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太后愣了一瞬,舌尖咂摸著“崔石”這兩個字,神情有些恍惚。

這幾年,她早忘了崔石是誰。

猛一下睜大眼睛,她撩開珠簾,怒目瞪著大殿裡跪著的女子。

因為離得遠,她看不清雲熙的眉眼,不由地眯起了眼睛。

韋氏咬了咬牙,猜到了雲熙的身份。

果真是陰溝裡翻船,把那個小丫頭片子給忘了。

她冷哼一聲,重又坐了回去,臉上露出兇狠的神情。

當年她還是皇后,明裡暗裡跟潘靈寶爭寵,卻被百般壓制。

為了在先帝面前裝賢良,她敢怒不敢言,時刻壓抑著自己。

當聽說潘靈寶跟靖王生的女兒還活著時,她簡直大喜過望。

百般打聽,終於探得了那女孩的訊息,她滿心歡喜派心腹崔石去到涼州。

本想把那小丫頭哄騙入京,好挾制潘靈寶。

誰知崔石那個蠢貨,暗中報私仇,竟把姚太傅一家全部殺害。

事情鬧得太大,滿城風雨,黑白兩道,都給牽扯了進來。

崔石自己丟了性命不說,還差點壞了她的大事。

所幸,潘靈寶是個花瓶沒腦子,獨寵後宮竟然還要暗殺先帝,被韋氏一石二鳥利用,最後兩人雙雙丟了性命。

韋氏坐收漁翁之利,才有了今日舒適暢意的日子。

原以為那女子隱匿鄉野,難翻起風浪,誰知今日竟登上金殿來擊鼓鳴冤。

還是太小瞧她們了,她和她那個硬骨頭的妹妹,須儘早處置了方為上策。

韋氏心中拿定主意,輕咳了一聲,剛準備呵斥幾句,就聽皇帝率先開了口。

他狂怒失態,大吼道:“大膽妖女,竟敢口出狂言汙衊太后。你最好能拿出證據,如沒有,莫怪皇家無情,朕即刻便可把你賜死。”

韋氏緩聲道:“皇帝何須跟她諸多言語,滿口胡言的鄉野女子,直接賜死了事。”

“太后娘娘仁慈。您勤政愛民,乃萬世女子之楷模,怎容他人如此汙衊踐踏。朕若任她滿口胡言,那便是不忠不孝。”

皇帝看似痛心疾首,心裡早興奮地冒了泡。

他落入韋氏這個老妖婆手裡,輕易脫身不得。唯有等一個機會,把她拉下馬,方才能夠重見天日。

今天,他終於等來了這把刀,怎能輕易放過。

皇帝拱了拱手,道:“太后娘娘把這人交給朕,必審訊清楚,還您清白。”

不等韋氏開口,皇帝發了威,衝雲熙道:“妖女速速招來

,若敢有一句假話,當場亂棍打死,株連九族,絕不姑息。”

雲熙並沒被他的氣勢嚇到,挺直了身子,沉聲道:“民女有證據。”

“呈上來。”

她從懷中掏出一疊紙,躬身遞給了大太監。

大太監不敢耽誤,小步快跑著呈給了皇帝。

皇帝興奮地雙手微抖,展開來一目十行往下看。

這是一封認罪書,另附一封親筆信。

認罪書出自崔石的兒子,把當年父親受韋氏指派,到涼州殺人的經過,一五一十寫了出來,最後落款還按了血手印。

親筆信便是當年崔石從涼州寄回的家書,算是最好的佐證。

當年崔石命喪牛頭山下,家人便沒了依靠,崔石老妻不甘心家裡頂樑柱就這麼平白無故地橫死,拿著他跟皇后的密信進宮,想要從韋氏那撈些好處。

韋氏豈是吃素的,好言安撫下,轉頭派人跟蹤出宮,半路就把崔石老妻一刀解決掉了。

崔氏一家嚇得如驚弓之鳥,再不敢提起舊事,四散逃出京城。

崔石長子好歹是個血性男兒,不甘心隱姓埋名過一輩子,正鬱郁不得志時,宋星橋找到了他。

聽說宋星橋背後之人是慶王,姓崔的毫不猶豫寫下了親筆信。

韋氏靠不住,那便把她掀翻,另外抱緊一條大粗腿,崔氏一家才有翻身的機會。

“家父以前受人矇蔽,做下錯事,他與我母親都付出生命代價,也算罪有應得。

我們願棄暗投明,做慶王殿下的馬前卒,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還望狀元郎在殿下跟前幫忙美言幾句,將來乾坤大定,容我們一席之地,小的們必將感激不盡。”

宋星橋沉眸點頭,“話我定會幫忙帶到,至於慶王殿下如何安排,本官並不能做主。另外,若殿前對峙需要人證,還須勞煩你進京跑一趟。”

那人點頭不迭,不敢說一個不字。

韋氏氣數將盡,這江山勢必要回到袁家人手裡,慶王三子各個頗具才學,早具王者之氣。

莫說他說的都是真話,就是讓他幫忙做假證,也是毫不含糊的。

那封認罪書就在皇帝手中,被他仔仔細細讀了一遍。

他一臉為難,聲音卻絲毫未減:“太后娘娘,這認罪書裡夾帶了您與崔石的密信,朕看筆跡,果真有幾分相似。”

“相似,就算是真的又當如何?”

韋氏根本不把這證據放在眼裡,輕蔑地瞥一眼皇帝,道:“崔石辦事不利,命喪涼州,與哀家何干?四年前的舊事翻找出來,就想把哀家定罪,這些人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韋氏橫行久已,覺得自己就是天地,就是律法,誰都不能拿她怎樣。

她這邊正耍無賴,忽聽門外再次響起登聞鼓聲。

“又是誰在喊冤?”皇帝問。

通傳太監飛奔而來,手腳並用爬到皇帝面前,回稟道:“啟稟萬歲爺,永壽公主……在宮門口喊冤。”

殿中一片譁然。

“永壽公主怎地回來了?”

“她……她不是早死在皇陵了嘛?”

“她可是先帝唯一的子嗣。”

……

眾人神情緊張,預感到看似平靜的朝堂之上,即將掀起滔天巨浪。

韋氏臉色一白,怒吼道:“那丫頭不是快要病死了嗎,誰把她放了出來?來人,速速把她遣送回皇陵。”

“慢著。”

慶王抬步走上前,並未施禮,昂首道:“永壽公主乃先帝唯一骨血,不知她犯了什麼錯,要被如此懲戒?”

韋氏一聽,尖著嗓子道:“她私通回紇,與裴力羅勾結,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囚禁於皇陵都是仁慈,難道慶王殿下忘了嘛?”

“回紇可曾入侵?裴力羅可曾舉兵?”

韋氏啞然。

“空口白牙便給皇裔定罪,又怎能讓人信服。”

慶王輕飄飄看一眼皇帝手中的狀紙,拱手道:“臣請萬歲爺准許,允永壽公主當庭訴冤。”

到現在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所有這一切,都是慶王暗中佈局。

視線紛紛匯聚到皇帝身上,單看他站在哪一邊。

慶王,亦或韋太后。

皇帝本該同韋太后同進同退,可他遲疑片刻,肅聲道:“宣永壽公主覲見。”

這一句,無疑把他跟韋氏劃清了界限。

那些猶豫不決,不知該站在哪一邊的人,突然都醒悟過來,不動聲色地站到了慶王身後。

韋氏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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