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二章抱薪之人
宇智波族地之中，銀髮少年默默承受著不時襲來的不善目光，步履不緩不急。
他來時一人，去時仍是一人。
而另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傢伙，也同樣不知何時離去。
以飛雷神之術瞬身回到病房之中的誠一在卡卡西影分身的幫助下，再度默默躺好。
卡卡西的影分身倒不像是誠一的那般會作怪。
事成之後，他只是微微點頭便直接散去。
畢竟醫院之中還有一位負責監視暗部感知忍者，病房之中同時出現兩股查克拉太久容易暴露行蹤。
望著天花板的誠一，好似一時之間無所適從。
能做的，已經都做了。
休息...
休息......
為什麼每個人看到自己，都會讓自己休息？
原來在別人眼中...
自己...還挺努力的嗎？
...
不過...
即便是按照誠一自己的計劃，接下來的一年裡只要處理好了砂隱與守鶴之間的關係。
也該到他好好休息一陣了。
明年可是一個重要年份啊...
木葉十二小強的剩下九個，可都是會在這一年出生。
為了將來見到他們能說上一句叔叔以前還抱過你們呢，他也得好好待在木葉不是？
...
其實他很清楚...
宇智波誠一雖然身懷無數在忍界都首屈一指的強大力量，但偏偏在肉體之上，並不像某個小黃毛那般經得起折騰。
他既沒有漩渦一族的仙人體質，也沒有強大的九尾查克拉輔助修復身體。
從拯救大兵宇智波帶土開始...
強行接受仙人化，為救野原琳吸納大量外來查克拉，鏖戰宇智波斑，雨忍村曉宇之約，焚根行動，砂隱守鶴回收計劃...
這般烈度下的全速前進會對身體產生的負擔...誠一自己當然清楚。
從他在龍地洞等到第一縷微風開始，宇智波誠一似乎就忘記了停歇。
查克拉並不是靈氣這種外來物，使用它耗費的就是自己生命的本源。
之前不至於躺醫院的原因，也只不過是因為行動還算順利，正面接敵強攻的次數還算少罷了。
要知道即便是成年之後的卡卡西，在一場與自己擁有同等量級的精英上忍桃地再不斬戰鬥之後。
便是因過度榨取身體查克拉拄拐好長時間。
就如同誠一的主治醫師說的那般...誠一在這之前還能活蹦亂跳，本就是一種不可思議。
可以說是在白絕查克拉與白蛇查克拉的雙重外力支撐之下，他才能這般高強度運轉至今。
而此時此刻，便是他太過依靠外力所得來的苦果。
人體所能承受外來力量終究是有限度的...
否則那有著在漩渦一族之中都出類拔萃體質的長門，為何會因一雙輪迴眼時常陷入不可控制的暴走狀態？
乃至於當他濫用之時，整個人都陷入了好似枯萎一般的姿態。
更別說就算是漩渦一族的仙人體質，甚至是如同香磷與其母親那般生命能力充足到溢位的個體...
只要太過放肆的榨取了身體查克拉，一樣會早夭。
何況...是沒有什麼先天仙人體質的宇智波誠一。
當初桔梗山一戰之後，他光是將身體恢復到相對正常的狀態，便是花了近三個月時間。
近來...是有些努力過頭了。
他早該休息一下的...
...
可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獨自懊悔之際，病房的房門再度被拉開。
...看來至少這次偷跑出去求援，時間卡得還算優秀。
可令誠一感到有些意外的是...
房門推開之後，他的那位主治醫忍卻不進門。
她反倒是站在門前像是澹澹一笑道：“木葉的小英雄，感覺怎麼樣？”
“木葉的小英雄...這又是什麼稱呼？”
誠一像是嘴中咕噥，顯然是覺得這個稱呼有些奇怪。
“哈，難道不是嗎？我還以為像你這麼拼命的小傢伙，一定會喜歡這種稱呼呢。”
那位眼中神光澹澹的醫療忍者，似乎是查閱過了誠一的情報，態度其實相當柔和。
“不過，嘛...不喜歡的就算了。”
“本來我還想著你的第一餐可能還需要我來幫你一下呢，不過你又有朋友來看你了，招人喜歡的小傢伙。”
她微微看向身旁，疲憊的眼眸之中仍是擠出了絲絲笑意。
“那就麻煩你了。”
“哪裡，您客氣了，我本來也就是醫療忍者，在沒有任務的時候來醫院幫忙也是應該的。”
門外傳來的少女聲音倒是異常熟悉，只不過她的這般話語似乎是讓誠一的主治醫忍輕聲一哼：
“哼...那之前倒是沒見你自告奮勇來幫我們？”
“這個嘛...”
