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墨的戰略部署當中，在滅了滿清之後，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李自成。
沈墨一向的原則就是如果同時存在好幾個對手和敵人，那就先收拾威脅最大的，最強的那個。
本來滿清排第一，李自成排第二。
現在滿清基本等於快沒了，所以李自成就自動升級為第一了。
至於南明，肯定是在李自成之後的。
雖然論起地盤還有人力財力物力，南明都要超過李自成和張獻忠。
但是南明軍隊的戰鬥力根本不用多說。
就拿江北四鎮來說，除了黃德功的軍隊有點戰鬥力，其他三鎮，如高傑、劉良佐和劉澤清這三人的部隊就是一群真正的烏合之眾，根本不堪一擊。
原本的歷史上，清兵南下的時候，除了高傑頭太鐵被叛將誘入營中所殺，劉良佐和劉澤清都先後投降了滿清。
也就是黃德功還跟清兵幹了好幾仗，在南京被攻破後，弘光皇帝逃到了黃德功軍中尋求庇護。
黃德功親自保護皇帝逃跑，甚至在肥胖的弘光跑不動的時候還親自揹著他跑。
只是可惜最後被兩個部將背叛出賣，以身殉國。
除了江北四鎮，再就是左良玉的楚兵。
左良玉號稱手下有二十萬人，但是其中水分肯定相當不少，估計把運糧的民夫，做菜的廚子都給算進去才湊了個二十萬。
估計真正的精銳，能打仗的也就是兩三萬人左右。
而且左良玉好像也活不了幾個月了。
等他死了，他兒子左夢庚上位後，下面的將領都不會服氣他，到時候楚兵就會四分五裂，更加沒有多少威脅性了。
而且南明小朝廷裡面內訌不斷，江北四鎮各個桀驁不馴，野心勃勃。
左良玉更是就差將“我要造反”四個字寫到臉上了。
就這種情況，都不用沈墨去打他們，他們自己都會亂成一鍋粥了。
弘光又是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主，朝中的那些東林黨的大佬們一天天只惦記著搞黨爭，跟朝中的馬士英等人天天撕逼，除了正事不幹嘛事都幹。
這樣的朝廷，沈墨先派兵打他，那都是給他面子了。
至於四川的張獻忠，黃鬍子雖然殺人如麻，但是卻也是個沒有雄心壯志的，只想窩在四川，偏居一隅，當他的大西國皇帝。
等到擊敗了李自成和滅了南明，再去收拾他也不遲。
這是沈墨早就定好的戰略步驟，但是錢謙益不知道啊，南明小朝廷不知道啊。
本來沒打算先搭理他們，結果沒想到他們自己派人主動送上門來了，沈墨不敲一些竹槓出來，簡直都對不起錢牧齋這樣一個六旬老漢千里迢迢從江南大老遠來一趟。
錢謙益被沈墨的話嚇得魂不附體，回過神來後急忙哀求道：“齊王殿下，萬萬不可啊，我大明皇帝陛下，還有我朝上下對齊王殿下趕走韃子的大義都是發自內心的感激，所以想要和大齊結為兄弟之邦啊。
殿下您若是刀兵向向的話，那豈不是寒了我江南官紳百姓之心啊，對您的英名大有影響啊.”
沈墨心中好笑，老子有個雞兒的英名還怕影響。
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傅建道，然後笑而不語。
傅建道會意，知道這時候該自己站出來表演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拱手道：“錢尚書，本官齊王府長史傅建道.”
錢謙益知道齊王麾下現在長史就是文官之首，知道這位相當於沈墨的宰相。
雖然沒有聽過對方的名字，但是卻也不敢小覷，急忙還禮。
“傅長史有禮了.”
傅建道微微一笑道：“錢尚書口口聲聲說願意與我大齊結為兄弟之邦，可是我大齊如今想要立國，卻連一座像樣的皇宮都沒有。
錢尚書又不願意將南京城的皇宮借給我大齊，難不成是要讓我王在這紫禁城的廢墟上立國建業？這豈不是對我王，對我大齊的奇恥大辱！敢問錢尚書，貴國居心何在？是嘲諷我大齊只配在廢墟之上立國嗎？”
說著說著，傅建道的口氣都變得越發的嚴肅起來，甚至最後都有些疾言厲色，咄咄逼人了。
周圍的文武大臣們臉上也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一個個眼神不善地盯著錢謙益，看到老錢同志冷汗直流，頭腦錯亂，一時之間連連擺手，直說南明並無這般意思。
傅建道冷哼一聲道：“既然沒有這般意思，那錢尚書以為我大齊眼前的困難該如何解決？”
錢謙益一咬牙道：“齊王殿下，老臣願意說服我大明陛下，徵發工匠，募集錢糧建材，幫助殿下重建宮城，確保殿下在立國之時能擁有一座彰顯殿下王者風範的宮城.”
