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勉忙退到樹後。

箭雨落在樹幹上“噗噗噗”的悶響聲絡繹不絕。

“停止放箭。”康鐸說。

箭雨驟停。

“殺。”康鐸拔出刀,衝了進去。

部下們忙跟著衝了過來,與叛軍在林間近身鏖戰。

吳勉和部下們都手腳無力,打不過也跑不動。

康鐸的人卻越戰越勇,把半年來的憋屈和憤怒都化作了戰鬥力。

慘叫聲四起,叛軍又倒下不少。

吳勉一看實在是抵擋不住,丟下死傷的同伴慌忙朝林間深處逃了。

康鐸知道這裡自己不如敵人那樣對這裡熟悉,再往山林深處追擊,容易被伏擊。

他朗聲說:“不要再追,打掃戰場。”

他站在樹林邊緣,用冷冷的目光掃了一圈。

握著刀的手在不住地顫抖,那是肌肉還處在興奮的狀態,抑或是積壓已久的焦慮終於在這一刻釋放。

這最後的機會,他把握住了!!

血腥味和著松林潮溼的氣味刺激著鼻腔。

這是殺戮的氣味。

他曾經很害怕這個味道,如今卻覺得它比任何食物,香粉的味道都要讓人興奮。

這才是真正男人,真正的武將應該崇尚的氣味。

難怪父親一生都在征戰,不願久留在家中的溫柔鄉中,最後還死在了戰場上。

有人問康鐸:“大人,請問俘虜如何處置?”

那些俘虜大叫:“我們投降。”

“我們都是百姓,都是被吳勉逼著造反的。”

康鐸冷冷望著他們:“從去年到如今,朝廷和本官招降數次。你們若有悔意早就投降了。”

俘虜驚恐地尖叫:“大明的軍法,不殺降。不殺降!”

康鐸對士兵說:“眾將聽令。”

士兵們齊聲回答:“在。”

康鐸:“我們今日,沒有俘虜。”

把這些人關起來浪費糧食,放了隨時會反。

殺了最乾淨。

士兵們喝了一聲:“是。”

俘虜們掙扎著想要爬走,被一刀一個穿胸而過,解決了。

慘叫聲四起,鮮血飛濺到樹幹上,那血腥味更濃烈了。

那個去買鹽的親兵竟然還沒有死,大口喘著氣吐血,瞪著康鐸。

康鐸低頭望著他:“我知道你不肯嚥氣,是因為你想不明白,為什麼你沒看出帶你去買鹽的茶客和遊商是我的人假扮的。因為,他們一個是軍中文吏,一個是火頭兵,手上自然沒有被刀劍磨出來的老繭。”

親兵瞪大了眼睛,嘴唇翕動,卻說不出話來。

康鐸點頭:“是了,是了。你一定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隔那麼遠,我們還能追上來。”

他彎腰從地上抓起一把鹽,任它從指尖灑落在親兵身上,笑了笑:“不是這個鹽的問題,而是為你搜身的那個衛兵手上抹了泡過特殊香料的水,他把香料擦在你衣服上和褲子上。我們特地不跟那麼緊,是因為怕被你發現,前功盡棄。等你走遠了後,才讓獵狗循著氣味帶著我們來追你。你挺聰明,還特地從溪水裡淌過去。不過,那氣味對獵狗而言太濃烈,你的掩飾並沒有什麼作用。我們特地挑了這個乾燥的晴天,果然效果很不錯。獵狗一路沒有任何猶豫一路追著你而來。”

親兵忽然不動了,原來已經瞪大了雙眼死了。

康鐸嘆息:“你已經很聰明瞭,層層設防,只可惜那個人比你聰明得多。你能想到的,他早就想到了。你想不到的,他也能想到。你壓根就沒有贏的可能。”

吳勉戰敗後,退往天府洞一帶的叢林中休整,繼續與朝廷的軍隊對抗。

康鐸勉強算是贏了,立刻叫人快馬加鞭給老朱送信報捷:“稟報皇上,我軍大勝,叛首吳勉領少量殘餘遠遁,大勢已定。百姓苦叛軍已久,皇上仁慈。臣懇請休兵止戈,讓百姓休養生息。”

其實他這個意思就是平叛大軍消耗太大,剩下的叛軍,當地守將已經能對付了。

老朱早就覺得這個平叛戰拖太久,實在是費銀子,便立刻下旨誇獎康鐸,叫他即刻領兵還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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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十一年,春去秋來,日子過得飛快。

那日,朱樉跟鄧知秋去城外面的樹林子射兔子。

夏末秋初正是秦地最舒適的季節,暑氣盡消,涼風習習。

兔子又大又肥,滿地跑。

朱樉一連射中七八個。

鄧知秋也射中了兩個,高興得不得了,靠在朱樉懷裡:“啊,沒人管的日子真舒服。”

朱樉笑:“我說了吧,到了這裡,我們就是王。”

遠處出現了一隻小鹿的頭,身子沒在有大半個人高的枯草裡。

朱樉朝那小鹿拉開了弓。

鄧知秋小聲對朱樉說:“幫我抓只活的來養在王府裡。”

“容易。”朱樉笑了笑,垂下了箭頭。對手下襬手示意包圍小鹿。

遠處傳來鹿鳴聲,是母鹿在喚小鹿回去。

小鹿蹦蹦跳跳地走了。

朱樉興奮起來:“看來有鹿群,追過去。”

侍衛頭領忙說:“殿下,再往北就是蒙古人的地界了,而且都是一馬平川,容易追擊。”

朱樉罵道:“瞧瞧你們這些慫包。我堂堂大明,在自己地界上打獵,還畏首畏尾,怕什麼蒙古人。本王今兒還偏要去了。”

他一夾馬肚子就跑了出去。

鄧知秋也大笑著,跟著跑了出去。

那頭小鹿好像是故意逗引他們,在前面蹦蹦跳跳,走走停停。

朱樉越追越不甘心,離城牆越來越遠。

鄧知秋都害怕了,說:“要不算了,回去吧。”

朱樉說:“別怕,都到了這裡了。”

他用腿夾住馬肚子,然後鬆了韁繩立在馬上,搭箭張弓,瞄準了那頭小鹿。

那小鹿卻忽然往草叢裡一蹲,不見了。

朱樉忙放下弓,一勒韁繩,馬兒停了。

周圍安靜得很,哪裡有鹿群。

侍衛頭領說:“不好,有埋伏。”

朱樉和鄧知秋忙調轉馬頭正要走。

一圈士兵忽然從比人還高的草叢裡站起來,把他們團團圍住,對著他們拉滿了弓。

朱樉的侍衛們忙把他們兩個護在中間。

朱樉拔出刀:“不要怕,眾位隨本王一路砍殺出去。”

“我勸秦王還是不要亂動得好。”一人冷冷說著騎著馬慢悠悠從旁邊的石頭後面踱了出來,“你跑得過,你這個嬌滴滴的側王妃可跑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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