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何青荷之前就喜歡上網，先導片播出之後，更是泡在網路評論區裡。
他從網友們那裡學到了霸總三件套：壁咚，掐腰，紅眼。
他本來以為這三件套跟傅琛無緣，傅琛雖然身份上是真正的霸總，但跟網友們印象裡的傳統霸總一點都不一樣，他大概等一輩子都看不到傅琛做那些動作。
萬萬沒想到，壁咚來得這麼快。
何青荷頓時對網上的那些“嬌妻攻略”肅然起敬，太靈了。
只是傅琛的壁咚似乎差點什麼。
兩個人靠的很近，何青荷比傅琛稍稍矮一點，只要偏頭，嘴唇就能碰到傅琛的下巴。
淺色柔軟的唇瓣近在咫尺，殺傷力不比溫熱的鼻息差，傅琛的眸色變得深濃，再次問了一遍：“你要做什麼。”
而何青荷低下頭望著傅琛垂在身側的胳臂出神，完全沒有聽見他說話。
壁咚……好像應該一隻手撐著牆壁。
什麼都想要，什麼都做不好。
他推了推眼鏡，鼻樑上還殘留著何青荷撞過來的撞擊感，他回味著何青荷最後說的話。
何青荷不用香水，身上卻帶著清爽的馨香，宛如他的名字一樣，讓人聯想到夏日池塘的幽幽荷花。
“霸總為什麼不發人氣投票的連結。”
網友們非常喜歡“霸總嬌妻”的模式，他忍不住想試試，提前適應。
傅琛是個堅定的人，一直按照自己的步調前進，從不被其他人或者事幹擾。
何青荷揉著前額，傅琛的手指動了動，問：“疼麼。”
傅琛肯定不會理會這種事，何青荷不好意思一個人在網上冒泡，便也沒轉發。
傅琛見何青荷不理會自己，繼續往前一步，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壓縮到極致。
“傻啊，人家要艹人設，高冷霸總才不屑於這種東西。”
這種能感受到對方氣息的距離，對於冷淡邦交的兩國非常罕見，從傅琛的角度可以看到何青荷烏黑的頭髮，以及白得透明的脖子。
之前傅琛已經退開，他們之間空出一人可以透過的空間，何青荷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說：“那我就不幫你搓澡了，你自己早點休息。”
何青荷垂下眼睛。
一瞬間的疼痛讓何青荷往後仰頭，只不過他的身後就是牆壁，避無可避，整個人就差沒掛在牆上了。
畢竟馬上就要開始錄製第一期，到時候還有另外三組嘉賓，總要有所準備。
傅琛望著何青荷離開的背影，重新變成冷漠的狀態，彷彿啟用的機器人再次斷了電，所有指示燈一項一項地熄滅，最後歸於沉寂。
那抹白色彷彿發著光，一路蔓延到規整的衣領裡。
“就是，真霸總要啥有啥，直接給節目組砸錢，砸到人氣第一。”
廣君甚至為此單獨做了一個影片。
何青荷輕輕拂開傅琛擱在他額前的手，笑了笑，說：“我明白了。”
何青荷搞不清情況，用茫然的眼神看著傅琛，說：“不疼，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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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劉絮說的，節目組給先導片的四組嘉賓搞了個人氣投票。
何青荷眨眨眼，沒有說話，算是預設。
從一開始他就提倡不要改變，如果綜藝影響他的生活，他從一開始就不會答應參加。
而且……他以為傅琛會喜歡。
其他三組嘉賓立刻在網上宣傳，轉發投票連結，呼籲大家給他們投票。
何青荷超級想把傅琛的胳臂抬起來固定到牆上，這樣才算完整。
何青荷這才回過神，猛地抬頭，結果因為兩個人太靠近，何青荷的額頭撞到了傅琛的眼鏡。
兩個人再次陷入相顧無言的局面，彼此都有話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傅琛這些話宣告了他的失敗，但他也不是一無所獲，應該見好就收。
只有何青荷與傅琛沒有動靜。
他們的沉默再次引發網友們的誤解。
傅琛望著何青荷如夢初醒的樣子，抿抿嘴唇，說：“你是不是為了綜藝，才做這些事。”
這個活動一推出，官博底下的評論區沸騰了。
傅琛微微蹙眉，移開視線，不得不再次出聲：“你沒事吧。”
“那我就不幫你搓澡了。”
傅琛伸手摸了摸何青荷的前額，一寸一寸地揉開，說：“用不著改變步調，不用去討好觀眾。”
