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高密知縣李春江被押在馬車裡直接從縣衙後門進了縣衙。

關鵬來報沈墨,沈墨看他神情微妙,便問當時的情況。

關鵬看縣丞老爺目光灼灼,似乎能看透人心,自然不敢有半句假話,將當時情形說了一番後突然跪倒在地請罪。

“你何罪之有?”

沈墨看著關鵬問道。

關鵬低頭不語,神色掙扎。

沈墨輕笑一聲,道:“關鵬,你以為本官今天拘禁縣衙這麼多人,又為難縣尊,是為了造反嗎?”

這話讓關鵬身體微微顫抖,依然閉口不敢搭話。

沈墨也不等他回答,自顧自說道:“若是本官想要造反,今日就不會帶著你們去殺賊了。

你覺得憑本老爺的本事,若是上山落草,能不能當一個大大王?”

關鵬依然沉默,但是他知道以二老爺今日顯示出來的本事,別說當個山大王了,就是去投奔李自成張獻忠等人,也會得授高官。

沈墨繼續道:“這世道你也知道。

大明如今內憂外患,外有建奴屢次扣關,虎視眈眈。

內有李自成張獻忠等流賊四處為禍。

朝廷腐敗無能,整個天下都是動盪不堪。

就拿咱們高密縣來說,匪患猖獗,甚至賊人都敢明目張膽地來聚眾攻打縣城。

以至於百姓們苦不堪言,提心吊膽。

而匪患又導致商路斷絕,以致物價上漲,城中百姓不堪重負。

而咱們的縣尊老爺,以及主簿典史等人在做什麼?每日裡依然是庸碌無為,尸位素餐。

不僅不想著剿匪殺賊,反而繼續在混吃等死。

賊人來襲,他們不僅不上城殺賊,反而帶頭逃跑,這種縣尊真的配當高密百姓的父母官嗎?”

沈墨一番話說的關鵬心中震盪,面露思索之色。

就聽縣丞老爺繼續道:“這種知縣,這種官員根本不配當高密百姓的父母官,本官更是恥於居於這種人之下。

關鵬,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沒有本官,這高密縣是不是會成為賊人來去自由之地,想搶就搶,想走就走?”

關鵬不用想,就知道這幾乎是必然的。

沈墨看他神情,知道已經被自己說動,於是冷哼一聲道:“本官也是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雖然只是縣丞,但是也負有守土安民的責任。

本官的確很想剿滅高密縣的匪患,還高密百姓一個朗朗青天。

但是李春江等人卻會嚴重的掣肘本官施為。

他們是朝廷命官,本官又不能殺掉他們,那就只能將讓他們暫時軟禁起來,本官才能放開手腳去做事。

你現在明白本官的一片苦心了吧?”

關鵬心神大震,抬頭看著沈墨道:“二老爺,小人愚昧,請二老爺責罰!之前是小人想差了,所以做事畏手畏腳。

現在小人明白了,二老爺是真心為咱們高密百姓著想的好官。

從今往後,任憑二老爺差遣,關鵬絕無二話.”

說完咚咚咚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以表達自己的決心。

沈墨見狀,微笑著上前扶起關鵬道:“起來吧。

本官素來知道你忠義。

今日你沒有舍下本官獨自逃命,本官就知道你的忠心了。

你放心吧,我不會害了知縣等人的性命。

他們若是想要痛改前非,本官也會給他們機會的。

若是他們想要離開高密,我也會恭送他們.”

關鵬這下徹底放下心來。

他雖然對二老爺心有感激,但是如果二老爺想要殺了知縣造反的話,那他肯定是無法接受和繼續追隨的。

他畢竟是一個捕頭,除了這麼多年的公門飯,肯定不會輕易走上造反這條路的。

雖然世道亂了,可是朝廷還在,大明還在。

他並不覺得造反有什麼好的出路。

既然二老爺的目的是為了不受掣肘的剿滅匪患,讓高密百姓過上太平日子,那這就跟他的目標是一致的。

雖然說自己現在有那六個已經成為捕快的農民完全終於自己,但是畢竟自己根基還是太淺,所以如果能得到如關鵬這樣資歷深,而且又忠義的縣衙老人效忠,那對自己早日掌控高密縣還是很有幫助的。

所以沈墨才會耐心地給他做思想工作。

“既然如此,你先去將知縣也請入大牢之中,給他安排一個單獨的牢房。

每日只供給一餐即可。

如果主簿和典史回來,也是同樣的待遇。

讓他們先在大牢裡冷靜冷靜,好好反省一下。

三日之後我再放他們出來.”

