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一陣極輕的紙頁撕裂聲,傳音符終於支撐不住,徹底破了。

“一定要等我……”

少女焦急的尾音消散在耳畔,陸恆薄唇微動,想說點什麼,卻已經來不及。

青雁被他橫握在手中許久,再忍受不了此等屈辱,慍怒罵道:

“無知小兒!快放開吾!”

同時施法召來大風,一時間飛沙走石,圍觀路人被吹得東倒西歪,紛紛逃離此處,再沒閒心看熱鬧。

陸恆強立於原地,就見那樣貌普通的青色鳥兒不必振翅也能懸於半空,晴藍色的眼眸居高臨下審視著他,片刻後,忽地嗤笑了聲:

“竟是個沒有靈力的凡人?”

這就有趣了。

群玉說他是除妖師,一個沒有靈力的人,如何除妖?

他背後那把劍,雖素淨如月,渾然瑩潤,卻也令青雁感受不到一絲劍意,不像有靈之物。

陸恆抬眸望著青雁,神色略顯驚駭。

他感受到了……仙氣,蓬勃的仙氣。

不必依靠靈力,即便是最平凡的百姓也能察覺出那種澄淨縹緲,叫人神清氣爽卻又肅然起敬的氣息。

陸恆不是沒見過靈獸,但靈獸也分三六九等,最下等的靈獸除了擁有一點靈力之外,和普通獸類無甚區別,而最上等的靈獸,可能生而為仙體,地位甚至比仙界一些低階的仙官還高。

思及此,陸恆忙低眉拱手:“晚輩無知,適才多有得罪。

敢問前輩是何方仙靈?”

青雁對他恭敬的態度還算滿意,遂大方現出華美龐然的仙靈,悠悠答:

“吾乃靈鳥青雁,曾侍於風神麾下,現已離開天界……”

默了默,想到群玉馬上趕到,隱瞞不了多久,只得不情不願道:

“……如今是許氏群玉的靈獸.”

陸恆:……?

這倒是解釋了它為何會來給群玉傳信。

可是,一隻來自神界的靈鳥,擁有呼風喚雨的強大法力,修為少說也有千年,揮一揮翅膀就能拍死一大片凡人,怎會被一個並無靈力的山村少女收服?

他離開豐安山不過四日,四日前,群玉姑娘應是沒有靈獸的。

這四日都發生了什麼?陸恆感到匪夷所思。

這時,青雁突然又召來一陣狂風,直衝陸恆面門,吹得他踉蹌一步,險些摔倒。

“聽說就是你小子推薦她練的靈獸盟約?”

風中傳來青雁幽幽的詰問。

陸恆:……!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群玉當時懇求他從《荼羅秘錄》中挑幾個安全的術法讓她練習,陸恆雖照辦了,卻覺得群玉只是練著玩,她一無基礎,二無宗門培養,很難練出什麼名堂。

未料到今日,群玉姑娘不鳴則已,一鳴竟如此驚人!

青雁仰天笑了聲,聲音透著幾分悲涼:

“好啊,你小子……可真是發掘了一個修仙奇才……”

它雖已不再厭惡群玉,但過去的生活和現實的差距實在太大,在神界時,它備受神官寵愛,只差一步就能飛昇神獸,睥睨六界,如今跌落凡塵,淪為妖邪之僕,法力也大不如前,今日甚至當街出洋相,被一群凡夫俗子圍觀戲謔……蒼天吶,它的鳥生太幻滅了,抱怨幾句不為過吧!

正當此時,忽聽“咻”的一聲,西北方向的青空中炸開一朵紫金色焰火。

青雁和陸恆同時望去,後者目光微動,低聲說:

“那是紫雲門的訊號焰.”

青雁:“紫雲門的人怎麼在這?發生什麼事了?”

