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兒,你現在正式從京師大學堂畢業了,也已經滿十八歲了。

我們家的規矩你也知道,所有的孩子長大後都要外出歷練的,不可能一直待在宮裡安享富貴。

你大哥已經出去歷練八年了,已經提前完成了在軍中的歷練,現在已經轉到了廣西那邊開始從縣衙小吏開始官場的歷練了.”

“你雖然是女孩子,但是父皇依然給你保留歷練的機會。

當然,去哪裡你可以自己選擇,父皇都支援你。

你也可以選擇嫁人,只要是你喜歡的人就行.”

沈墨已經四十歲了,但是臉上依然看不出多少歲月帶來的痕跡,跟剛過完十八歲生日的長女沈筱一起並肩走在御花園裡,但看外表的話不像父女,反而更像兄妹。

沈筱是白映波生的女兒,也是沈墨的第二個孩子。

她從小就表現的比一般的女孩子要更沉靜,更有主見。

長相上完美繼承了父母的優點,身高在女子裡面也算是拔尖的,足有一米七左右。

平日裡喜歡穿男裝,對妹妹都很照顧,很有大姐大的風範。

在兩年前她十六歲生日的時候被沈墨冊封為衡陽公主,也是大楚的長公主,可見沈墨對她的喜愛。

沈筱在京師大學堂裡選擇的專業是商科,對商道非常的感興趣,並且表現出了極強的商業天賦。

這一點也是繼承了她母親白映波的天賦。

畢竟白映波當年就是開酒樓起家的。

所有人都看好這位長公主將來進入錦繡實業做掌舵人。

雖然將來無論是大楚江山還是錦繡實業,沈墨都會交到兒子沈昭手上。

但是作為未來皇帝,他畢竟不可能親自去管理偌大的錦繡實業,自然需要一位親近之人來掌管。

沈筱就是沈墨給兒子將來選定執掌錦繡實業的人選。

“父皇,你就捨得人家出去歷練啊,人家還想多陪你和母妃幾年呢.”

沈筱挽著父親的手臂,笑嘻嘻地說道,臉上洋溢著青春的動人風采。

“你爹我還沒老糊塗呢。

自從你大哥出京歷練之後,你念叨了多少年了,一直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現在又拿這些話來忽悠你老子,真當你爹我這江山是撿來的啊?”

沈墨不吃她這一套,好比留情地拆穿了她。

沈筱也不尷尬,繼續笑嘻嘻道:“父皇英明神武,誰能騙的了你啊。

你以前不是常說,世界那麼大,要經常出去看看才能瞭解真正的世界。

要說忽悠,女兒也是被你忽悠了才對.”

沈墨無言以對,寵溺地看了一眼長女,無奈地笑了起來。

“就你機靈。

行了,跟爹說說你的真實想法吧。

你如果真的喜歡經商,你自己去找母后和母妃商量。

如果想去其他的地方,爹也支援你。

如果你想嫁人,爹明天就下詔給你選駙馬.”

沈筱搖搖頭道:“我還小,才不想現在嫁人呢。

父皇,我知道我遲早是要進入錦繡實業的,要幫大哥掌管錢袋子。

但是那是以後的事情。

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其實是想建造一些女子學堂,讓那些窮人家的女孩子能夠多讀點書,多學點本事,這樣以後更多的女孩子就能多一些選擇自己人生的機會。

我記得爹爹你曾經說過,女子也能頂半邊天。

爹你當年打天下的時候,母后和母妃他們都是你的賢內助,也幫你做了不少事情。

我現在長大了,也想讓自己成為母后和母妃他們那樣的人,幫助更多的女子成為更好的自己。

而不是讓所有的女子一輩子都只能走相夫教子這一條路.”

