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除了何青荷和傅琛, 其他人聽見向蓓蕾的話,都笑了出來。
他們這一行人,只有向蓓蕾是妹子, 她年紀小, 還沒結婚,在戀愛的道路上, 屬於沒拿駕照的新手,與四對夫夫形成鮮明的反差, 這大概就是節目組找一個女偶像來當主持人的意義。
嚴中喆故意逗向蓓蕾:“聽我們幾個大老爺們講談戀愛, 可能會不想結婚的哦。”
向蓓蕾捂住心口, 擺出誇張的表情, 說:“真的嗎, 不要嚇我。”
玩笑歸玩笑,她立刻正色, 說:“雖然我沒結過婚, 但是也知道兩個人在一起有多不容易。”她看向嘉賓們,真誠地說, “我想聽聽你們的故事。”
這幾天充當老大哥角色的嚴中喆看了看左文峰, 笑著說:“那我先來吧。”
“我之前說過嘛, 我本來要當歌手, 突然被人撿去拍戲,在劇組裡什麼都不懂, 這時候遇到了他。”嚴中喆看向左文峰, 臉上帶著笑意,“他比我先入行, 告訴我許多劇組的規則,特別熱情地照顧我, 我當時還想遇到了好人,結果這人對我圖謀不軌。”
左文峰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誒,小喆那時候可嫩了,青澀又乖巧,一口一個峰哥地跟在我後面,我當時就想,一定要把這小子拐回來當老婆。”
向蓓蕾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原來是見色起意。”
左文峰嚇唬她:“女孩子家家不要說這個詞。”
話筒移交到廣君這邊,他說:“我們的戀愛史網路上都有,歡迎大家關注我的賬號,我就不用重複了吧。”
醫生就是熬資歷,年輕的聶平然在急診室待了很長一段時間,什麼樣的病人都見過,那天他遇見了醫鬧。
平時吳杞話最多,此時卻一言不發,聶平然笑笑,說道:“我們是在醫院認識的,我是內科醫生,那時候還是個愣頭青,在急診科輪轉。”
他比其他人高出一個頭,站在那裡護住聶平然,那些家屬被他的氣勢嚇住,一時之間不敢上前。
吳杞拍掉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聶平然的面容扭曲:“那時候我剛工作,一個月工資也才幾千塊錢,還因為醫鬧投訴的事扣了那個月的獎金。”
儘管他不停解釋,他的運算子合規程,在那樣的情況下,他選擇了最優方案,奈何病人的家屬就是不聽。
那人個子很高,五官像雕刻出來的,一臉不耐煩,抓住鬧事家屬準備打人的胳臂,說:“吵死了,再嗶嗶把你丟出去。”
嚴中喆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說:“我也是,不管怎麼吵,都沒想過分開。”
話是這樣說,何青荷覺得,在聶平然心裡,吳杞一定不像他形容的那樣一無是處。
其他人笑。
甚至深入研究過,還做了筆記。
廣君謙虛了一下:“我們也在婚姻的道路上摸索呢。”
聶平然也戴眼鏡,但不像傅琛斯文貴氣,他長得普普通通,在醫院裡隨便拉開一個科室的門,能看到許許多多跟他形象差不多的醫生。
他捏了一把吳杞的臉,說:“這傢伙只有一副皮囊有點價值。”
何青荷聽到嚴中喆的話,頓了頓,這倒是他沒想到的,他以為堅持十年的婚姻,必然和諧,不會爭吵。
就像廣君說的,他和爾東的事全放在網路影片裡了,何青荷看過。
嚴中喆說:“吵的時候恨啊,恨不得揍他。”他說著說著,笑了笑,“當然打不過。”
嚴中喆說完自己,看向廣君:“還是廣君他們好,永遠保持熱戀。”
何青荷更加不吭聲了。
向蓓蕾連忙捂住嘴巴。
廣君這時候好奇地插話:“你們的婚姻堅持了十年,有什麼秘訣嗎,分享給大家,讓大家學習學習。”
網紅組說完,接著輪到醫生與模特。
後來保安趕到,事情才平息。
那時正值半夜,保安在趕來的路上,身邊只有幾個護士,聶平然被病患家屬團團圍住,眼見著就要上第二天的社會新聞,有人站了出來。
“你只是稍稍吃壞了肚子,去上個廁所就好了。”聶平然扶了扶眼鏡,說,“剛才說左老師見色起意,其實我才是。”