說完，他從傅琛身邊擠過去，低低地說：“我先回屋了。”
明明這樣才是正常，不知道為什麼，總有淡淡的遺憾。
同時傅琛也後撤一步，抬手扶了扶眼鏡，兩個人終於拉開了距離。
不像他……
“何青荷為什麼也不轉發？”
“明顯夫唱婦隨。”
投票活動持續了三天，網友們對幾組嘉賓有了自己的偏好，嘉賓們也有了一些粉絲，官博下面的評論區幾波人馬到處拉票，已經有了粉絲大戰的雛形。
僅僅一個先導片而已，何青荷不得不感慨，這麼一來二去，流量不就來了嗎。
他說著不用找水軍炒作，實際還是比較關心結果。
三天投票期很快過去，官博公佈了結果，何青荷與傅琛居然人氣第二。
第一當然是廣君與爾東那一對網紅夫夫，誰也沒他們粉絲多，票數一騎絕塵。
第二與第三票數咬得很緊，土狗狂喜的霸總嬌妻組合還是更符合大眾口味，以微弱優勢成為第二名。
第三名是先導片那天第四組出場的嘉賓，何青荷與傅琛沒來得及看他們的部分，何青荷之後才補的影片。
這一組也很奇妙，兩個人一個是模特一個是醫生，同樣是素人，職業看起來有點不搭調，他們卻是復婚家庭。
兩人之前離過一次婚，這次剛復婚，就被節目組找來上綜藝了。
何青荷不得不佩服劉絮，她到底是從哪裡挖出的這些嘉賓，這麼有噱頭。
這一對看著就非常有話題度，只是他們之間的問題超複雜，短短的先導片無法完全描述，只體現了他們歡喜冤家的一面，網友們怕磕到假糖，還在觀望，所以票數暫時落後。
第四名就是兩位老演員夫夫。
他們兩個是唯一一組真正屬於娛樂圈的人，照理來說應該比其他人更有優勢，可最後的人氣不盡如人意。
主要是兩個人的感情太平和了，現在這種快餐時代，大家嘴巴上說著喜歡相濡以沫，細水長流的感情，實際上更想看狗血。
何青荷看到演員夫夫排第四，心裡有些惆悵，他非常喜歡這種模式，看先導片的時候就很羨慕。
漫長的互相扶持有多難，何青荷再清楚不過。
他甚至覺得他與傅琛走的路線與演員夫夫有重合，他們兩個相處應該也是這樣和平穩定的，只是沒想到節目組把他們剪成了霸總嬌妻。
不是不能理解，兩組嘉賓的設定不可以太重複。
如今看到他喜歡的夫夫組合墊底，被他們虛假的“霸總嬌妻”人設壓在下面，何青荷心情複雜。
何青荷看著自己賬號上粉絲的評論與私信，又覺得何德何能。
很多人說喜歡他們。
霸總人設如此受歡迎，第一期的時候，恐怕節目組也會有意識地往這方面引導了。
本來何青荷心裡有點沒底，上次嘗試了一下嬌妻做派，倒是有了信心。
他不是對自己自信，而是相信傅琛。
他有自知之明，上次的嘗試不太成功，只是沒想到他的半吊子行動，還真激發了傅琛的潛力。
他是假嬌妻，傅琛是真霸總。
何青荷想起那時他們在書房外，傅琛將他逼到牆邊的情景。
何青荷甚至能想象，如果當時攝像頭開著，拍到的畫面一定很曖昧。
畢竟他們兩個很少如此貼近，特別是穿著衣服的情況下。
何青荷坐在桌前，掩飾性地咳嗽一聲。
唯一遺憾的是，那時候傅琛抬起胳膊撐在牆上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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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賓沒在錄節目，尚且可以休息，節目組的人則是一刻沒有停下。
徐茂茂拿著第一期的臺本，翻看一遍後，忍不住給自己點了一支菸，狠狠地抽了一口。
劉絮走過來，見他吸菸，皺起眉頭：“既然找我說話，就別汙染空氣。”
徐導剛抽了沒一會，只能煩躁地把煙滅了，說：“工作已經夠煩了，還不讓我排解一下。”
劉絮奇怪道：“先導片資料那麼好，投資商喜得晚上睡不著覺，爭著給我們投錢，你有什麼可煩的。”
徐導說：“人氣投票的結果你看了吧。”
劉絮見煙味散了，這才坐到徐導身邊，說：“明知故問，廣君第一不是意料之中嗎。”
劉絮身為製片人著實太過年輕，她又喜歡知性打扮，總是襯衫九分褲，一身書卷氣，而徐導外貌太過蹉跎，典型的大肚子中年男人，兩個人湊一起，活像父女。
嚴格說起來，製片人比總導演的權力要大。
徐導越發憋屈，說：“第一當然沒什麼好說的，可是第四呢，人家公司可是打點過的。”
老演員上綜藝，是抱著翻紅的目的，演員夫夫的經紀公司這次在他們身上下了血本，下半年他們就要進劇組，人氣能不能起來，就看《婚後觀察》這個綜藝了。