大楚的社會風氣開放,對女性的禁錮約束相比滿清,以及前明都少了許多。

女子的社會地位顯著提高。

現在女子讀書經商的人也越來越多,雖然比起男性來說依然是一個很小的比例,但是總體而言呈現的是上漲的勢頭。

甚至大楚軍隊裡面也有女將領,譬如水師元帥鄭雲龍的妻子周芬芳雖然現在已經卸任了內河艦隊的都督一職,但是卻被朝廷封了伯爵,成為了大楚甚至是歷史上唯一一個女伯爵。

甚至朝廷還成立了巾幗司,由皇后姜寒酥掛名主管,在地方上也設定了相應的衙門,專門處理女子相關的事務案件,由女子擔任主要官員來保護婦女正當權益。

雖然如此種種,但是畢竟受到傳統觀念以及現實因素的影響,大部分的家庭依然不願意讓女兒出來讀書,更不用說拋頭露面經商做官這些事情了。

移風易俗需要許多年的堅持,並非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沈筱從小就獨立有主見,所以有這樣的想法沈墨一點都不奇怪。

“你的想法很好,爹支援你。

建造女校需要很多資金,我記得錦繡實業裡面就設有女子救助基金,你這個專案也符合要求,你可以去跟你母后她們商議.”

沈筱卻搖搖頭道:“我不想直接用基金的錢去做這件事,我打算先進入錦繡實業歷練兩年,證明了自己之後再去做這件事.”

沈墨聞言很是欣慰:“就按你的想法去做好了。

只是記住一點,家世和身份地位也是能力的一部分,該用的時候就要用,不要逞強.”

沈筱點點頭道:“父皇放心,我明白您的意思。

人不可能脫離自己的身份而存在的,該找父皇幫忙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客氣的.”

……沈筱去了江南,一年後次女沈玥也成年了,在徵得父母的同意後,進入了京師大學堂當了一名助教,她的志向是當一名老師。

後面幾年,陸陸續續的女兒們都逐漸成年,然後也陸續離開了父母身邊。

沈墨身邊的孩子越來越少了,到他四十五歲的時候,也就是大楚立國二十五年的時候,他身邊所有的孩子都飛出去了。

期間,太子沈昭在從軍中歷練結束後回來京城待了半年。

這半年裡,他完成了自己人生當中的一件大事—成親,迎娶了自己的太子妃。

他迎娶的女子是當朝首輔李志遠的長女,比他小兩歲,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知根知底,也算是從小就定下的娃娃親。

成親之後,在李氏懷孕之後,沈昭又離開京城去了廣西,繼續他的歷練。

一年後,沈昭的兒子出生,沈昭從廣西又是坐輪船又是坐火車,趕回了京城,為兒子舉辦滿月宴。

皇太孫出生,這對於大楚來說也是一件大喜事。

楚皇下詔宣佈大肆慶祝一番。

沈昭請父皇為兒子賜名,沈墨給孫兒取名沈昊。

皇太孫出生,普天同慶,大楚沈氏皇族也趁著這個機會全家團聚一次。

除了太子沈昭之外,沈墨的女兒們也帶著自己的駙馬和孩子們趕回了京城。

在和朝中的大臣以及在京城的各國使臣們飲宴過後,沈墨又在御花園之中舉辦了一次皇族家宴。

沒有外人,全部都是沈墨的妻妾女兒以及他們的伴侶和孩子們。

沈墨平日裡雖然在朝臣面前保持威嚴,但是在家人孩子們面前還是一個很慈愛的父親,很隨和的一家之主。

看著下面幾十口子說說笑笑的後輩們,再看看身旁已經兩鬢已經有些斑白的皇后還有三位妃子,沈墨心中一時百感交集,感慨不已。

想當初自己剛穿越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面臨著生死危機,孑然一身,全家就剩下他一個人,還差點死在了追殺他的清兵刀下。

可如今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自己從一個十八歲隨時可能會死的少年成了當今天下第一大國的皇帝,兒孫滿堂,其樂融融,當真令人唏噓不已。

看著眼前晃動的人影,滿耳的歡聲笑語,沈墨忽然有些恍惚起來,感覺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不真實起來,整個人陷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之中。

