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起來這是一種易子行為,斬殺呂成望,激怒我們,我們若斬殺北元使者,進入北元軍營的張立明使節團就會遭到迫害斬殺。”

朱棖也被唬住沒有反應過來。

因為這僅僅從表象上看去是這樣。

北元不清楚呂成望究竟是誰派出去的人。

但一定是認為呂成望非常重要。

“以這樣的方式激怒我們,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依舊選擇了忍讓,這等同於從側面證明,張立明使節團此行議和對大明來說,極其的重要。

重要到,不惜一切代價都要議和。

但是,大明在邊境問題上,在外交事宜上,在面對北元的問題上,從來沒有過退縮。

你打我一拳,最低的行為準則都是我還你一腳。

絕不退讓!

那麼,北元斬殺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的人,而我們卻為了使節團而忍讓了下來,這會給北元傳達一個重要的訊號。”

“看似強勢的我們,其實只是外強中乾,強弩之末,這更為助長北元囂張的氣焰,反而這對北元來說,使節團便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軍士對峙是相互的,我們在承受著巨大代價的同時,北元也在承受著巨大的代價,且北元要比我們慘重的太多太多。”

朱棖極其沉重的分析,也在肯定心中的猜測。

這是一場豪賭。

是他直觀判斷的豪賭。

賭對了,張立明帶領的使節團安然無恙的繼續北上。

賭錯了,可能會打亂在塞北的部署。

但他必須賭。

如若他不賭,任由北元使者回去,所造成的影響更加不可控制。

當然,他基於此做出的判斷並非沒有依據。

使節團北上議和是戰略性談判,是和接下來逼退或滅掉脫火赤部大軍有著直接關聯的行動。

之所以議和,是要向北元傳遞一個訊息。

大明已經是強弩之末,迫在眉睫的要議和,以此助長北元的驕橫之心。

放走北元使者,看似是在促成這樣的局面。

但反過來想,就有點太明顯了。

會讓北元認為這是故意而為,目的就是為了誘惑北元發動進攻。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故佈疑陣才是最真的。

大明迫切的想要結束這場軍事對峙,且已經將西路作為戰略突破口,可若是脫火赤部長期保持著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策略,蘭縣來自脫火赤部的威脅就永遠無法解除。

所以,必須要助長脫火赤部大軍的驕橫之心,以此誘使北元主動發動進攻。

也因此,就要讓這真真假假之中讓北元自己判斷出,大明已經是強弩之末。

這樣的主觀判斷讓朱棖決斷出,必須殺死北元使者。

寧正,孫德,沐英幾人聽著朱棖的做出決斷的理由,也是忍不住的沉思了下來。

這樣的決定是冒著非常大的風險的。

一旦決定,就會葬送使節團。

馮濤冷靜的眉頭一皺,補充道:“既然做了,倒不如,做的徹底一點,砍了北元使者的人頭,還回去。”

“若是激怒脫火赤部,那可就不好了。”朱棖還是猶豫了起來,這就等於是告訴脫火赤部派來的人被殺了。

“我大明可不是北元想捏就捏的,殿下在蘭縣並不完全瞭解前衛的情況,說句自大的話,脫火赤部就算是全軍南下,也不可能突破前衛防線。”馮濤搖了搖頭,肯定道:

“我們在急於停戰,脫火赤部也在想如何停止這場戰鬥。”

“如果所料不錯的話,脫火赤部的第一目標是佔領蘭縣,雄視黃河威懾陝西,但北元的第一戰略目標並沒有達到,突襲也沒有起到效果,反而被我們擋在了騰格里鎮。”

“一而戰,二而衰,三而竭,脫火赤部三攻蘭縣未果,士氣衰落更嚴重。”

“若殿下所猜測正確,那便再給脫火赤部一劑勐藥。”

