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前面就是橫山寨了.”

張志超稟報道。

距趙忠信率部開拔,經五天五夜晝夜兼程,趙忠信終於率部趕到了邕州西北部的橫山寨,橫山寨是南宋設在邕州西北部一個最大的埠市,也是大理國、滇東各部族進行貿易的集鎮,地面平坦,右側是水路,所以商賈雲至,百貨彙集,南宋與大理國、自杞、羅殿等在這裡進行以馬匹為主的交易。

又稱橫山寨博易場。

因此處是邕州與大理國馬匹交易一個最大的馬市,因而此處長期駐有宋軍,人數約有兩千人左右,不但有宋軍士卒,寨子還有負責採辦馬匹的知寨、主薄、都監、提舉等等南宋官吏。

橫山寨橫亙在自杞國與邕州之間的一個鎮子,因此欲取邕州必須先拿下橫山寨。

趙忠信率近兩萬黑旗軍甲士拿下橫山寨不難,關鍵是不能跑了一人,跑回一人回邕州報信的話,那麼邕州必然會加強戒備,並從附近州縣調兵,這會給黑旗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與損失。

趙忠信望瞭望夜色中的橫山寨,點點頭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主公,現在是丑時.”

張志超答道。

趙忠信點點頭道:“嗯,敵萬等人應該早已埋伏在崑崙關前了,軍師,下達將令罷.”

申世襲聞言頷首低聲道:“眾將聽令.”

“末將在.”

眾將一齊低聲說道。

“令劉開山、許超率本部兵馬埋伏在北側寨門,令卞始興、李鍾刑率本部兵馬埋伏在西側寨門,令甘烈、陸銘率本部兵馬埋伏在南側寨門,令王剛率本部騎兵埋伏在西側寨門,待寨門被攻破後,率部突入橫山寨,以高虎、高中瑞率本部兵馬從北部殺入橫山寨.”

申世襲下令道。

“末將遵令.”

王剛、劉開山、甘烈等人接令道。

“索正將聽令.”

申世襲接著說道。

“末將在.”

索滿倉接令道。

“令你率一千騎兵,待寨子火起,立即率部突入橫山寨東側寨門,截斷水路,燒燬船隻,不許有一人上船,也不許有一隻船離開碼頭.”

申世襲說道。

“末將遵將令.”

索滿倉接令道。

“都下去準備罷.”

趙忠信說道:“令各部休整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以火箭為號,各部一起發起攻擊.”

“末將遵令.”

眾將齊聲接令後都下去招呼兵馬去了。

“胡天水.”

趙忠信接著說道。

“末將在.”

胡天水接令道。

“待見到火箭後,給我往寨中開五炮,不許多也不許少.”

趙忠信下令道。

趙忠信可不願意將千辛萬苦從自杞國運來的天狼炮炮彈浪費在這個小小的寨子之中,打個五炮嚇唬嚇唬就完了。

“末將遵令.”

胡天水心中直納悶,這一百多門天狼炮,一個齊射就能將這個什麼橫山寨夷為平地,之後就是大大方方的開進去收拾屍體就完了,還費那麼大勁幹嘛?“主公,我們吶?我們吶?青衛營該做什麼?”

黎血仇見本部未收到將令,於是急道。

“你們?”

趙忠信斜睨了黎血仇一眼道:“跟在我身邊,不許亂動.”

“主公,弟兄們都卯足了勁想殺敵立功啊,我。

我這回去不好交代啊.”

黎血仇低聲嘀咕道。

“不好交代也要交代,不聽話小心老子踹你的屁股.”

崑崙關前。

月色如霜,淡淡的月光自半空中照在張敵萬等人的黑色鐵甲之上,這些鐵甲也彷彿凝結了薄薄的一層霜露。

“什麼時辰了?”

張敵萬問道。

“張統制,子夜丑時了.”

張敵萬的親衛答道。

“好,時辰到了,眾將聽令.”

張敵萬站起身來,手提虎頭鎏金槍低聲說道。

“末將在.”

眾將一起接令。

“令伍瓦、谷準率各率本部兵馬自左右攀上關牆,開啟關門並舉火為號,切記,開啟關門就記你二人首功,萬不可與敵戀戰,記住了嗎?”

張敵萬低聲下令道。

據張志超所說崑崙關宋軍只有五百餘人,但張敵萬還是得小心謹慎,若宋軍人數不是五百人,而是一千人甚至更多,就這麼冒然的全軍攻擊,豈不是太冒險了?因此張敵萬還是先派人夜襲、偷襲,探聽宋軍虛實,既然是偷襲,人數當然不能多了,派些精銳死士就行了,探明瞭宋軍的情況,也好安排下一步謀劃。

“末將等記住了,張統制放心.”

伍瓦、谷準二人接令道。

“嗯,這就去罷,小心點.”

張敵萬望著月色中顯得異常醒目的崑崙關說道。

“其餘各部,刀出鞘,弓上弦,馬去嚼頭,做好突襲的準備,一旦伍瓦、谷準開啟關門,給我立即殺進去,一個宋軍也別讓跑了.”

張敵萬接著下令道。

“末將遵令.”