紫雲門位於璧城,以陣修聞名,和群玉要去的璧山派並稱為璧城兩大宗。

宗門弟子下山歷練,一般就幹兩件事,一是搜尋天材地寶,提升修為,二是除妖伏魔,守護蒼生。

雙柳村地靈淡薄,不像藏有天材地寶的地方,那麼就只有第二種可能……

只聽街道另一端傳來雜沓的腳步聲,一群紫衣修士疾步如飛,眨眼間便衝到陸恆和青雁面前。

陸恆明明已經讓路,帶頭的紫衣修士仍抬手用力將他推開,冷臉不耐煩道:“擋什麼路!”

青雁心下暗罵:人間以修行為貴,捧得這些小子本事小小脾性恁大,真把自己當根蔥蒜了?

誰知陸恆竟毫不在意,垂眸掃掃衣襬,足下一點,使輕功追上那群紫衣修士。

他攔住走在最後的修士,溫聲問:“在下看到貴派放訊號焰,那邊可是有妖邪蹤跡?”

修士上下掃看他一眼,眉頭皺起:“告訴你有什麼用?”

陸恆:“我可以幫忙.”

修士笑了:“靠你那點輕功?還沒走到妖怪跟前它就能撕了你。

嫌命長你就試試,否則別來礙事.”

話音落下,修士甩下陸恆疾行而去。

青雁飛到陸恆面前,見他被狠狠嘲諷了一通,仍神色溫潤,毫無慍怒,竟是個一點脾氣都沒有的軟棉花。

就這,還除妖師?該不會見到妖怪先給它鞠一躬,然後誦唸一段佛經,勸妖怪棄惡從善就叫除妖吧?

陸恆望一眼修士離開的方向,轉身向青雁辭行。

“你不能走.”

青雁阻攔,“主人還未到.”

陸恆很堅決:“我必須過去看看。

至於群玉姑娘,我回頭會來找她.”

青雁不允,卻見西北方向又升起訊號焰,似在催促同伴速來降妖。

與此同時,青雁猛然想起,群玉正從那個方向過來!

“我同你一起.”

青雁說罷,展翅升上高空,領著陸恆往訊號焰的源頭趕去。

-

翻過這座山崗,應該能望見雙柳村口的大柳樹了。

群玉摘下獸皮水囊,仰頭灌了一大口,乾澀冒煙的喉嚨舒服了不少。

午後極悶熱,山間風稀,群玉熱得頭昏腦漲,期盼著等會和青雁匯合,讓它召來涼風給她好好扇扇。

爬到山腰處,群玉朝前一瞭,忽地止步。

她目力極好,此時晴空碧野,她卻望不穿前方几十丈,那裡徒有一片朦朧,似是團濃霧。

定睛細看,那團濃霧竟以不低的速度正朝她湧來!

群玉攥了攥拳,雖還未嗅到什麼味道,脊背卻竄上了一股涼意。

經歷被綺娘綁走的事,她已有概念,這是她的靈性直覺在警示,前方有危險。

很快,濃烈的妖氣比那團濃霧先一步蔓延過來。

群玉捂住口鼻,正欲後退,悚然發現濃霧不知何時也捲到了她身後,前後夾擊,目測不到一刻鐘就能將她徹底吞沒。

群玉強作鎮定,腦中閃過她現在能施展的所有法術。

寥寥幾個,但剛好有一個能救命。

《荼羅秘錄》安全術法之三——

疾風護甲。

雖然她還沒練過,但今日恰好翻看了幾遍,施法步驟早已爛熟於心。

群玉立即閉目運氣,手捏五行指法,默唸口訣——

風起東方,氣聚四海,

剎那間湧,疾風環繞……

片刻後。

不錯,引來了一陣微風拂面。

濃霧迫近至二十丈開外,群玉靈性直覺的警示更清晰,若被這團霧吞沒,她會完全失去知覺,而且,有什麼活物剛從霧裡竄出,正快速朝她靠近……

群玉視線下移,看到一團紫色的東西從山道上滾了下來。

是個活人,作修士打扮,模樣清秀,面色慘白至極,滾到群玉前方不遠處停下來,抬眸看見群玉,他眸中閃過驚詫,好像出現在此處的不該是她。

這份驚詫很快過渡為害怕,修士磕磕巴巴問:“你……你是誰?”