這般一問似乎令得門外少女小有尷尬，不過那醫忍也像是在口罩之下莞爾一笑：“好了，快去吧，想要多聊一聊也沒問題，他看起來至少精神還不錯。”
“陪伴，有些時候就是最好的治療。”
她像是在微微攛掇之後，便不再多言徑直離去。
想來是此刻醫院之中也仍舊忙碌。
如此，房門之中便只留下了一位端著餐盤俏生生的短髮姑娘。
“晚上好，誠一君。”
“琳...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
“倒不是這個意思...”
兩人的寒暄倒像是平常不過的再會，琳也並沒有任何羞澀，只是緩緩坐於誠一床邊。
“你先吃著...有些事我之後再跟你慢慢講吧。”
“醫院的流體食物...冷掉之後可還挺難下嚥的哦？”
“...”
“啊~？”
“啊...”
說實話，但凡你們將餐盤放這兒讓誠一自己來。
就算誠一手不能動，但這不還有白金之星嗎？
難道有誰能拒絕一個可以無限尤拉的鐵塔壯漢餵食不成？
這可是一種浪漫！
不過嘛...
換成美少女的餵食，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了。
這是另一種浪漫。
“味道如何？”
“...能吃得下去。”
少女稍有汗顏，她一開始還以為這般舉動至少能讓這位少年稍稍羞澀一下呢。
“畢竟是醫院餐嘛...”
“嗯，這我倒是挺熟悉。”
木葉的醫院餐怎麼樣？
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
能把宇智波悠二那個小胖子喂瘦的程度。
之前養病的時候，誠一都快吃吐了。
這次甚至還要更加徹底...只剩流質食物了。
或許在一般的戀愛漫畫之中，正值花季的少年少女互相投餵，恐怕會是一種帶有嚴重粉色濾鏡的場合。
但很不巧。
誠一臉皮夠厚，琳也是專業的醫療忍者，投餵這種事...早就已經習慣了。
投餵還在繼續，琳也是開口道：“誠一，你不能再這樣了...”
“...”
“你就算又要開口騙人，但我可不會被你騙到哦？”
“你做了什麼，我很清楚...大概...”
琳作為親歷者，自然是知道誠一當初為了拯救水門班做出了何種程度的努力。
可等她細細一想，卻又覺得就算是她可以得知的故事，可能都是殘缺。
誠一他...一定還在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做了很多事。
很多...為了大家才會去做的事。
所以她只能在本來篤定的話語之後，補充一個‘大概’。
而面對琳這般沒有直說的‘騙子’指責。
誠一隻能無奈笑笑：“我這不是沒有開口反駁嗎？”
“你知道就好...”
本來好像謎團本身一般的少年，在她逐漸瞭解之後...卻又誕生了很多新的謎團。
琳逐漸明白了誠一強大的緣由，認識到了他忍受過何種煎熬與寂寞。
他在她的眼中，逐漸變得清晰。
卻又在明瞭之後...變得愈發難以理解。
誠一，又是為何如此堅定呢？
龍地洞之中枯燥無味的修行...帶土會覺得難以忍受，心中毛躁無比。
琳雖然沒有多說，其實也在那陰暗洞穴之中小有抱怨。
誠一當初...又在那裡待了多久？
看著那雙多少有些心不在焉的異色眼眸，琳繼續道：
“水門老師...已經跟我說過你的近況了。”
“...原來如此。”
身不能動就連進食也需要他人投餵的少年，似乎是咧嘴一笑，還是那般不正經道：
“嚯嚯？水門大人，這是要對我用美人計啊？”
“...你怎麼還能這麼貧嘴。”
琳又羞又惱。
“你的身體都已經那般模樣了...怎麼就不能乖一點...”
