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何青荷沒有在開玩笑, 他放下電話把李徵喊進來,讓他立即離開。
李徵錯愕地看著平時很好說話的小何總,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何青荷耐心地重複一遍, 李徵這才聽懂, 不可置信地說:“我是優塔的員工,你不能這樣就趕我走。”
何青荷笑:“你把我的情況彙報給哥哥的時候, 也沒把自己當優塔的員工啊。”
李徵在優塔名為助理,實際權力很大, 有時候能直接越過何青荷做事, 總是有一股高傲的氣質在身上。
現在他暗地裡做的事被戳破, 李徵沒表現出慌亂, 而是說:“小何總, 您太高估自己在何總心裡的地位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 何總沒有過問您的事了。”
意思是, 何軒柏根本沒把何青荷放在眼裡,何青荷不要自視甚高。
何青荷同樣不惱, 笑著說:“那正好, 你回去, 就當提醒大哥一下我的存在。”
他的笑容跟平時一樣, 漂亮得耀眼,說出來的話不容置疑:“你當初在搖擺不定的時候, 應該想清楚後果。”
何青荷告他損害名譽。
廣君把疑慮拋到腦後,開始算他昨天直播帶貨的佣金,冷不防門鈴響了。
律師輕輕地笑了一聲,說:“請唐先生務必找專業法務,正好我嫌這個案子不夠有挑戰性。”
何青荷的確是有錢人,但看他狀態就知道在家裡混得不怎麼樣,能黑的角度太多了,隨便編編就能發一篇通稿。
說到底,凡事還是要靠自己。
何青荷一邊看資料,一邊牽了牽唇角。
吳杞和聶平然更是漏洞百出,誰叫他們曾經離過婚,只要抓住這點做文章就行。
即使大家關心吳杞和聶平然的狗血,但看熱鬧的居多,根本沒有變現能力,不像他這邊,他最近開了好幾場直播帶貨,資料都不錯。
廣君愣住。
律師的語氣客氣中帶著涼薄,他說:“何先生每年給我們百萬顧問費,結果讓我打這種官司,我正愁沒地方發揮。”
他收到一封法院傳票,被告是他和爾東,原告是何青荷。
果然一番操作下來,曾經前二的兩組人氣迅速滑落,流量都轉移到他這裡。
林欣璐在外人眼裡,儼然成了何青荷的心腹,只有她自己明白,何青荷每次找她,與公司的公務無關。
他的一切操作全在私底下,只是帶帶節奏,神不知鬼不覺,根本找不到他頭上。
從海邊歸來後,他的資料節節攀升,終於達到他的預期,合作方那邊也很滿意,甚至許諾,如果後續情況好的話,可以給他追加分成。
林欣璐俏皮地說:“不能死刑,死緩總可以。”
優塔的其他員工瞪著這一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何青荷繼續在辦公室裡發了一會呆,然後把林欣璐喊進來。
李徵是個硬氣的人,何青荷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 他梗著脖子從優塔離開,應該是回去找何軒柏了。
唯一一點不爽的是,他的塑膠搭檔爾東總是擔心何青荷與傅琛是有錢人,得罪他們會引起不好的後果。
廣君悠閒地坐在椅子裡,終於舒坦了。
何青荷把資料拿在手裡看了看,說:“辛苦你了,讓你做這些狗仔一樣的活。”
“唐先生可以做好準備應訴,推薦你先去諮詢律師。”
廣君拿著傳票還沒來得及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就接到一通電話。
何青荷抬起眼,笑容一如既往:“法治社會,當然是用法律手段了。”
“法院專遞,請查收。”
不過話說回來,他試著查過何青荷的身份,還真查不出來,說不定只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暴發戶,不夠有名氣,所以沒有痕跡。
她把收集的資料放在何青荷的桌上,說:“全部的證據都在這裡了,應該可以直接判他的死刑。”
林欣璐好奇地問:“小何總,你準備怎麼做啊?”