廣君見大家聽得津津有味,開玩笑說:“你們都沒看過嗎,我好傷心,這麼多人居然沒有一個我的粉。”
左文峰說:“我可從沒這種想法,哪怕吵得再厲害,我都沒想跟你打架。”
左文峰是武生,體格好,天然佔據優勢,越是這樣,他越是沒有動過用武力制服嚴中喆的念頭。
嚴中喆自己都說:“我們的事是不是聽起來挺沒意思?”他自嘲地說,“我們拍戲也是這樣,總是不溫不火。”
吳杞聽聶平然回憶過去,小聲嘟囔:“我肚子疼得要死,那些人把醫生圍住不讓我看病,浪費時間,真的煩。”
十年之間,經歷了很多很多的事,說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唯一能確定的是,誰也沒提過分手。
其他人又笑了。
比起戀人,兩個人相處起來更像朋友,可能這就是相濡以沫。
“反正就是這樣認識的。”聶平然說,“為了感謝他,我請他吃飯,結果這傢伙盯著貴的點,吃一餐花了我一千多。”
嚴中喆和左文峰對視一眼,嚴中喆笑:“這就是我害怕玩默契大考驗的原因,我們在很多地方都有分歧,也會爭吵。”
廣君簡要地說了說他和爾東的相識與戀愛過程,跟影片裡的差不多,何青荷又聽了一遍,全程沒有說話。
向蓓蕾在旁邊附和:“是啊是啊,我們都們的秘訣。”大概是節目組提前授意,她問了一個尖銳的問題,“這十年間,你們有爭吵的時候嗎,有沒有某個時刻,產生分開的想法。”
大家肯定不會當著兩位演員的面否定他們的成績,紛紛安慰:“你們只是缺少一個紅的契機而已。”
何青荷聽見這個問題,豎起耳朵。
何青荷:“……”
吳杞嚷嚷:“你太小氣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眼見著兩個人又要吵起來,向蓓蕾突然插話:“你們這一組跟其他嘉賓有所不同。”
哪裡不同所有人心知肚明。
“相信大家都很好奇,那我就把這個問題問了。”向蓓蕾望著吳杞和聶平然,目光竭盡所能地真誠,“請問,你們為什麼會離婚呢。”
她的話音落下,所有人都沒出聲。
昨天在玩默契大考驗的時候,有涉及過離婚這個話題,其他人都是紙上談兵,只有吳杞和聶平然有資格分享體驗。
所有人不說話,所有人又都在看著復婚組。
他們一路吵吵鬧鬧,離婚又復婚,比其他人複雜太多。
聶平然說:“今天的主題不是講怎麼認識的嗎,我已經說完了,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既然上節目,肯定要坦白,也許是還沒準備好,聶平然不打算今天公佈他們離婚的原因。
嚴中喆看出聶平然不想提,趕緊說道:“也是,一回說一個主題,還有人沒輪到呢。”
這下子,所有人又去看傅琛與何青荷。
剛才三組嘉賓講述的時候,兩個人一直沉默,如今輪到他們,何青荷彷彿回到了小學,老師問他“你作業呢”,他只能回答“沒有帶”。
何青荷抿抿嘴唇,老老實實說:“我跟傅先生是相親認識的。”
其他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有他們平平無奇,認識的過程一句話就能概括,大家一定覺得很無聊。
誰知道何青荷的話說出口,其他人都瞪著他。
還是吳杞心直口快,把大家心裡的話說出來:“居然是相親,霸道總裁也需要相親的嗎。”
何青荷:“……”
吳杞手舞足蹈地比劃:“傳說中霸總不是呼風喚雨,像要什麼樣的型別就有什麼,還有一堆人倒貼。”他不可思議地指著何青荷,“相親就算了,還相到質量這麼高的。”
何青荷低下頭。
他總不能說,當時傅家到處給傅琛物色人選,把適齡未婚青年全找出來了,傅琛還專門把相親物件列了一個表。
傅琛不覺得相親有什麼問題,說:“這樣效率很高。”
他看了何青荷一眼:“而且的確挑選出最好的結婚物件了,不是麼。”
吳杞“哇噢”一聲:“被你秀到了哦。”
嚴中喆笑著說:“現在有些人排斥相親,這裡不就有個正面例子,相親也能恩恩愛愛。”
向蓓蕾身上有節目組的任務,像對其他嘉賓一樣詢問豪門夫夫:“你們是幾組夫夫裡結婚時間最短的,想問問你們在這一年裡,有吵過架嗎。”
傅琛和何青荷同時回答:“沒有。”
向蓓蕾一愣,問:“一次都沒有?”
