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棖終於明白為什麼老朱家的皇子那麼勐了。

自從諸王就藩之後,每有軍事行動,諸王都要帶領護衛隨軍出征,十三次北伐諸王參加了十次。

近乎老朱時代的後半段北伐,九大賽王平了一半。

而朱棣奪位之後更是滅了西察爾汗國,打到了新疆哈密。

當一個九歲皇子被當做十二歲皇子對待的時候。

就會發現棒子底下出孝子不是沒道理啊!

五點的時候。

衛國公鄧愈就帶著兩個手持軍棍的金吾衛踹開了朱棖的房門,原因是朱棖還沒睡醒,鄧愈敲房門愣是沒有開門,鄧愈就一腳踹開了足有三寸厚的門栓。

“藍城王,一個時辰的軍略教習,每天雷打不動卯時起床。”

“莫要讓臣下為難,皇命在上,殿下若是怠漫,臣下十軍棍保證不傷及殿下筋骨讓殿下皮開肉綻,三天不下床。”

七點的時候。

帳前都尉沐英讓金吾衛抬著十八班兵器的架子前來,道:

“藍城王,都是試試,讓臣下看看殿下適合哪種兵器,雖然將陣廝殺沒有王爺衝殺的道理,但身在蘭縣那種四戰之地,若沒有自保之力,恐怕稍有戰事,殿下活不過一個時辰。”

九點的時候。

臨江侯陳德牽著一匹小馬駒,並不是什麼名馬,是從都指揮使司弄來的小馬駒。

“北元馬上得天下,漠北更是騎兵的天下,無論是守還是進攻,非騎戰不足以勝蒙騎。”

“北元擅騎射,進攻的時候在騎射,停下來還在騎射,逃跑的時候還在騎射,從馬上掉下來的那一刻,北元便輸了。”

“光騎射也不可勝北元,還要騎戰,首先殿下要學會的,便是不能從馬上掉下來。”

下午三點的時候。

吉安候陸忠享欣欣然的鑽進了朱棖的車架,將補覺中的朱棖從美夢中推醒來。

“藍城王,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兵精糧足,戰無不勝。”

“可作為一方兵馬統帥,只知道大軍出動,先調集糧草,多多益善是不行的。”

“一名將士一天食用多少口糧,一匹戰馬一日吃多少精糧稻草,尹犁馬一天食用多少,糧草配備如何,哈薩克馬如何,西南馬又如何,蒙古馬又如何。”

“以此準確調動三軍糧草。”

“而正常訓練將士馬匹糧草如何食用,戰備之時糧草又如何食用,征戰時,大軍對壘之時將士食用如何?”

“十萬兵馬,從南京調動至北平,需要調動多少糧草,知主力一日行軍路線,行營之地,糧草排程多少隨軍而行,又該在何地戰備糧草?”

“三軍遠征,預計一月有餘,糧草又該如何調配?”

“已知敵我兵力對峙,敵人可能會偷襲我方運糧隊伍,對峙之地為山川,為平原,為丘陵,運糧路線又該如何佈置?”

“殿下,戰場廝殺絕不是簡單的帶著三天干糧,帶領數千騎兵橫衝直撞,將士三日滴水未進,氣力便弱三分,三軍斷糧三日,便無可戰之心。”

下午五點的時候。

嚴肅的李魔頭走了進來,沒有帶書本,只是單純的拿著戒尺,揹著手,彷佛竟經史奧義全在腦袋,四書五經倒背如流。

“孟子曰: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吾於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

“古之慾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禮,不妄說。”

然後七點時候。

又被沐英拉去練了半個小時的武藝,美其名曰扎馬步。

差不多八點的時候。

朱棖才算是有了自己的時間。

早就累的不要不要的朱棖,連聊天的心思都沒有,倒頭就睡。

第二天準時的還要被鄧愈踹門,威脅起床。

他這算是臨時加訓。

朱棣、朱慡、朱棡這些皇子們日常的功課肯定不會有這麼密集。

但絕對輕鬆不到哪裡去。

就能想象到,威震天下的九大賽王,真不是依靠親王權柄,大勢所趨就能簡簡單單形容的。

而被鄧愈,沐英,陸忠享這些跟著老朱打天下的武將學習。

朱棖有種感慨。

後世被人口口相傳三國時期,群英匯聚,武將如雲,謀士多如牛毛。

反而明朝人們提及武將謀士,多有泛泛之流,被人記住的沒有幾個。

瞅著老朱麾下僅僅四名武將統帥,他便有深嘆。

明初武將謀士,絲毫不比三國亂戰之時差,甚至更強。

同樣是在一個龐然帝國四處烽火的農民起義,老朱奇蹟般的成功了。

看看老朱建國之後的十三次北伐,最終兵鋒直抵捕魚兒海,堪稱千古絕唱。

人們好像只知道大明皇朝天子守國門。

好像只知道才子皇帝,木匠皇帝,和尚皇帝,還有經典的東廠管不了我西廠管。

卻忘記了這裡也是名臣勐將無數,忘記了大明皇朝每一代皇帝都南征北戰,開疆拓土。

之所以不為後世廣為傳頌,大概只是缺少一部歌頌大明皇朝的四大名著!

朱棖忙的已經要忘記他還在執行豐蘭計劃。

可是十萬兩白銀已經剩下一萬兩了。

十萬擔稻米已經剩下三萬擔了。

就連金棺在太陽暴曬,雨水淋打之下也有點失去色彩了。

他只知道。

人越來越多了。

跟著臨江侯陳德騎行之時,他只看到漫山遍野都是北上的人群。

他看到各州府騎兵在荒野上煙塵滾滾。

沿途的驛站有衛所的將士在站崗。

都指揮使司掛著軍旗,騎著高大的戰馬,帶著幾名親衛在山頭如大公雞一樣雄赳赳氣昂昂的盯著四方,當身後的一面旗幟揮動的時候。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支騎兵衝進了一座大山裡面,等到出來的時候,有步卒押著數百人從山裡面走了出來。

似乎,豐蘭計劃的盤子,被擴大了好幾倍。

鬼知道早晨七點就下課,然後一天不見蹤跡,第二天早晨準時來敲門的鄧愈幹什麼去了。

總之官道上、田野中多了好多戴著腳鐐修路挖渠的壯漢。

在枯燥的急訓途中。

塞北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任北平指揮使司的徐達帶著親衛從北平撤了回來,入駐了鄭州,總領塞北防務。

任陝西指揮使司的馮勝從西安西行,去了西寧衛。

任太原都指揮使的傅友德北上去了北平,統領河北二十三衛兵馬。

任濟南都指揮使的李文忠調至太原都指揮使,統領山西十三衛兵馬。

而鄧愈,搖身一變成為了統領陝西二十三衛的陝西都指揮使。

鄧愈空降指揮使。

沐英成為了蘭州衛指揮使,陳德成為了寧夏前衛指揮使。

陸忠享成為了陝西都指揮同知,統領陝西鹽、糧、水利、軍籍等一應事物。

塞北防線上,密密麻麻的塞北五十九衛,包括各衛所兵馬,將領,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動。

因為,黃河結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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