“小人謹遵二老爺之命!”

關鵬大聲領命,這一次乾脆利索,顯然思想上已經認同了沈墨的說法。

高密知縣李春江以為沈墨要造反,嚇得差點尿褲子。

在看到關鵬要帶人押他進入大牢的時候,差點雙腿一軟癱在地上。

看到關鵬更是心生鄙夷。

果然跟二老爺說的一樣,這個知縣的確是個大慫包。

跟二老爺一比,簡直就是一灘狗屎跟一錠黃金的差別。

知縣被關入大牢沒多久,主簿和典史也被關了進去。

三人在裡面大罵沈墨大逆不道,想要造反。

還想讓那些看守他們的獄卒將他們放出去。

結果那些獄卒根本就不搭理他們。

因為這些人都是今日跟著沈墨一起去殺賊的那些人,拿了沈墨的賞銀。

又聽了關鵬說了縣丞老爺的一片苦心,所以對這三個人都很鄙夷。

反正縣丞老爺說了,上頭要是追究下來,他一力承擔,絕對不會牽連到他們。

這一點他們都相信。

因為縣丞老爺之前在殺賊的時候就是一個人衝在前面,所有的賊人都是他一個人殺死的,根本沒有讓他們這些衙役捕快們擋在前面送死。

說再多的許諾,都沒有身先士卒效果來的好。

二老爺有有本事,又大方,又有擔當,不跟著這樣的上官,難道要跟著這三個懦夫慫包嗎?是頭豬都知道怎麼選。

將這三個人關入大牢後,沈墨就開始著手整頓縣衙。

整頓縣衙,自然就是整頓縣衙裡的人。

這幾天時間,他讓人對縣衙所有的捕快衙役以及書吏們進行了一番摸底調查,將那些劣跡斑斑的,經常欺上瞞下的,還有那些高密縣各大家族摻進來的沙子,插進來的釘子,以及那些混日子的無能之輩全部都搞清楚了。

所以,現在就到了清理這些人的時候了。

沈墨首先讓人寫了一封告示貼在縣衙門口以及兩座城門處,還派了一名書吏專門給那些不識字的百姓們宣讀講解告示的內容。

告示的內容就是縣丞老爺要整頓縣衙風氣,要百姓們踴躍舉報那些劣跡斑斑,為老百姓所痛恨的胥吏。

為了讓百姓沒有後顧之憂,沈墨讓人在縣衙門口放了一座舉報箱,百姓們可以匿名投入舉報信。

如果查實,被舉報的胥吏將會得到嚴懲。

如果舉報不實,也不會追究舉報人的責任。

而且這幾天沈墨也下令晚上撤銷宵禁,讓百姓們晚上可以趁黑寫舉報信。

如此種種措施下,百姓們終於確認縣丞老爺是真心想要整頓縣衙風氣,雖然有人疑惑為什麼是縣丞老爺出面,縣尊哪裡去了。

但是大多數人並不在乎誰說了算,只要能庇護他們,他們就支援誰。

一夜過後,舉報信裡就收到了許多舉報信。

雖然因為文盲較多,許多舉報信寫的亂七八糟,但是多少也能看明白其中的內容。

根據這些舉報信,沈墨讓關鵬等人去調查,很快就得到了許多證據。

有了這些證據在手,沈墨便讓人將那些關在大牢裡的胥吏們帶出來一一審問。

那些人本來還在大聲的喊冤,可是當沈墨將證據甩在他們面前的時候,他們立刻慫了,都跪在地上喊著饒命。

沈墨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給自己賺聲望值的機會,讓人傳話,說是明天將會公開對這些人進行判決,邀請全城百姓來縣衙旁聽。