群玉還未回答,他便雙眼一閉,暈死了過去。

群玉走近些,猜測他是有門有派的修士,來山裡降妖,被妖怪打得七零八落後半死不活地滾到了這裡。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宗門修士,出場方式未免太接地氣了些。

雖然嫌棄,群玉卻不能見死不救。

她來到那昏迷修士近旁,再次運氣施法。

這一次,她身前氣流的湧動更為劇烈,無形的風盾聚攏在她面前,但還是弱了些,做不到嚴絲合縫。

迷霧的氣息逼近,已在十丈開外。

群玉咬了下舌尖集中精力,屏息凝神,丹田中蓄積更多力量,靈感達到最高的一瞬,她掐指念訣,雙眸隨之睜開,四周登時狂風驟起,一面無形無色的巨盾驟然立於她身前,氣流在其中疾速流轉,密密層層,無懈可擊。

群玉還來不及高興,突然聽到一聲極為驚恐的慘叫。

只見原本躺在她腳下的紫衣修士莫名其妙飛了出去,身軀重重撞上樹幹,口中噴出一口老血。

落地後,因為撞得太猛,他還在不停吐血,碧綠的草地漸漸被他吐出一朵朵紅得發黑的花……

群玉驀地想起,秘錄中似乎有提到,疾風護甲形成的護盾有一定機率將抵擋的事物或攻擊反彈出去……

這!

她剛開始練,防護的距離控制得不好,所以護盾把本該護在後面的紫衣男當成前方的敵人給反彈出去了?

她額間不禁滲出愧疚的冷汗,心下勸慰自己:書裡寫了,只有一定機率反彈,要怪就怪他自己運氣不好吧……

那人吐了沒一會兒,再度暈厥過去。

群玉躡手躡腳靠近他,本想檢視一下他的傷勢,誰知濃霧迫近的速度忽然加快,稠密灰白的大口眼看就要將群玉二人吞入腹中,群玉只得放棄關照地上那人,立時掐訣施法——

疾風護甲!

地上那人察覺群玉走近,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眸中閃過一絲妖異狠戾,然而還不等他做出下一步動作,一面狂暴森然的疾風巨盾突然從天而降,他眼中的狠戾登時轉變為恐慌,心說不會那麼巧吧!結果就是那麼巧,風盾勃然降臨時,他的魂魄便乘風離體,整個人被盾狠狠彈飛出去,撞上數丈外的粗槐樹,腰部骨骼咔吱碎裂,他張嘴狂噴了一會兒血後,脖子一歪,徹底沒了動靜。

濃霧從四面八方湧來,群玉雖看見那人再度被撞飛,卻不能停止施法。

不夠,這盾還不夠大,風還不夠烈。

群玉的靈力雖然還能支撐一會兒,但她不知這霧何時散,或者何時有人能來救她,比起被動的等待,她更願意主動出擊——既然她的盾能阻隔濃霧向前,那麼是否她召喚的風更狂些,反彈的事物更多些,就能逼著這霧後退?

不同屬性的法術,施法時各有的訣竅。

群玉最常見的法術便是風系法術,風在青雁翼下變幻無窮,舉重若輕,而她的風盾厚重有餘,輕盈不足,需知靈動輕盈才是風系法術的訣竅。

群玉意識到這點,稍稍改變了運氣方式,減輕丹田蓄氣,加快真氣在奇經八脈的流速,身體漸漸適應之後,她突然再次掐訣,將體內的真氣以極快的速度盡數輸入風盾中!

山野間突然狂風怒號,卷枝折木鋪天蓋地,颶風裹挾著濃稠近乎固體的灰白霧氣,朝東南方向疾速傾軋而來!

陸恆和青雁已在迷霧中行走了一會兒,前者口中含了解毒丹藥,後者能長時間閉氣,遂一路無恙。

直到狂風捲著濃厚了一千倍的白霧迎面襲來。

青雁在風中巋然不動,詫然道:“這妖怪竟然會喚風……喂!你小子怎麼了?”

