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信,黑旗軍.”
張圖興攥著手中的狼頭標記,咬牙切齒的說道。
張圖興此時已調任靜江府知州併兼任靜江府馬步軍都總管,黑旗軍攻佔邕州、廣州等州府的訊息早已傳到了靜江府,並且張圖興已經得知了黑旗軍是以狼為標誌,其軍旗上就是繡著一個巨大的狼頭,於是張圖興從各方面訊息分析後,得出了當年成都府張府滅門慘案就是黑旗軍乾的。
張圖興此時怎能不將黑旗軍、趙忠信恨之入骨?“傳令,整頓兵馬,準備南下.”
張圖興隨後下令道。
“張知州,未得朝廷旨意,不可出兵啊.”
一名靜江府官員勸道。
“先調集兵馬再說,據本官估計朝廷的旨意也就在這幾日了.”
張圖興說道。
。
。
。
。
。
趙忠信佔領廣州的訊息也傳到了邕州,同時趙忠信派人給邕州黑旗軍送去了大量的犒賞,使得邕州黑旗軍更加士氣大振,並誓死守護邕州,以策應廣州黑旗軍。
陳留嗣等降官也是受到了鼓舞,心態也是悄悄的發生了些轉變,從忐忑不安、低沉消極的悲觀心中慢慢的湧現出了一絲希望。
“靜江府宋軍有何動靜?”
張敵萬問道。
張敵萬在興奮之中不敢有一絲大意,廣佈斥候,隨時探聽宋軍動向,因靜江府是離邕州最近的,同時也是附近最大的州府,宋軍一向在此駐有重兵,因此張敵萬重點就是探查靜江府宋軍動向,以做到知己知彼。
“稟總管,靜江府軍民正在過年,只探聽到了宋軍有少許人馬調動.”
一名黑旗軍斥候稟報道。
“官府方面有什麼動靜?”
張敵萬接著問道。
“官府?據屬下探聽出了每日裡有大批官吏前往張圖興知州衙門,除了這些就沒有其他異常了.”
這名斥候答道。
“等等”張敵萬忽然問道:“靜江府知州?叫什麼名字?”
“張圖興”“張圖興,張圖興.”
張敵萬聽到這個名字感覺非常熟悉,覺得是在哪裡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總管,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這名斥候繼續說道:“聽說此人不久前從興元府調任靜江府,此人從前是個通判,後擔任知州.”
“張通判?”
張敵萬終於想起來了,主公當年在成都府滅了不就是張通判之父滿門嗎?“多多加派人手,繼續探聽靜江府宋軍動向.”
張敵萬下令道。
“來人,將此訊息快馬報於主公.”
。
。
。
。
。
廣州西城蕃坊蕃坊是是朝廷專門在廣州城內劃給蕃商、胡商等海商居住的地方,佔地面積較大,約有十餘條街,其中主要以大食國海商為主。
蕃坊內建有各種寺廟、學堂、蕃市,甚至還有墓地。
許多蕃商在裡面已經生活了十餘年了,幾乎是定居在了廣州。
此時一群蕃商、胡商還有些漢人商人圍在厲擎慶等市舶司官吏周圍,正說著什麼,情緒較為激動,七嘴八舌的,嘈雜不已。
“這位員外請了,請問出什麼事了?”
一個身穿青色長衫,戴著青色結式幞頭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問向一個站在一旁穿著漢服的蕃商道,這個年輕人身邊有幾名隨從,像是個官宦之家的公子。
這名蕃商向人群努努嘴說道:“他們在要回抽解之物與博買之物吶.”
這名蕃商漢話非常流利,也許在宋地呆久了的緣故。
“哦,這是為何?”
年輕人問道。
“這還用問嗎?很多人剛剛被抽解與博買了啊,剩下的貨物運到江南等地去賣,若再被朝廷抽解怎麼辦?”