反其道而行之,朱棖心中也是充滿了擔憂的同意了馮濤的猜測。

北元的情況並不好。

成吉思汗的蒙古帝國已經泯滅在大擴張之中,隨著蒙古建立元朝,轉入農耕文化,不僅僅改變了蒙古人的生活習慣,更改變了蒙古人的信仰。

以前蒙古帝國信仰的是長生天,現在北元信仰變得五花八門,本土佛教,***教,薩滿教,藏傳佛教,全真道教以及長生天。

也因為信仰的變化蒙古帝國分裂成為了四大汗國。

信仰佛教、道教的人退回了信仰長生天,***教的地盤。

這才是本質的分裂和不可化解的衝突。

而撤回去的蒙古人不再適應於苦寒的漠北及蒙古大草原。

耕田變成了半吊子,遊牧也變成了半吊子。

這樣的矛盾迫使著北元不放棄任何一個南下重新佔領中原的機會。

但也同樣導致著北元每發動一次戰爭,整體國力就會爆炸性的衰退。

議和使團同樣被北元在矛盾中被期待。

很快。

北元使者的人頭就被送往元軍大營。

一支支斥候也冒進的開始探查使節團的訊息。

營帳內短暫的安靜了下來。

“這人究竟是誰?”馮濤還是忍不住的詢問。

朱棖極其篤定呂成望身份的非常重要,可他們卻完全不清楚。

“哎,弄一副棺材裝起來吧!”朱棖沒有回答馮濤幾人的疑惑。

這是毛驤的事情,毛驤連行蹤都是對他完全保密的,呂成望的事情,自然也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朱棖的心情很複雜。

雖然他和呂成望並沒有太多的感情,但好歹也親戚,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而更重要的是。

呂成望的人頭被這樣的方式送來,這無疑代表著,毛驤所為的策反計劃,以失敗告終了。

二十多年的足以改變一個人族群屬性,身在脫火赤部二十多年混到王后級別的張寧,已經不是張氏一族張寧,而是脫火赤部的王后木木耳寧王后。

見朱棖沒有解釋,馮濤幾人也不再多問,命人將呂成望屍首裝進棺材裡面,便緊張的等待了起來。

沒有反應。

還是沒有反應。

斥候近乎半個時辰一報,但元軍大營一點訊息都沒有。

裡面究竟是什麼情況,無從得知。

“啟稟將軍,營外有人遞來了一封書信。”就在眾人焦躁的等待中,負責營外巡邏的將士突然前來稟報。

“可問清楚是什麼人?”馮濤迅速起身接過書信詢問。

“沒有,那人遞來書信就走了。”巡邏將士搖頭道。

馮濤點了點頭,示意巡邏將士下去,狐疑的開啟了沒有署名的書信。

緊跟著,馮濤驚喜的拍著雙手,興奮道:“使節團離開元軍大營,繼續北上了,不僅如此,脫火赤部還派人護送使節團北上,直抵元庭。”

“什麼,誰傳來的訊息,訊息來源可靠嗎?”朱棖也極其意外的起身相問。

跟脫火赤部大軍交戰的前衛派出那麼多斥候都沒有具體訊息,誰這麼有本事,竟然弄到了如此重要的資訊。

“哦哦哦!”馮濤也是高興過頭,反應過來連忙將書信內容給朱棖遞了過來。

沐英,寧正,孫德三人也貓著頭瞄了過來。

“原來如此,好厲害的親軍都尉府!”

朱棖瞅著標記著親軍都尉府印記的書信內容,總算是鬆口氣。

不由的對毛驤更加的敬畏。

訊息來源是親軍都尉府,如此準確的訊息,只能說明親軍都尉府的細作滲透了脫火赤部軍營,這才能傳來準確的訊息。

這可就厲害了。

書信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的清楚,不過為了保證細作的身份不被洩露,只是大概的進行說明。

在使節團進入脫火赤部軍營之後,被立即控制,而其統帥張達以激怒他們的方式試探大明的態度,無論結果如何,都會放使節團離開。

但如果北元使節回去,脫火赤部就會重新衡量塞北防務,調整戰略。

這無疑,再一次證明了朱棖猜測的正確性。

其他情況和猜測基本相符合,但信中言明,使節團的事情由親軍都尉府負責。

看完了書信的內容。

眾人懸著的心總算是落地。

卻是再一次看向朱棖的時候,眼中充滿了佩服之意。

朱棖的決斷超過了他們的想象。

驚為天人。

天知道哪小小的腦袋之中是如何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考慮到那麼多事情的。

“此次若不是殿下,恐怕前衛防線的情況,將會更加的惡劣。”寧正萬分感慨的道。

說真的,這樣的才智,足以堪當大任了。

這絕不是一句恭維的話。

面對眾人的恭維,朱棖搖頭一笑,收拾東西道:“既然使節團已經安然無恙的北上,那本王也就不久留了。”

“這就護送著傷員回去。”

“另外,馮將軍的提議本王考慮了,如若諸位將軍不嫌棄,王府府兵本王以五千兵馬為例,以戰代訓,輪換前來前衛,到時,還望諸位將軍多多擔待。”

朱棖沒有久留,一方面安排傷員,在天黑前回到王府軍鎮。

另一方面,呂成望的事情他還是希望毛驤能及早的知曉。

再一個,對馮濤的提議他還是很動心的,以低強度的對戰訓練王府府兵,這是最好的訓練方式。

再加上這幾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將軍,正好可以借雞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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