”

池霜將嘴唇上的油擦乾淨後,才吸了一口奶茶,“不好.”

孟懷謙早就有所準備,他溫和點頭,“那麼,我們可以這樣……”

“不用了.”

她慢悠悠地說,“我馬上就要搬家.”

孟懷謙錯愕兩秒,“搬家?”

“對。

這地方我不打算住了.”

再住下去她會有問題的。

這裡每一處都有梁潛的痕跡,也有著太多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回憶,她想走出來,她不會為已經死去的梁潛停下腳步,他也不配。

她會搬到沒有他痕跡的屋子,會積極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或許在不那麼遙遠的未來,她會碰到下一個她喜歡的人,她會同這個人約會、戀愛,對方足夠合她心意,興許也會到談婚論嫁那一步,誰說得準呢?

孟懷謙盯著她,見她面露落寞,心頭髮澀,“房子找到了嗎?”

他回憶著,自己名下有哪些空著的房子。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或者她喜歡哪裡都可以。

“你要給我找房子?”

池霜反問。

孟懷謙不假思索地點頭。

“好啊.”

池霜沒所謂地掰著手指給他羅列條件,“第一,要離我那家餐廳近一點,不要超過五公里,第二,小區的安全隱私要做得很好,物業也要足夠負責,第三,我很挑鄰居的,我希望最後找的房子上面十層下面五層家裡都不要有小孩,以及樓上樓下尤其是隔壁都得是單身女性,第四,房子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一百來平就差不多了.”

孟懷謙一條一條都記下來:“好.”

池霜今天胃口不錯,孟懷謙帶來的東西幾乎都吃了一半。

她看向他,突然興致缺缺。

將打包盒往裡一推,理直氣壯地吩咐他,“好了,我要休息了,你把這裡收拾一下就走吧.”

孟懷謙掃了一眼她剩下的食物,略一計算,猜測她是真的吃飽了,這才放心。

連他都沒有察覺到,他似乎很快地就進入了狀態。

從來沒有人這樣差使他跑腿,更別說吩咐他收拾殘局,很奇怪,他沒有抗拒或者不適的情緒,彷彿有一種這也是天經地義的感覺。

孟懷謙伸手,挽起袖子,動作並不麻利,卻也不慌張地將她用過的一次性筷子、湯勺以及擦過嘴的紙巾都撿起來放進袋子裡,打了個結,拎在手上,又以徵求她意見的口吻禮貌地詢問:“能借洗手間,我去洗個手嗎?”

“去吧.”

孟懷謙卻是在她的目光中拎著垃圾袋出了門,過了幾分鐘後,他折返回來,步履沉穩地進了洗手間,沒一會兒,她就聽到了傳來的水聲。

他洗了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過去了。

池霜明白過來,他有潔癖。

哈哈哈哈哈哈!!

好啊!!!

她一掃之前的沉悶,幾乎都要叉著腰狂笑了,小子,還是被我折磨到了吧!

她笑意盈盈地坐在沙發上,時刻準備迎接從洗手間出來的孟懷謙。

孟懷謙終於洗好手,又抽了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乾淨,這才戴上腕錶,從容地從洗手間出來,一時間就對上了池霜那盛滿了笑意的明亮雙眸,她笑起來的模樣實在生動,唇邊還有著淺淺的梨渦。

他忽地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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