陸恆落後它幾步,步伐有些搖晃:“霧太濃了,我有點暈.”

青雁:“你不是含了解毒丹藥嗎?”

陸恆淡淡一笑:“手頭拮据,買不起質量好的丹藥.”

青雁:?

你最好在開玩笑?

一個又窮又沒有修為還任人揉搓的受氣包,青雁簡直不知道群玉看上他哪點了!

它心頭莫名窩火,只得將鬱氣發洩到眼前濃烈的妖霧之上,免得這霧把金貴的陸公子弄暈了,主人到時責罰它。

呵呵,誰還不會喚風了?

青雁展開仙羽,驟然升空,雙翼揮動華光,立時喚來罡風衝地,直面迎擊西北方刮來的狂風。

……

耗盡大半靈力逼退迷霧後,群玉這邊的山林總算乾淨了。

午後炙熱的日光落下,光線耀眼得很親切。

誰知沒過多久,好不容易推走的迷霧竟然被另一陣風吹了回來。

群玉一臉絕望,只好咬牙再支起風盾。

所幸被兩陣狂風這麼吹來捲去,原本濃郁廣袤的迷霧漸漸七零八碎,覆蓋的範圍也越來越小,漸漸被逼得縮到兩風交匯的中點,也就是半山腰的某片平地上。

六名紫衣修士恰好席地坐在此處。

無法用語言描述他們剛才經歷了什麼,說是人間煉獄也不為過。

六人都含了上品解毒丹,然而,還是有四個人暈倒了,爛泥一樣癱在地上。

他們不是被妖霧毒倒,而是被那兩陣莫名其妙的妖風,一前一後,如包餡餅般狠狠夾擊,更恐怖的是,這兩陣風包完餡餅後並未停手,洶湧的氣流流轉衝撞形成巨大的漩渦,將他們這群肉餡狠狠地攪拌、壓榨、沖刷……

直到每個人規矩整潔的太極髻都被吹飛,吹高,形成狂野時尚的沖天長矛,有四個人終於支撐不住,被風拍暈在地上,只剩修為最高的大師兄和三師兄勉強支撐著守障陣法,保住了師弟們暈死的“屍體”,沒讓他們被風吹得滿山亂滾。

太苦了。

當風終於寧息,妖霧也散盡,大師兄賀立群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眼,本想痛苦哀嚎一聲,卻在看清眾師弟時髦的髮型時,忍不住撲哧噴出了一口血。

四名暈倒的修士服下補氣丹藥後,很快轉醒。

有修為在,他們倒不擔心身體,然而心靈的創傷、被狂風捲肉機支配的恐懼也許很久都不能消散……

這時又一陣山風拂面,六人下意識一激靈,卻見西北方向的山道上緩緩走來一姑娘,著淺粉色布衣,梳簡便的丱發,肩上掛一行囊,打扮得極為樸素。

陽光穿過葉隙照亮她容顏,如映日桃花,豔麗奪目。

山野間走出這般美人,此地的妖氣又濃重未散,叫人辨不清她是人是妖,修士們一面被她美貌迷了眼,一面又警惕地握住佩劍,以防萬一。

“嚯,他們好像是你的同伴?”

群玉不知對誰說了聲,快步朝那群修士走去。

她右手拽著個渾身是血的人,那人癱在地上人事不省,一隻手腕被群玉攥著,像團破布似的被她拖在身後。

直到少女走近,修士們才看清,她拖著的那團破布竟是他們失蹤的小師弟!

他們一行人今晨分散在村裡村外偵查妖物蹤跡,午間集合時,小師弟就沒出現,直到午後,訊號焰升空,他們猜到是小師弟放的,便速速趕來此地。

“你們的髮型……額……挺酷的.”

群玉上下掃視這群人,有些理解不了修士的風尚。

頓了頓,她接著道,“這位兄弟暈在那邊的山道上,我想拖他去村裡來著,你們認識他嗎?”

“多謝姑娘搭救!他是我們的師弟.”