這名蕃商見這個年輕人身邊有幾個隨從,均是身強力壯的,應該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因此才耐心的解釋。
“將貨物歸還我們.”
“小的小本買賣,經不起兩次抽解啊,再抽解就沒錢回家了.”
“求老爺將博買貨物還給我們罷.”
“哼,這世上哪有吃進肚的飯還能吐出來的道理?況且乃是朝廷抽解的,與我黑旗軍何干?”
一名市舶司官吏冷哼道。
這名官吏是厲擎慶帶去的,原是聯合商會之人。
當初黑旗軍打進城的時候,這些個蕃商個個抖抖索索的嚇得託在蕃坊,生怕自己的小命玩完,這時候恐怕讓他們將所有貨物都交出來保命都心甘情願的,這名官吏暗道。
到現在看到黑旗軍秋毫不犯的,於是就蹬鼻子上臉,跑來向黑旗軍索要抽解之物了。
“哼,別以為我等不知道,抽解之物等等都在府倉之中吶,都被你們拿走了.”
一名蕃商說道。
“是啊,將貨物還給我們.”
眾蕃商紛紛叫嚷著要求黑旗軍歸還貨物。
厲擎慶見場面有些混亂,於是連忙說道:“諸位,請不要著急,你們要你們的貨物,難道今後不打算在廣州經商了嗎?”
“將貨物還給我等後,就馬上離開廣州,再也不會叨擾你們了.”
一些蕃商說道。
從海外運過來的貨物在江南諸路,在臨安才好賣,才能賣個好價錢,廣州也能賣些,但無法與江南等地相比。
今後還是去南宋其他港口經商罷,許多胡商均是這麼想的。
“將貨物還給他們.”
正在此時青衣年輕人帶著幾個隨從走上前說道。
“我等拜見主公.”
市舶司官吏見年輕人過來後紛紛施禮道。
趙忠信擺擺手道:“讓他們將抽解清單拿出來,一樣不差的都還給他們.”
“主公,你這是。
。
.”
厲擎慶詫異的問道。
這些抽解之物可不是個小數,趙忠信什麼時候變這麼大方了?厲擎慶心中暗道。
眾蕃商大喜,紛紛向趙忠通道謝,看來這個青衣年輕人是黑旗軍的頭領了。
“不過你們要離開廣州,還必要用我黑旗軍的船隻罷?還有我黑旗軍替你們保管了這麼久,總要收些利錢罷?還有我這費半天口舌,總得賞我一杯酒喝罷?”
趙忠信擺出一副奸商的嘴臉笑道。
許多蕃商是沒有海船的,很多都是租用宋船隻來運送貨物的,宋大型海船一次能裝數百至數萬斤貨物不等,當然個別有錢有勢的海商除外。
在黑旗軍攻陷廣州後,很多海船都被黑旗軍繳獲了。
“咯咯”忽然從人群之中傳來一聲女子的輕笑聲。
眾人聽到小聲都轉頭看去,人群之中有個眉清目秀之年輕漢子,年輕漢子約十四五歲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瘦弱,一副未發育成熟的樣子,這名漢子見眾人都看過來後連忙收斂了笑容,身上穿著一件繡花白袍,手中摺扇掩住了嘴唇。
“你們要多少?”
一名蕃商問道。
趙忠信看了一眼這個年輕漢子,注意到了此人胸部怎麼有些飽滿?“你主要運的是什麼貨物?抽了你多少?”
趙忠信反問道。
“我主要運的是沉香,我運來了一百斤,抽解了四十斤,還有一百斤龍誕香,被以每斤一貫又五百文博買了五十斤,這是抽解、博買清單.”
這名蕃商從懷著摸出一張紙答道。
趙忠信隨後問向厲擎慶:“厲提舉,龍誕香在臨安能的價格是怎樣的?”
“主公,龍誕香在臨安的價格約為每兩四貫又五百文,一斤是四十五貫.”