何青荷搖頭。
嚴中喆來勁了:“你們是相親結婚,應該有很多地方需要磨合,難道就沒有意見分歧嗎。”
傅琛淡淡地說:“有分歧可以商量,不需要吵架。”
在傅琛看來,吵架是一種浪費時間又沒有作用的行為,難道吵架就能把問題解決了嗎。
嚴中喆思索片刻,試著表達自己:“吵架有時候不是為了解決問題,而是為了發洩情緒,與人相處,總會有喜怒哀樂,情緒堆積,如果不找個機會發洩出來,會出大問題的……”
嚴中喆說著說著說不下去,因為他發現傅琛和何青荷一起直勾勾地看著他,兩個人的表情居然相差無幾,都是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
只能說……很有夫夫相。
傅琛說:“沒有必要,情緒及時處理,不需要透過發洩的途徑解決。”
嚴中喆想說,如果能被處理掉,那就不叫人類的情緒了,但傅琛的表情太淡定,他知道說什麼都沒用。
他甚至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傅琛這個人,不會沒有情緒吧?
更可怕的是,何青荷在一旁非常同意傅琛觀點的樣子……
廣君笑了笑,說:“既然是相親,肯定先看條件啊,條件合適才結婚,所以沒有不同意見也正常吧。”他看了看其他人,“不像我們這些自由戀愛的,總是吵吵鬧鬧,彼此之間有很多話說。”
何青荷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他與傅琛可以一整晚不說一句話,原來是這樣麼。
這回輪到左文峰打圓場:“說明傅總跟小荷兩個人的情緒都很穩定,這年頭情緒穩定難能可貴。”
哪怕是沒結過婚的向蓓蕾也察覺,這個話題繼續下去非常危險,連忙說了引導詞,進行下一輪討論。
八位嘉賓在風景如畫的山頂聊著天,交換了很多觀點,攝像機真實記錄了他們的表情與他們說的話。
等到下午的時候,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宣佈這一階段的拍攝結束,嘉賓們可以返程回家了。
何青荷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些不捨,三天的行程下來,剛跟幾位嘉賓混熟,立馬就要離開了。
嚴中喆爽朗地笑:“恭喜我們順利透過節目組的考驗。”
向蓓蕾甜甜地笑:“這才剛開始,後面還有好幾期,幾位哥哥,我們下次再見啦。”
何青荷很喜歡這個長相甜美的妹子,可愛又和善,負責串場和引導,落落大方又不喧賓奪主。
這樣一看,何亦竹沒來真是太好了……
大家都在不同的城市,陸陸續續各自離開,回家的時候,傅琛沒有呼叫飛機,他們先是坐車去往最近的城市,然後坐高鐵商務座回來。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何青荷望著自家的別墅,心裡淡淡地歡喜。
這一期的拍攝還算愉快,但還是家裡好。
黃助理幫他們把行李放進房間,正要離開的時候,傅琛喊住他:“這幾天辛苦了,明天休息一天。”
黃助理點點頭,說:“好的,boss,那後天見。”
他看起來沒什麼表情,如果他的頭頂上有一塊顯示屏能顯示他的心情,就可以看到此時他心裡正在冒泡泡。
助理們離開後,家裡只剩下何青荷與傅琛兩個人,這幾天家政有來打掃,房間依舊整潔如新。
他們在外面吃過東西,何青荷稍稍收拾了一下行李,可以直接去洗漱。
等他從浴室出來,傅琛剛好敲門。
何青荷開啟門,傅琛正站在門外,何青荷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被傅琛攬住腰。
有力的手臂環住後腰,手指落在腰窩的位置,細細摩挲,何青荷露出驚訝的表情。
傅琛勾住臂彎裡的窄腰,把何青荷往自己身上帶,何青荷伸手抵住傅琛的胸膛,結結巴巴地問:“怎麼了。”
傅琛低頭,說:“今天是什麼日子,知道吧。”
何青荷在傅琛敲門的時候已經想起來了,臉有點紅,點點頭。
這一回傅琛沒有問“你這邊還是我那邊”的問題,而是說:“去主臥。”
何青荷被他半抱著,腦子暈暈乎乎,只知道點頭,不知道怎麼到的主臥,也不知道怎麼被壓倒在床鋪上。
大概是參加綜藝有所感悟,傅琛今天有點兇,何青荷感覺自己像被撈出水的魚,翻來覆去,快要無法呼吸。
等折騰完,何青荷累得睜不開眼睛。
今天上午錄節目,下午坐高鐵,晚上還被索求,實在突破何青荷的體能極限,他強迫自己睜眼,掙扎著想起身。
這裡是主臥,他得回自己的房間。
傅琛伸手把他拉回來,何青荷一時失去平衡,跌在傅琛的身上。
傅琛說:“明天我沒事,不用早起。”
原來那句“休息一天”不僅僅是對黃助理說的,何青荷簡單地思考了一下,接著再也無法維持清醒,趴在傅琛的身上睡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