結果先導片人氣投票第四。
劉絮笑著安撫老徐：“這才剛開始，彆著急，路遙知馬力，等到後面，觀眾們就能意識到平平淡淡才是真。”
“而且總有人要墊底。”劉絮無情地指出這個事實，“其他組第四你就高興了？”
徐導沒好氣地承認：“不高興。”
哪一組最後一名他都不高興，他們在每一組嘉賓身上全都投入了心血，不希望任何人被落下。
劉絮接著說：“那就對了，而且身為演員，對鏡頭有控制能力，後續一定會發揮得不錯。廣君也是這樣，網紅的表現力用不著擔心。”
徐導順著她的思路分析：“復婚組自帶張力，只要稍微引導就有火花，唯獨我們的總裁與總裁夫人……”
徐導頓了頓，一臉不可思議：“我還真沒想到，他們能人氣第二。”
劉絮淡定地說：“沒辦法，霸道總裁，經久不衰的人設。”
徐導：“可是這是硬剪出來的啊。”
傅琛與何青荷的環節，是先導片中最難製作的部分，大家開了無數會，才確定總體方針。
何傅兩個人的影片簡直像默片，大部分都是無言以對，他們從漫長無聊的素材中剪出“霸總嬌妻”的版本，簡直是神蹟一般的舉動。
“第一期嘉賓多，盯著他們的眼睛也多，還要直播，可沒有神剪刀手幫他們兜底了。”
先導片是忽悠過去了，正式節目的時候怎麼辦。
紙包不住火，到時候就完蛋了。
劉絮還是那套說辭：“要我說，先導片就不該那樣剪，自然而然最好。”
劉絮是順其自然派，希望原生態展現嘉賓的日常生活，不建議剪輯過度。
當然她沒有堅持，尊重導演組與後期組的意見，否則也不會有目前的先導片。
徐導說：“真展現原生態，墊底的就是他們了，何青荷不是你熟人嗎，你希望朋友最後一名？”
劉絮擺擺手：“我說了，路遙知馬力，何青荷是什麼性格，有什麼能力，我比你清楚，你們只管錄節目，到後面就知道了。”
又是這種神神叨叨的說法，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辦法，只能繼續錄下去了。
第一期馬上開始，只能讓嘉賓們自求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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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是個龐大的家族，有許多分支，同時涉及很多行業，人才也多得數不清，其中這一代，傅琛的能力最為突出。
他是父母最小的孩子，父母年紀大，帶小孩力不從心，他年幼的時候，大部分時間跟著長姐生活。
姐姐有一個兒子，跟他年紀差不多，兩個人從小一塊長大，表面上是舅舅和外甥，實際上情同兄弟。
只可惜傅琛的長姐紅顏薄命，早早去世，姐夫後來娶了續絃，又有了一個兒子。
這個兒子就是秦譯。
秦譯比傅琛小几歲，按照輩分，秦譯也是傅琛的外甥，只是秦譯本人從不在傅琛面前承認。
本來秦譯最大的樂趣就是在傅琛面前秀恩愛，如今有了何青荷，樂趣減半，時常讓他覺得沒意思。
秦譯跟自己的戀人葉秋桐提到傅琛：“上次出差見到傅琛，照理來說，已經到了烏金的投資週期，他卻一個企業都沒看上，我懷疑他留著錢要搞什麼么蛾子。”
葉秋桐是秦譯的戀人也是他的秘書，瞭解公司裡的事，說：“可能只是單純沒看中，傅總非常謹慎。”
秦譯冷冷地哼了一聲：“我是怕他閒得無聊，又想插手時銳的業務。”
葉秋桐想了想，說：“應該不會吧，傅總最近挺忙的，應該沒時間管我們這邊。”
秦譯眯起眼睛，狐疑地望著自己老婆，問：“你怎麼知道他在忙。”
葉秋桐笑眯眯：“當然知道啊，他最近忙著上綜藝嘛。”
秦譯定住，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綜藝？”
葉秋桐知道秦譯在想什麼，說：“你沒有聽錯，就是你想的那種綜藝。”他的語氣輕快活潑，“他跟何先生參加了一個婚姻觀察綜藝，上次我跟江女士一起看了先導片。”
他見秦譯還在石化中，接著補充：“我覺得還挺不錯的，江女士都誇他們有綜藝感。”
秦譯惱火道：“你偷偷跟我媽一起看，怎麼不叫上我。”
葉秋桐無辜地說：“叫了啊，你自己說對肉麻兮兮的節目沒興趣，還沒聽我說完就走了。”
秦譯：“……”
錯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