因為此刻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讓他感到非常意外的狀況。

自從大楚平定天下之後,沈墨腦海中的帝國時代系統基本就一直處於隱身狀態,除非沈墨主動詢問使用,否則平日裡是一點存在感都沒有的。

原本系統後臺還給他發一些提醒資訊之類的,但是自從稱帝之後就基本上銷聲匿跡了。

沈墨以前認為系統是不是覺得天下平定,所以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了,所以才會變得這般低調。

但是這種低調並不是說系統不能用了,除了訊息通知功能之外的,其他的功能都一如既往地正常。

不過隨著大楚國力越來越強,國內發展越來越完善,需要用到系統的時候也越來越少了。

尤其是這幾年,現實產能的巨大進步,讓系統已經變成了沈墨的底牌,輕易的不會去使用了。

這其實也是他有意淡化,減輕對系統依賴的結果。

畢竟他有系統,而他的兒孫們卻沒有系統。

所以他要在他活著的時候利用系統將整個國家各個方面的基礎打好,做好該做的佈局,日後有朝一日他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兒孫們依然有足夠的底氣實力來維持這個龐大的帝國。

至於更遙遠的未來,那就不是他能操心的了。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兒孫自有兒孫福,自己做好自己這輩子能做的事情就已經足夠了。

正如那句話說的:“我死之後,哪怕洪水滔天”。

自己離開這個世界之後,大楚的強盛衰弱就跟自己沒有關係了。

但是此刻,系統的主介面上方卻忽然出現了一個倒計時進度條,上面赫然寫著一行讓沈墨陷入恍惚失神的字:“距離宿主離開此方世界倒計時10000天.”

一萬天大概就是將近三十年,按照一年三百六十天計算,相當於二十八左右。

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倒計時進度條,沈墨有點不知所措了。

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個進度條?為什麼會是一萬天?離開此方世界又是什麼意思?是自己壽命進入了一萬天的倒計時,還是說自己在這個世界還有一萬天的時間,時間到了之後會進入其他的世界?如果是進入其他的世界,那會是以一種什麼樣的方式進入?肉身死亡,意識重新穿梭?還是說現在這具肉身重新進入其他世界?沈墨心中有著無數的問題,不斷地向著系統發出詢問。

但是系統卻沒有任何回應,那個倒計時進度條依然醒目地高懸在系統主介面的上空,冷冰冷地宣告著他跟這個世界告別的時間。

這一刻,沈墨有點慌了。

是人都會害怕死亡,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雖然人人都知道死亡必將到來,但是因為死亡的不可預期性,並沒有多少人會整日裡擔驚受怕恐懼死亡,反而大部分人都會覺得死亡距離自己很遠。

但是如果你的死亡時間是可以被精確預測的,甚至你還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距離死亡的倒計時,那麼肯定會是另外一種心態了。

“父皇,父皇,您怎麼了?”

“陛下,陛下,您沒事吧?”

“父皇,您怎麼哭了啊?您不要嚇我啊?”

……沈墨被一陣關切的呼喊聲給喚醒,回過神來的時候看見皇后姜寒酥帶著三個妃子,還有太子以及一群女兒都圍在自己面前,神情焦急地望著自己。

就連太子妃李氏手裡抱著的剛滿月的皇太孫沈昊也在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

感到臉上有些冰涼,沈墨伸手摸了一下,發現自己剛才竟然不知不覺地流淚了。

看著眾人擔心的眼神,沈墨隨手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大笑道:“朕沒事,不用擔心。

就是剛才看著你們,想到了二十多年前朕被清兵追殺差點喪命的場景,一時間有點感慨罷了。

都坐下吧,該吃吃該喝喝。

好不容易一大家子團聚一次,別被朕給攪擾了.”

看著沈墨恢復了正常,眾人才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不過說笑的聲音比起剛才來明顯小了許多,不時地有目光投向沈墨,眼神之中帶著擔憂。

尤其是坐在沈墨旁邊的姜寒酥,滿眼更是擔憂。

知夫莫若妻,這麼多年多少大風大浪面前自己的丈夫都是鎮定自若,闊達樂觀的一個人。

現在還遠遠不到年邁體衰的時候,也不可能因此傷感。

她明顯感覺到丈夫心中忽然有了心事,所以才會突然恍惚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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