修士邊道謝邊圍到小師弟身邊,簡單檢查了下傷勢,為首的大師兄賀立群痛心道,

“肋骨斷了幾根,手臂也骨折了,似乎還有很深的內傷……姑娘,你可曾看見他是怎麼受傷的?”

群玉聞言,微微瑟縮了下:“我、我沒看見……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能拖著一個大男人走這麼遠嗎!

賀立群眼角抽動了下,但他相信群玉是好心人,否則何必要管一個暈死在山間的陌生人?

師弟傷得如此重,身上妖氣濃郁,定是和妖怪正面交鋒了。

可是他們自從進入山林,只看見滾滾妖霧,妖氣遍佈四野,卻怎麼也尋不到妖怪的蹤跡。

就連他們被狂風拍暈時,妖怪也不曾出現,它究竟想幹什麼?

另一邊,群玉心說做好事不留名,本姑娘差不多可以溜了。

躡手躡腳挪了幾步,靈臺中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主人!可算找到您了!”

群玉抬眸,前方林木疏落,青色鳥兒振翅飛來,輕輕落在她肩上。

不遠處還有一抹素白身影,清雋英挺,如松如竹,琥珀色眼中映出少女小小的身影,他牽了牽唇角,就見那小小身影飛快朝他奔來,束髮絲絛在身後飄搖,日光與葉影交織錯落在她臉上,映出一雙墨玉般黑亮的翦水秋瞳。

“陸公子!”

群玉停在陸恆面前,胸脯微微起伏,一時激動不知該說些什麼,想想決定分享些喜訊,“我已經學會運氣,也能施展仙法了,譬如……”

她話音一頓,轉頭問青雁:“陸公子臉色怎麼這麼差?”

青雁告訴她,剛才西北方向有一陣狂野妖風捲著極濃無比的妖霧直撲他們而來,陸恆差點就被毒暈了,多虧它挺身而出,把那陣風頂回去,救了這小子一命。

群玉:……!

陸恆淡笑了下:“我無礙,你接著說,都學會什麼仙法了?”

群玉有點不敢說話:“……那個……千里傳音符,對,我畫的傳音符很好用,陸公子也感受到了吧?”

青雁不想聽見任何有關傳音符的字眼,遂岔開話題:“主人,那邊的修士朝咱們走過來了.”

群玉聞言一驚,忙不迭閃到陸恆身後,生怕修士們已經知道她做的“好事”,要拿她回去問罪。

來人是賀立群,他已用術法將沖天長矛般的頭髮壓下來,重新挽了個道髻,然而,由於髮質受損嚴重,他的頭髮變得極為毛糙,挽出來的髮髻活像鳥窩,襯得他那張冷淡傲慢的臉都親切詼諧不少。

青雁記得,他就是不久前在村裡推搡陸恆的修士。

他身上的靈氣是所有修士中最濃厚的,修為大約在金丹初階。

賀立群走近,朝救了小師弟的群玉一揖後,臉色便冷下來,警告他們不想被妖怪殺掉的話就趕緊下山。

這話聽著怪叫人不舒服,群玉辯駁道:“陸公子是很厲害的除妖師,我也不賴,我是……”

很厲害的妖怪。

當然不能這麼說,群玉想了想,靈機一動:“我是陸公子剛收的小徒弟,對吧,師父?”

如果沒有陸恆,她可能不會下決心修行,她會的那些法術,也是陸恆挑給她學的,所以說陸恆是她的師父,似乎合情合理。

誰曾想,陸師父還沒說什麼,賀立群卻輕笑了下,眼底閃過譏誚:

“許姑娘,你莫要被此人騙了。

此人身上並無修為,凡夫一個,談何除妖,又談何收你為徒?”

群玉神情遲滯了下:“你胡說……”

“他說的是事實.”

陸恆垂眼望著群玉,雲淡風輕道,“陸某天生無法修行,苦練多年,仍是凡胎一具,無半點修為.”

“朽木糞土之人,怎敢收姑娘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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