“我當初要是乖一點的話，帶土和你...還有卡卡西...又該怎麼辦？”
現在止水...或許也跟當時一樣。
說不定還要更加危險...因為就連誠一，也不清楚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
而聽到這句話，琳那投餵的動作也是微微一顫緩緩將其收回餐盤，像是有些委屈。
“...你欺負人...”
“你要是說這種話的話...我又怎麼能反駁你。”
...
“...那我們就說點別的吧。”
誠一就像是忘記剛才的話語，轉頭道：
“你最近過得怎麼樣？琳。”
琳也是繼續餵食：“我還能怎麼樣...我又不像是你們那樣，可以到處跑去拼命，把自己弄得一團糟。”
嘴裡將那根本用不著咀嚼的食物嚥下，誠一試探道：
“...有點生氣了？”
“當然，只不過這次可不是因為我自己...”
琳像是有點不服氣一般微微噘嘴。
“雖然由我自己來說你可能不信...但我現在還挺強的哦？”
當初卡卡西與帶土相爭的時候，琳就好巧不巧說過一句話...
‘將來當上火影的，說不定是我哦？’
而現在...琳隱隱有種感覺。
當初那句玩笑，好像還真有可能成真？
誠一自然也是懂這其中緣由：“你跟...它的關係處得還算不錯？”
“嗯，跟久辛奈姐姐交流過一些心得。”
“...沒有發生點什麼特別的？”
琳的動作再度停頓，像是有些猶豫。
“...也有。”
...
“有一次，在我給久辛奈姐姐展示尾獸查克拉的時候，曾在她的身體裡...感受到過一股...‘惡意’？”
“那股惡意...極其濃重，深厚...彷彿難以抵擋。”
回味那股感受之際，琳的神色也隨之變得有些陰沉...像是恐懼？
很難想象，久辛奈姐姐，又是如何跟它相處的...
不過這位心胸開闊的少女也並未在那之中停留，反倒像是慶幸。
“相比之下，磯撫真的脾氣很好哦？”
誠一也是微微一笑：“看來你們確實相處得不錯...”
琳同是展顏道：“嗯，我最近也有在跟久辛奈姐姐學習一些封印術，等到徹底習慣之後一定可以成為大家的力量。”
“到時候...就不用只待在木葉被大家保護了。”
言至此處，誠一像是目光一顫。
“...你，在學習封印術？”
“學到哪種程度了？”
“八卦封印...或者五行封印、四象封印有沒有學？”
面對這般追問，琳那好不容易才提起的某種自信驟然垮塌。
“...這些可都是等階很高的封印術，怎麼可能一下就學到那邊去。”
本來琳還覺得自己近來的進步還算不錯，可以小小的跟誠一炫耀一下。
結果這個傢伙一開口就是哪怕在漩渦一族的封印術中都相當上位的術式，搞得自己好像很沒用似的...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
“只是？”琳有點沒好氣的憋了這傢伙一眼。
不過誠一此刻卻不像是在開玩笑，反倒有些嚴肅。
“我身體的狀況，或許跟你與久辛奈前輩一樣...”
本要繼續投餵的少女也是稍有一愣。
“你是說...尾獸查克拉？”
誠一微微搖頭：“不是尾獸，但確實是一股強大的無序查克拉。”
“而且這股查克拉會對人體發動侵蝕這一點是相同的。”
“我的...另一位朋友說過，我現在的狀態要是能用封印術將那股查克拉聚集封印起來，或許會有幫助。”
“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連吃飯都要人喂...”
聽到這裡，臉上畫著兩道花紋的短髮少女像是突然鼓起臉頰撒嬌道：“嗯~？你這是在嫌棄我？”
“哪兒能啊...”
“哼...是嗎？”
“琳...”
平常就很愛用裝傻這一套的少年，自然是看得出來眼前的少女同樣是在裝傻。
但不等他出言打破，琳便是斷然搖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行。”
小許沉默之後，她像是有些擔心，也同樣有些傷心。
“只要一能動...你肯定不會願意乖乖待在木葉養傷...一定又會在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就跑出去把自己弄得一團糟...”
可那位少年，卻只是用著那雙異色的雙眼盯著眼前善良的少女。
“拜託，琳...我需要你的幫助。”
...
懇求的目光之下，琳只能將自己的目光躲閃開來。
“你不能這樣...”
...
你明知道這樣的話...
自己...
會沒辦法拒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