廣君找回鎮定,對何青荷的律師說:“他這是誣告,不要以為我好欺負,我這邊也有法務。”
林欣璐擺手:“沒事,小何總你給了加班工資嘛。”她換上忿忿的表情,“每次在網上看到那些黑你的言論,我都可生氣,恨不得直接下場去撕,只是空口無憑,總是少點氣勢,現在終於可以收拾幕後黑手了。”
但替何青荷做那些事,林欣璐心甘情願。
他走到門口,一問是快遞,便拉開門,快遞員把一封檔案放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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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君坐在電腦前,愉快地從後臺欣賞著自己的流量資料。
律師的語調客氣體面,耐心地告訴廣君,他請水軍在網上抹黑何先生的事,何先生都知道了,並且已經向法院立案,追究廣君的責任。
廣君是大網紅,公司自有法律顧問,只是何青荷這一手太突然,打得他猝不及防,他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
何青荷是怎麼發現是他做的。
時而想著留在優塔掌管公司, 時而又想著回到集團的核心部門,李徵的想法, 何青荷全都知道。
要廣君說,爾東是杞人憂天。
何青荷笑道:“說什麼呢,法治社會,我可沒權力判別人死刑。”
電話那邊自稱是何青荷的代理律師。
幸好他及時做了戰略調整,一是錄製節目的時候帶去的文案策劃有用,在綜藝上狠狠吸了一波人氣;二是他私底下安排的水軍有用,在網路上帶節奏帶得風生水起,把豪門組和再婚組的流量全吸過來了。
廣君壓下慌亂的心情,說:“你不要嚇唬我,我沒做什麼。”
他還沒傻到底,知道這時候必須咬住自己什麼都沒有幹。
律師說:“有沒有做什麼,證據說話,到時候法庭上見。至於嚇唬……”他話題一轉,“前面我們談法律,現在開始談恐嚇。”
律師笑著說:“請唐先生有空檢視郵箱,你想要的驚嚇全在裡面。”
說完,律師便掛了電話。
廣君罵了一句“裝神弄鬼”,懷著驚疑的心情返回電腦前面,開始按照律師說的登入郵箱。
郵箱裡躺著一封帶著附件的郵件,他把附件下載,開啟一看,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廣君瞪大眼睛,嘴唇止不住地顫唞。
他和爾東一開始的確是情侶,後來上網發影片成為網紅,人紅了,心就野了,兩個人漸行漸遠,最後分開。
但為了賺錢,他們在公眾面前依舊維持著情侶關係,甚至還協議結了婚。
結婚歸結婚,兩個人私底下各玩各的,井水不犯河水,這件事只有公司高層和幾個貼身助理知道,絕對不可能外洩。
如今廣君在郵箱附件裡看到了他和廣君的婚前協議影印件,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兩個人只是合作關係,甚至連兩個人的真名與手印都印得分外清晰。
除了協議影印件,還有幾張爾東摟著年輕男孩子進入酒店的照片,廣君在心裡罵,管不住下半身的廢物,這些照片要是傳出去,足以讓他們塌房。
他們靠秀恩愛的人設賺取流量與金錢,粉絲們以為他們是模範夫夫,這些年一直支援他們,一旦附件裡的東西曝光,他們會直接身敗名裂。
廣君後背滲出細密的汗水,周身像泡在冰水裡,一陣一陣發涼。
郵件沒有寫發件人,但他知道,這是何青荷給他的警告。
他惹到了不該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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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琛接到何青荷的通知,說他晚上不回家吃飯,讓傅琛自己解決晚餐。
這幾天何青荷似乎非常忙碌,經常晚歸,回來以後也總是接電話,談的好像是公事,簡直跟傅琛平時的狀態一樣。
這下好了,兩個人忙到一塊去了。
既然何青荷不在,傅琛決定乾脆在公司加班。
他在公司裡待到晚上十點,結果等他到家的時候,何青荷還沒回。
傅琛拿起手機,想詢問何青荷。
手指從螢幕劃過,最後還是把手機收了回去。
他在外工作的時候,何青荷給了他充分的自由,他也應該同樣對待何青荷。
只不過最近太反常。
何青荷變得忙碌不說,還有件事傅琛有點在意。
黃助理找到他,說跟他們一起參加綜藝的網紅廣君,想透過他聯絡何青荷。
傅琛參加《婚後觀察》這個綜藝,當初簽過合同,他不用參與宣傳,所有錄製以外的事全部交給助理打理。
他知道綜藝有嘉賓聯絡群,但他沒有加入,而是助理在裡面。
每次綜藝有事,節目組都是聯絡何青荷,然後轉達到他這裡。
這回廣君透過群聊找到黃助理,再來找他,目的是聯絡何青荷,這一套流程實在離譜。
何青荷也在群裡,為什麼不直接加何青荷,既然如此,說明何青荷不想理會廣君,那麼他自然也不會搭理。
傅琛讓黃助理回絕掉廣君。
最近綜藝的事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已經讓傅琛有些不悅,他不希望綜藝影響現實生活。
他在家裡等何青荷回家,這不是傅琛第一次這樣等待,但感覺依舊新奇。
過了一會,何青荷回來了,他望著客廳裡的傅琛,揚起唇角,笑了笑。
傅琛問:“吃了飯沒有?”