到了第二天,看門的衙役一開啟門,發現縣衙外面黑壓壓的的全是人,嚇了一大跳,還以為這些百姓是來攻打縣衙的。

人越來越多,眼看著縣衙裡面都根本放不下這麼多人,沈墨乾脆決定在城門口公開審理這些案子。

很快,衙役們將桌案擺上了城頭,城下站滿了旁聽的百姓。

沈墨身穿官服,下令讓人將那些有罪的胥吏們一一押上來,然後當眾宣讀他們的罪狀和判令。

該砍頭的砍頭,該打板子的打板子,該罰做苦力的做苦力。

根據所犯罪行,有輕有重。

其中兩個罪大惡極的胥吏,一個是縣衙大牢的牢頭,經常對關入大牢的人犯進行虐待,而且勒索罪犯家屬,甚至還逼迫凡人的家眷,以至於對方回到家中上吊自殺。

此人還是典史苟子明的心腹,也是苟子明的侄子。

苟家是高密縣有名的大戶,家中良田數千畝,許多百姓都是他們的佃戶。

而苟子明就是苟家的嫡長子,所以苟家在高密縣就是一霸。

許多百姓雖然聽到這個牢頭被判斬刑,但是都不相信縣丞大人敢冒著得罪苟家的風險真的殺了他。

而那負責斬首的劊子手看起來也有些猶豫,顯然他也有點畏懼苟家的。

沈墨冷哼一聲,走到城牆前面,面對著下面無數的百姓朗聲道:“諸位鄉親父老,本官眼裡只認是非曲折,不管其他。

別說一個區區的鄉紳苟家,就算是王侯將相在我高密縣作奸犯科,本官都要按律懲治.”

說罷,走到那劊子手面前冷聲道:“身為斬殺罪犯的劊子手,卻畏手畏腳,真是玷汙了你們的差事。

刀來!”

劊子手面對著縣丞老爺銳利的目光,心中突突,下意識地就將手中的鬼頭大刀遞給了沈墨。

沈墨接過鬼頭大刀,走到那個被五花大綁,脖子上插著一個“斬”字木牌的牢頭身邊,伸手拔掉木牌,鬼頭刀猛然揚起,然後狠狠向下劈斬而去。

腥血噴射,一個好大頭顱飛了起來,然後徑直向城牆下面掉了下去,引起了一片驚呼。

“聲望值+5.”

這一波操作立刻得到了反響,沈墨嘴角泛起一絲微笑。

緊接著,沈墨又親自處決了第二個被判斬刑的胥吏。

此人姓馬,是縣衙馬主簿的心腹,也是一個家奴,平日裡負責徵收賦稅。

就是仗著這個差事,所以平日裡欺男霸女,壞事做絕。

甚至逼迫的許多百姓家破人亡,賣兒賣女,很是悽慘。

而這馬家也是高密縣的大戶,據說家中還有人在朝中為官,所以馬主簿在高密縣當了二十年的主簿,一直穩如泰山。

這些年來來往往許多知縣,都要對他這個主簿禮讓三分。

沒有他的支援,知縣的官就當不穩。

當知縣最要緊的就是能夠及時地將錢糧徵收上去交給朝廷。

可是沒有這些大戶的支援,光靠知縣自己根本就是完不成的。

所以馬主簿實際上就是高密縣真正的一把手,最少在他和許多人看來是這樣的。

所以在沈墨提著鬼頭大刀來到那個馬家稅吏面前時,那人雖然害怕,但是依然叫囂道:“沈縣丞,你不能殺我!我家三老爺可是在朝廷吏部任職,你要是敢殺我,小心你的烏紗帽不保!”

沈墨知道此人說的那個三老爺就是馬家在朝中為官的那個靠山。

“你家三老爺在吏部任何職?”

沈墨故意問道。

那人似乎覺得沈墨有點怕了,揚起腦袋得意地說道:“你聽好了。

我家老爺任吏部郎中,是吏部尚書劉大人的心腹。

你要是識相,就趕緊把我放了。

否則免得自己前程不保,甚至還有牢獄之災!”

這話一出,城下的百姓議論紛紛,然後目光都投向了沈墨身上。

顯然都想看看這位縣丞老爺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說,執法如山,不畏權貴。

沈墨忽然呵呵一笑道:“小小馬家家奴,竟然也學會扯虎皮拉大旗來嚇唬人。

別收一個小小的吏部郎中了,就是吏部尚書,本官又有何懼?”

說完拔出那人脖子後的木牌順手扔下城頭,然後鬼頭刀高高揚起。

一個滿臉驚駭的人頭高高飛起,又是引起一片驚呼。

“聲望值+10.”

這讓沈墨有點意外,這次竟然加了這麼多。

應該是跟這人剛才說的那番話有關。

果然風險越大,收益越大。

砍了兩個,剩下的就交給關鵬他們動手了,該打板子的打板子,該抽鞭子的抽鞭子。

一個都沒有少。

直到將所有的罪犯都處置完,已經是日上中天了。

沈墨站在城頭,對著下面的百姓高聲道:“諸位百姓父老,我沈墨只要在高密縣一天,就保大家一天平安。

日後若是再有不白之冤,隨時可以來衙門申訴。

本官一定為你們做主.”

“我等跪謝縣丞老爺!”

百姓們全部跪倒在地。

甚至有人激動之下喊起了萬歲,嚇了關鵬等人一跳。

偷眼看二老爺,卻是一臉淡然。

好似渾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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