沈墨：“當真？”
錢謙益咬牙：“千真萬確！”
沈墨：“不為難？”
錢謙益深吸一口氣：“一點都不為難，這是我朝的榮幸.”
沈墨哈哈大笑起來，一指傅建道：“傅長史，錢尚書這麼大方，那本王就卻之不恭了。
接下來這兩日，你就陪著錢尚書在京城好好轉轉，看看咱們這北地風光跟江南有何不同。
不過錢尚書一直生活在山清水秀的江南，看慣了好風景，對北方著風光也沒多少興趣。
那就帶錢尚書看看咱們的軍中情景，打打槍，打打炮，讓錢尚書感受一下咱們大齊將士的風采，讓他看一下到底是我大齊將士驍勇，還是江南士卒強悍。
另外，記著羅列一個清單，看看要修復這紫禁城需要多少銀錢，多少人手材料，全都羅列清楚，儘量完備一些，免得錢尚書來回折騰.”
傅建道笑盈盈地道：“臣遵旨！一定會陪好錢尚書的.”
錢謙益哪裡還不知道這是沈墨秀肌肉的手段，就是想嚇唬一下自己，好更容易地敲竹槓。
至於那份清單，不用看，上面羅列的每一項必然都是一個能嚇到自己渾身冒冷汗的數字。
“外臣多謝殿下.”
饒是如此，錢謙益還得強顏歡笑地謝恩。
沈墨看著可憐兮兮的錢謙益，忽然問了他一句：“錢牧齋，你這趟北上，是主動請纓還是弘光點名的？”
錢謙益愣了一下：“外臣是陛下親自指派的，因為外臣是禮部尚書，所以派臣來也是為了表達對殿下的尊敬.”
沈墨輕笑一聲道：“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當朝尚書親自出使外國的，而且還是你錢牧齋這麼一把年紀的老臣。
這裡面是不是玄機啊？禮部那麼多年輕官員不派專門派你來，你就沒有想過為什麼？”
沈墨說完，也不等錢謙益想明白，哈哈一笑，起身走進內堂去了，留下錢謙益在殿中神色不定。
他這麼說，就是想動搖一下錢謙益對南明小朝廷本就不多的那點忠誠，給他以後充當齊國內應做個鋪墊。
至於效果怎麼樣，並不重要。
在天下大勢面前，個人的選擇雖然也有個人情緒的因素在其中，但是最終還是要看大勢的趨向。
只要齊軍夠強，錢謙益到底怎麼想的都不重要。
歷史上他能投降作為異族的滿清，那將來就能歸順同為華夏同胞的大齊。
這一點不用懷疑。
說白了，錢牧齋同志是個官迷，只要有官當，其他的都好說。
接下來的幾天裡，傅建道帶著錢謙益在京城轉了轉，其實每天就是在齊軍軍營裡轉悠。
讓他看齊軍的訓練，看齊軍的排槍射擊，看齊軍的火炮轟鳴，看齊軍的千騎縱橫，甚至還把他帶到了運河碼頭上去看齊軍水師炮艦。
除此之外，還帶他看了齊軍繳獲那些清兵的武器裝備，以及那些被關押的清兵俘虜。
五天後，錢謙益來向沈墨辭行，說自己要回南京去了。
這一次，再見沈墨，錢謙益的態度就該更加的謙恭了，顯然是親眼目睹了齊王殿下以理服人的強大實力後心態上發生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雖然之前知道齊軍非常強橫，但是畢竟沒有一個直觀的感受。
現在有了直觀的感受，那帶來的衝擊力自然跟以前聽說感覺完全不一樣。
“錢愛卿，這麼快就要走了嗎？本王本來還想讓你在京城多住幾天，等著本王麾下大將李牧和高遠帶著滿清的太后和小皇帝以及蒙古科爾沁各部的酋長們的腦袋回來，到時候讓你好好欣賞一下呢.”