何青荷點頭:“吃了,跟客戶吃的。”
既然吃了,傅琛便不知道說什麼,總不能問要不要宵夜。
何青荷主動告訴他:“李徵回大哥那裡了,現在公司的很多事需要我親自去做,所以忙了點。”他頓了頓,試探著問,“你知道李徵是誰吧。”
傅琛從來不干涉何青荷公司裡的業務,有可能不知道李徵是哪號人物。
傅琛說:“知道,你大哥放在你身邊的眼線。”
何青荷看著傅琛。
傅琛也望著何青荷,表情沒有絲毫波動,跟平時一樣。
傅琛這麼聰明,從學生時代就在創業,對一些把戲與手段瞭若指掌,怎麼可能看不懂何軒柏的意圖。
他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卻什麼都沒做。
何青荷知道傅琛不是故意旁觀,他只是認為這是何家內部的事,他不方便插手。
而且在他眼裡,他可能以為何青荷無心事業,去公司只是玩玩,有李徵在還樂得輕鬆。
大哥安排一個眼線,純屬多此一舉。
這是父親和大哥灌輸給他的概念,怪不得他。
但何青荷依舊有些失落,這份失落是奢望,是不應該存在的。
傅琛接著剛才的話題,問:“以後都會像現在這樣忙嗎。”
何青荷說:“對。”
傅琛懂了。
何青荷踢走眼線,從今往後,準備凡事親力親為,進一步發展公司了。
傅琛心裡有了計較。
既然明白了,就不再多問,他跟何青荷說了另一件事:“廣君透過助理找到我,要聯絡你。”
何青荷笑了笑,說:“不用管他,我故意晾著他。”他想了想,告訴傅琛,“網上關於我的黑料都是他編出來放出去的,他還請水軍帶節奏抹黑我們。”
傅琛皺起眉頭,他對網路這塊不熟悉,只知道找黃助理去刪帖,沒有察覺到其他嘉賓在背後搞鬼,是他疏忽了。
何青荷知道他在想什麼,說:“已經沒事了,交給我處理,讓廣君再著急上火幾天,我就做個了結。”
傅琛問:“需要人手麼。”
何青荷笑著搖頭:“相信我。”
上次何青荷說“相信我”這三個字,拉著他在跳臺上堅持了兩分鐘。
傅琛終於意識到,何青荷的“相信我”不是客氣,而是自信。
既然說出口,一定會做到。
今天晚上的這番談話,再次讓傅琛有看山頂洞人的感覺,何青荷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何青荷衝傅琛笑笑,說:“不早了,我還有點事,處理完再去睡覺。”
傅琛點頭,目送他往房間那邊走。
何青荷還沒來得及進屋,在走廊上就接到律師的電話。
“那個姓唐的一直在騷擾我,他想找到你,說凡事好商量,多少錢都願意賠。”
何青荷聽了,不留情面地笑出來。
律師也笑,說:“我告訴他,何先生最不缺的就是錢,他問我到底要怎樣。”
何青荷到法院立案後,這些天一直沒有搭理廣君。
之前錄節目的時候,他與其他嘉賓交換過聯絡方式,現在直接拉黑,廣君想盡一切方法都沒辦法直接與他取得聯絡,恐怕正急得團團轉。
這正是何青荷想要的效果。
何青荷對律師說:“再讓他提心吊膽一段時間。”
這期間,他還有些事情要做。
廣君抹黑的不僅僅是他和傅琛,還有吳杞和聶平然,他得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他溫柔脾氣好,是對家人和在乎的人,他希望獲得別人的好感與在意,不等於他好欺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