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河州衛副指揮使站在城牆之上指揮作戰,一個耳朵都沒有,但其功勞卻是最大的一個。

記錄軍功的時候,也是一句話,洪武十年元月十七日夜,副指揮使防守蘭州前衛,退敵元騎數十次進攻,中途引火炮轟擊七里地外元騎,元騎轟散。

附防守戰全過程。

這樣的一份功勞大過砍十個耳朵。

至於說到了指揮使寧正這個級別,就完全不是砍耳朵就能晉升的了,要有大功,大戰果,而後封爵位,提升官階。

當然,到了徐達那種級別,就已經是戰略意義上的功勞,親自上戰場廝殺一萬人比不上一個戰略功勞,自然也不能親自上戰場廝殺。

所以,就今夜軍功累積,朝廷就需要向蘭州前衛的將士支付六千九百兩白銀,要在下個月隨月俸一併發放。

按照今晚的規模,朝廷至少需要發放三萬兩白銀的賞金。

升官發財,這就是升官發財。

老朱的強大就是強大在這裡,大明的將士奉老朱為神明,誰要是在軍中提出要反老朱,會被踩成肉泥。

因為老朱從來沒有欠過任何一個將士的賞金,且老朱採用的是多封不如重賞的策略。

第一波大封之後,便開始了以賞為主。

至於說殺良冒功,殺流民乞丐冒功,這種事情在塞北很少出現。

軍功上報核查,一旦被查出來,就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聽著河州衛副指揮使的解釋,朱棖和張立明總算是搞清楚了軍功制度。

說真的,不要說朱棖,就算是張立明也對軍功制度沒有完全瞭解清楚。

這在實際統計之中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情。

老朱會定期將一地的主將及部分將領召回應天進行軍事督學。

老朱會命令各部將領在戰後進行軍事總結,並在閒暇時分各部將領會前往都指揮使司進行軍事督學。

甚至有指揮僉事專門負責將士讀書認字。

一個泥腿子帶著一群泥腿子建立了一個空前強大的王朝。

這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天灰濛濛亮。

朱棖在睡夢中被吵醒。

步卒日常訓練的時間到了,只要沒有戰事,每天的訓練都必不可少。

張立明也醒來了,在晨讀尚書。

不少隨行的使團人員也醒來了,有人在院中練刀,有人在晨光中讀書,也有人鬆散的坐在鎮牆上想要看日出。

“我左邊一個槍出如龍!”

“右邊一個橫掃千軍!”

“再來一個回馬槍!”

“楊家槍法。”

“岳家槍法。”

“羅家槍法!”

“我乃常山趙子龍是也!”

朱棖自從被人挑下戰馬險些身死之後,每天也基本這個時間起床練槍。

當然!

上述槍法他一個也不會。

自從沐英將基礎戰法交給他,剩下的事情,他就開啟了漫長的自我領會過程。

偶爾郭英看到他練槍,指點幾下,用刀的指點用槍的,也只能從對練破綻之中進行動作指點。

所以他只能是耍槍,熟練的槍。

十步之外,步槍快。

五步之外,長槍快。

三步之外,刀快。

十步之內,郭英可刀斬火銃。

“殿下似乎沒有正統的學過槍術?”

張立明似乎看到朱棖晨曦中練槍有點意外,揹著書走了過來,笑吟吟的站在一旁。

朱棖停了下來,搖了搖頭道:“沒有,就是在瞎練!”

“不妨讓下官瞧瞧殿下的槍!”張立明笑吟吟的將書本合起來放在一旁,起身盯著朱棖。

“槍重四十斤,鐵銅打造,大人可要接好!”朱棖笑了笑,將手中的長槍輕輕的丟了過去。

這把槍並不是長矛槍,而是長槊槍,騎戰的王者之兵。

可下一幕,卻是將朱棖給一驚。

只見原本跟文弱書生一般的張立明,縱身一躍驚人原地跳起,單手握住了槍柄,一個跟頭穩健的落在了寬敞的地方。

“嗡!”

朱棖的長槍似乎在張立明的手中活了起來,只見張立明兩手捧著長槍,右手輕輕的顫動,整個長槍猶如波浪一般開始從槍柄開始抖動向槍頭。

“算不上一把好槍,不過還能用!”

張立明說著,微笑著看向朱棖,突然嗡的一聲,一槍襲殺向朱棖,槍出帶風嚇得於延急忙出刀抵擋。

“槍,要快,要穩,要收發自如,要以勢壓人。”

張立明單手緊緊的握槍抵在了朱棖的前方一尺,道:“單靠手掌的力量不足以單手握槍,所以在出槍之時,始終要在反手壓槍,槍柄壓在手腕之下,以手腕揮槍,方能發揮出長槍的優勢。”

“一寸長,一寸短,點槍要論長,迫使敵防守。”

張立明說著,隔著丈二距離,槍頭如蛇頭,唰唰的開始突刺起來,單臂揮動四十斤長槍穩如泰山。

突然間張立明右手翻轉,勐地抽槍,右手不變,長槍在手中後竄,左手順勢握住槍柄,右手壓在槍桿之處,一槍壓在了地面。

“殿下,壓槍之前,抽搶先後跟壓如奔馬,要穩,要迅勐。”

“槍勢的變化要在雙手之間,回馬槍講求半弧動,要在槍柄三尺餘轉。”

說著,張立明右手手掌勐然拍槍身,左手變換順勢划動落在了槍身,整個長槍半弧一百八十度轉身,順勢間右手已經落在槍柄,左右手再次互換位置。

“出其不意臂力間,折身弓腰重突刺,驚如弓,止於弦。”

嗡的一聲,張立明手中長槍回身突刺而出,竟然帶起了陣陣風聲。

“槍不止,連帶掃,側壓如驚雷。”

“撤槍前轉,順勢正槍,再壓,如魚龍帶挑。”

“六合開外,崩敵於剎那!”

吧嗒!

突然間張立明手中的鐵銅長槍崩的一聲應聲而斷。

“可惜了,下官告罪,弄壞了殿下的槍!”張立明停了下來,可十分抱歉的搖頭。

這可把朱棖給看呆了。

沒看明白張立明是怎麼弄的,兩手握著槍柄,長槍如波浪般從槍柄傳遞向槍頭,要在槍頭形成拍打之勢,但鐵銅搶承受不住,從槍頭出崩斷,槍頭飛出去十幾米遠。

“沒事沒事,壞了就壞了。”朱棖驚喜的上前道:“張大人莫非還是用槍高手?”

“家學,略有涉獵,算不上精通,不過下官志不在上陣殺敵,所以荒廢許久,見殿下院中練槍,這才一時興起動了念頭。”張立明笑著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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