沈墨聞言露出一副非常遺憾的神情來。
錢謙益聽得一陣哆嗦，好傢伙！這齊王真是狠人，竟然是要將東虜犁庭掃穴，一個不留啊！他急忙擠出笑容賠笑道：“殿下，外臣並非不願意多住一些時日，多瞻仰一些殿下的風采。
只是外臣畢竟是來出使的，現在又答應了幫助殿下修復皇宮，自然要早日回去覆命，以便讓能趕在殿下立國大典之前修復完成。
辜負了殿下的一片美意，還請殿下恕罪啊！”
沈墨又表示了一下遺憾，最後又問道：“傅長史的清單給你了吧？那上面的要求的人員和物資銀錢，不會讓貴國感到為難吧？”
錢謙益一想到那張清單上面那一串串的數字，就不由自主地臉皮抖了抖，強忍著擠出一絲笑容道：“不為難，不為難.”
沈墨笑道：“不為難就行。
錢牧齋果然是能臣，本王非常的欣賞。
來日若是你在江南呆膩了，可以來本王麾下。
本王聽說你非常熟悉歷朝的典章禮儀，正好來我大齊當個禮部尚書，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錢謙益一愣，心中頓時大喜。
他現在看得明白，這位齊王殿下遲早都是要揮師南下的。
到時候南京朝廷必然是擋不住的。
本來他還有點擔心自己將來的前途，沒想到齊王竟然主動招攬自己，這讓本來還暗自後悔來了這一趟的錢謙益忽然又覺得這一趟來對了。
“外臣多謝殿下提攜美意。
日後若有用到外臣之處，定然全力以赴.”
錢謙益認真地拜謝道。
沈墨哈哈大笑，親自將錢謙益送到了王府大門口，把個老錢同志感動的不行不行的。
錢謙益回去的時候，是坐著齊軍水師內河艦隊的戰船沿著運河一路南下的，一直給他送到了徐州。
這讓錢謙益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齊軍的強大之處，心中的那杆天平也越來越傾斜於齊國了。
錢謙益回去之後，將這次出使的情況一說，又拿出了傅建道給到底那份清單，南明朝廷一下子炸鍋了。
許多人大罵錢謙益喪權辱國，應該直接下了錦衣衛詔獄問罪，還嚷嚷著要求跟齊軍開戰，免得他們獅子大張口武力訛詐大明。
錢謙益詳細說了自己在齊軍軍營之中看到的那一幕幕，還有那些清兵俘虜的情況，還說了滿清的小皇帝和太后也很快就要被捉回來了。
這讓一些人也開始站在錢謙益這邊支援他，覺得花錢免災才是最理智的。
兩派人吵了起來，吵得不可開交。
弘光一時也拿不定主意，於是下旨詢問領兵的江北四鎮的意見，結果除了黃德功主戰之外，其他三個都是表示打仗不是小事，能不打還是別打。
說白了就是不想打。
弘光看著那張清單上的一串串數字，也是肉疼不已，一連幾日一直猶豫不決。
可是這時候一個突發的訊息傳來，讓他立刻就下定了決心。
三日前，一支齊軍突然出現在徐州城下，用上百門火炮對著南明重兵防守的徐州城一頓狂轟亂炸，短短几個時辰就攻破了徐州城，徐州守將許定國投降，南明士兵被打死打傷數千人，其餘一萬餘人全部投降。
齊軍在拿下徐州城後，稍作休整後立刻兵分兩路向著淮安和宿州方向大舉進軍。
根據齊軍放回來的俘虜所說，齊軍這次突然對南明發動攻擊，主要是因為南明不守信義，答應的事情竟然想要出爾反爾，所以出兵懲戒。
這一下子給南明君臣嚇壞了，一個個急忙緊急商議如何平息此事。
答案很明顯，齊軍這次發難主要就是因為錢謙益帶回來的那份清單南明沒有立刻兌現，所以惹毛了對方。
雖然明知道對方是敲打他們，但是他們也沒有繼續扛著的勇氣。
齊軍的攻擊力那麼強大，一旦繼續南下，攻克淮安之後，下一步就是揚州了。
揚州跟南京可只隔著一道長江啊。
長江雖然是天險，但是對於擁有著強大水師的齊軍來說這天險的作用也就沒有了。
所以這一次沒有花費多長時間，南明君臣就做出了決定，立刻開始按照那份清單準備起來，同時再次派出錢謙益帶著幾十萬兩銀子去淮安犒勞齊軍，讓他們不要繼續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