張敵萬牽過戰馬,輕輕的取下嚼頭,左手輕輕的撫摸這戰馬的長脖,安撫著如同是自己戰友般的戰馬。

張敵萬的戰馬也伸頭挨擦著張敵萬。

張敵萬望著關牆不是很高的崑崙關,默默不語。

這是黑旗軍兵出滇東的首戰,也是與南宋作戰的首戰,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趙忠信對張敵萬給予了很大希望,此戰也是關係全體黑旗軍的命運,關係到是否能順利拿下邕州及在這裡能否站穩腳跟,進而進軍兩廣其他州府。

一發而動全身,若張敵萬不能夠順利拿下崑崙關甚至拿不下,那麼黑旗軍只有撤回滇東三十七部這條路了,而再撤回來的話想出來就不太容易。

因此張敵萬暗暗下決心,就是死也要迅速拿下崑崙關。

就在張敵萬等人焦灼的等待之時,伍瓦、谷準已各率一百名身手敏捷的黑旗軍士卒悄悄的潛伏到了崑崙關關之下。

伍瓦,二十一歲,教合部人,奴隸出身,因身手較為敏捷被張敵萬提升為隊將。

谷準,二十三歲,磨彌部人,也是奴隸出身,任黑旗軍神策右軍隊將。

兩人均是出身卑賤,在加入黑旗軍前均是生活較為苦楚,較為艱難,暗無天日的,沒有任何希望。

自從加入了黑旗軍後,因趙忠信將他們當人看,當成自己的兄弟,在黑旗軍之中也未受到任何歧視,受到任何虐待,因而從此以後就將黑旗軍當做了自己的家,並暗暗下了決心,珍惜這個機會,要報答趙忠信,報答黑旗軍,在黑旗軍好好幹下去。

士為知己者死!伍瓦、谷準等人悄悄來到關牆之下時,崑崙關上仍是沒有任何動靜,沒有燈火,沒有人說話,靜悄悄的,彷彿是座被廢棄的關隘。

伍瓦、谷準兩人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懸吊吊的,這怎麼可能沒人在關上把守?起碼有人巡邏罷?會不會是宋軍的陷阱?不管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硬著頭皮也要上去了。

於是伍瓦揮了揮手,伏在後面的眾將士見狀連忙抬了兩幅臨時製作的長梯,架到了關牆之上。

伍瓦伸手扶了扶梯子,試了一試後,將手中利刃咬在了嘴裡,揮了揮手,當先從左邊爬上了長梯。

谷準率一百名士卒從右面向關牆之上爬去。

眾黑旗軍眾將士於是一個接一個,跟著兩名隊將魚貫向關上爬去。

伍瓦等兩百名士卒均是黑衣黑甲,斜揹著一面小圓盾,嘴裡咬著利刃,腰上彆著一柄短刀,右腰上掛著一副手弩,此手弩也是沈衝等人改造過的,射力強勁,雖仍是趕不上宋軍的神臂弓,但也是威力巨大,五十步之內中者非死既重傷,不管你穿多厚的鎧甲。

除此之外,左腰上還掛著一個小布袋,袋中裝著兩顆雷珠。

黑旗軍將士已經武裝到了牙齒。

遠遠望去,伍瓦等人就像兩排鐵甲蟲向關上迅速的攀爬而上。

伍瓦率先爬到了牆垛之下,伍瓦爬在梯子上悄悄的向上看去,終於看到宋軍。

只見關牆之上有十數個宋軍分成兩隊,提著油燈在關牆之上來回巡邏。

於是伍瓦向自己身後的黑旗軍做個手勢,趁宋軍走過他們的位置後迅速的爬上關牆。

伍瓦率十餘個已爬上關牆的黑旗軍士卒悄悄的跟在這幾個宋軍後面。

谷準那裡也是一樣。

伍瓦、谷準解決掉這幾個宋軍之後站在關牆上向內望去,只見關內兩側兩排房屋之前有些燈火,燈火之中,屋簷之下站著數十個戴著寬邊紅纓頂范陽氈帽的宋軍,這些宋軍有的抱著長槍在打瞌睡,有的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說著什麼。

他奶奶的就這些貨色,差點嚇死老子了,伍瓦心中暗自鬆了口氣。

隨後伍瓦回頭看了一眼,見黑旗軍士卒們都上來了,於是伍瓦揮手讓所有人都散開後,伍瓦帶著猙獰的笑容取下手弩,上好弦後,靜悄悄的趴在兩個牆垛之間,將手弩從縫隙之處伸了出去。

谷準見狀也依葫蘆畫瓢,揮手同樣讓手下將手弩架到了牆垛之間。

在淡淡的月光之中,兩百副弓弩從關牆之上的牆垛之間慢慢的露出了頭,月光照在鐵質箭頭上,發出一陣瘮人的光芒。

關內宋軍到了此時,仍是渾然不覺的,仍然不知大難將要臨頭了。

“放!”

伍瓦輕喝了一聲。

“咔咔咔”一陣扣動弩機的聲音忽然響起。

幾乎與此同時,兩百支利箭帶著殘酷的殺戮之氣,帶著令人恐懼的破空之聲,在黑夜中如電閃雷鳴般的直撲宋軍的頭部、咽喉、胸膛、腰腹等要害之處。

“噗噗噗”眨眼間,利箭入肉之聲不斷響起,兩百支利箭幾乎全部命中了目標,頃刻間就將這些宋軍射翻在地,這數十名宋軍身上均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利箭,強力的弓弩甚至將宋軍身後一扇廂門都給射垮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聲響,捲起了一片塵埃。

這數十名頭戴寬邊范陽帽的宋軍大多數人哼都沒哼一聲,就一頭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了,鮮血瞬間就鋪滿了整個屋前兩側過道。

“啊!”

“敵襲!敵襲!”

“救命啊!”

“哪裡來的?什麼人啊?”

僥倖不死的幾名宋軍發出一陣滲人的慘叫聲,在寧靜的黑夜中顯得特別刺耳。

趙忠信東征之戰首先在崑崙關打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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