厲擎慶答道。
趙忠信點點頭道:“沉香我就返還你三十斤,龍誕香我返還於你二十斤,剩下的三十斤就當做利錢了,不過三十斤按每斤三十二貫錢算,要返還你。
。
。
九百貫罷,其他的貨物均按如此辦理.”
這名蕃商的腦殼不太靈光,聞言後拼命在心中計算,算了半響終於算清楚了,原來是相當於朝廷的十抽一,博買也幾乎是市價,只比市價低了三成左右,相比臨安朝廷每斤一貫五百文相差太遠了,不可以裡計。
“好,好,就這樣也行,就按將軍所說的辦,就當小的孝敬將軍了.”
這名蕃商算清楚後諂笑著說道。
蕃商們也不願意將黑旗軍得罪的太狠了,得罪狠了,人家來個翻臉不認人,他們找誰說理去?這點少量的貨物他們還是給的起的。
“好,來人,返還他的貨物並給他九百貫.”
趙忠信說道。
眾蕃商看事情靠譜,均是欣喜的從懷著取出清單,一些沒帶的連忙跑回去拿去了。
“厲提舉,你們制定的黑旗軍抽解條法出來沒有?抽解數與博買數是這個數罷?我沒算錯罷?”
趙忠信笑著問厲擎慶。
“主公,詳細的抽解、博買條法還未制定出來,不過龍誕香與沉香是按這種抽法,主公算的沒錯,今後就按這種方式抽解與博買.”
厲擎慶已經明白趙忠信的用意了,於是笑著回答道。
啥?眾蕃商聞言都愣住了,廣州今後就按這種比例抽解與博買?這與朝廷相比也太便宜了罷?沉香與龍誕香從前幾乎被朝廷抽解與博買走了一大半,這還沒算上那些宋貪官汙吏所拿走的,算的話就剩不了多少了,很多蕃商都已破產,有些將船賣了發誓再也不來南宋海上貿易了。
“不過諸位,今日你們誰想要回你們的貨物,那麼今後就休想在我廣州地盤上再享受這樣的優惠了,還得像從前一樣,十抽四.”
趙忠信隨後帶著一絲壞笑說道。
眾蕃商聞言均是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開始猶豫了,廣州城不是說他們說放棄就能放棄啊,他們其中很多人已經在廣州城經營了多年了,很多人已經在廣州定居了。
“做人要厚到.”
人群之中的白衣“漢子”展開了摺扇輕笑道:“就算你們不抽解、不博買,貨物賣不出去又有何用?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聲音清脆悅耳,就像百靈鳥的鳴叫一般。
“是啊,是啊,這位小哥所言甚是.”
一些蕃商將揣入懷中的清單又摸了出來。
“呵呵”趙忠信笑道;“為何說貨物賣不出去?你的意思是朝廷不承認我黑旗軍的市舶司嗎?就算朝廷不承認,早晚我必讓朝廷承認,就算你們的貨物不能在江南等地販賣,還可以在我廣南路,在大理國販賣.”
大理國?廣南路?眾蕃商又是交頭接耳,將清單又揣了回去。
商人都是逐利的,為了巨大的利益,很多人都可能冒著性命的危險,更何況這小小的風險?“將軍,您說的抽解、博買之數是真的?”
有蕃商不太相信,於是又問道。
“我趙忠信在此立誓,只要我黑旗軍在廣州的一日,抽解絕不會超過一分,博買絕不會超過三分,且價格絕不會低於市價三成,除此之外,你們絕不會有其他多餘的花銷了.”
趙忠信說的。
等南下宋軍來了,將你們殺的逃回老家去,這許諾的這麼多又有何用?哼,奸詐之徒,白衣漢子心中暗暗嘀咕了一句。
“來了,來了,清單來了.”
一名跑家中拿清單的蕃商氣喘吁吁的說道。
眾蕃商均是像看一個痴愚之人一樣看著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