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尉,此次應試武舉的舉子比以往要多點了.”

張九成站在高樓三樓的視窗對站在一旁的王庶說道。

王庶搖搖頭說道:“還是不夠,整個聖朝就這區區不足千人應試武舉,長此以往,我大宋將陷入無將可用的境地.”

王庶,官拜樞密副使兼兵部尚書,是宋高宗趙構一手提拔的。

武科應試以往也就數百人,錄取也極少,一般十數個,甚至幾個,此次武科來了近千人,算比較多的,當然比起文人科舉動輒數千上萬人甚至數萬,錄取一兩百人甚至數百相比就小巫見大巫了,此次武科擬錄取武貢士二十人左右。

張九成笑道:“王太尉,過慮了,武舉擇將只是其中手段之一,我大宋無將可用,這未免危言聳聽了罷.”

王庶撫摸著鶚下短鬚說道:“靠那些上不得馬,提不起槍的世家子弟?自韓國公退隱、嶽太尉蒙冤之後,我大宋當下急需的是將才,而不是庸材、蠢材.”

宋代武官選撥主要還是靠世襲和軍伍出身的,軍伍出身也有智勇雙全的,但很少,普遍都是勇武有餘,謀略不足,世襲萌官的更不用說了,基本都是整天醉生夢死,花天酒地的,一上戰場就嚇草雞了。

當然文人也可為軍事統領,也有比較傑出的儒將,但比較少,多數還是不懂軍事,胡亂指揮,“淮西兵變”就是文人統帥胡搞一通,造成了嚴重的後果。

武舉應試人數較少除了上述原因外,還有就是跟宋代“重文輕武”“以文制武”的國策有很大關係,武進士跟文進士相比不管是官職還是待遇差遠了,長此以往,願意應試武舉的人就很少了,願意來應試的基本都是沒有門路,想博個前程的人,因為中了武進士可不從軍,而任文職。

張九成聞言驚的看了看左右說道:“王太尉慎言,小心禍從口出.”

王庶嘆了口氣道:“也罷,我等盡力為朝廷選撥將才罷,張侍講,時辰到了罷?”

張九成點點頭說道:“到了.”

“開始罷.”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開龍門.”

隨著考場官吏一聲令下,考場大門轟然開啟,千名考生爭先恐後,拼命朝門內擠去,習武之人脾氣火爆,互不相讓,頓時吵鬧不休,有的甚至偷偷動手毆打。

趙忠信帶著冉彪、洪明遠也朝門內擠去。

趙忠信居中,冉彪居左,洪明遠居右擠了上去,趙忠信身強力壯,大踏步越過眾人,趁官吏沒注意,將跑在前面的一名考生推到在地,又伸出右腳將跟他一起飛奔的一名考生絆了個狗吃屎,洪明遠踩著這名考生也飛奔了上來。

飛奔中,趙忠信又伸出左腳,打算絆倒左邊一名考生,不料此人身手了得,輕輕一躍,越過趙忠信就朝最好的一間號舍衝了過去,速度極快,有如獵豹。

這間號舍太好了,位於中間位置,通風透氣,採光也好,還比左右號舍稍大,這名考生正準備將竹籃放在架在磚牆上的木板時,忽然空中飛來一不明之物,“呼”的一聲,那東西穩穩當當停在了這間號舍的木板上……“潑才”這名“獵豹”考生看清楚飛過來的是個竹籃後,忍不住罵了一句,無奈之下就朝旁邊一間號舍奔去。

“呼……呼.”

兩聲,空中又飛過來兩個竹籃,好罷,左右兩間也有主了……“好身手!”

一名長得非常英武的考生對趙忠信讚道。

趙忠信得意洋洋的拱拱手道:“哪裡,哪裡,兄臺過獎了.”

說罷就帶著冉彪、洪明遠優哉遊哉的走進了自己的號舍,那名“獵豹”考生因錯過了最佳時機,不得已選了間離淨桶較近的一間號舍,坐在裡面氣憤的看著趙忠信。

大清早來到貢院,又是洗浴、更衣、又是考前查驗等等,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已到了未時,無法繼續應試,因此今日官吏就讓考生們休息,明日正式開始武舉應試。

傍晚時分,考生們都邊啃乾糧邊溫習。

吃好喝好,明日才有有精神應試,才能才思敏捷,於是趙忠信慢悠悠拿出一套小型火鍋及其食材,慢慢煮了起來,頓時香氣四溢,一時間火鍋的香味飄滿了整個號舍,那些啃醃肉、醃蘿蔔乾的人不禁饞涎欲滴。

“這廝是甚麼人啊?真會享受.”

“這是甚麼東西,怎麼沒見過?”

“媽的,看看人家吃的,我們吃的像是石頭.”

……次日辰時,高樓鐘鼓聲響起,主考官王庶、張九成帶著其他考官及胥吏們走下了高樓,鎖院數日,王庶、張九成等與昨日已將考題準備妥當,雖武舉文試不像文科那麼難,可也費了王庶、張九成不少精神,此次武舉不同以往,此次武舉正值宋金和議之時,出題不能涉及太敏感的話題,可王庶作為主戰派代表人物之一,又非常渴望選撥年輕優秀的將才,再加上三年一次的武舉,雖然武舉應試只是文科的附庸,朝廷關注度也不大,但也不能太過隨便,於是這出題難度就比較大了。

……趙忠信被鐘鼓聲吵醒後,揉了揉太陽穴,在鴿子籠般的號舍睡了一晚,腿都伸不直,起床後渾身不舒服,趙忠信走出號舍,踢了踢腿,活動了下筋骨,打了套軍體拳。

“趙兄,你這是甚麼拳法?”

一旁的冉彪、洪明遠問道。

趙忠信回答道:“這是在下胡亂打的,沒甚麼用,活動下筋骨而已.”

洪明遠原地蹦了蹦後說道:“不知道此次是甚麼題目啊?”

“無非就是兵法大義、策問甚麼的嘛.”

趙忠信答道。

冉彪憤憤不平的說道:“我等武人,習武健體,上陣殺敵,會做文章有何用?”

趙忠信微笑著沒有回答。

洪明遠說道:“冉兄此言謬矣,上陣衝殺只是將,要成為帥,那必須熟讀兵書,文武雙全才可.”

這話說的有道理,趙忠信心道,唐代開創了武舉,唐代武舉只考武,而不文試,但僅有武藝不足以成為優秀的將領,將領特別是統帥必須也具有謀略宋代也算是開創了新的舉措,既考文又考武,即以軍謀將略選拔軍事人才,以兵書、策問作為考校軍謀將略的形式。

從宋朝起,謀略進入了武舉的考場。

宋朝整體上注重文治,也使宋人在武舉考試中重策略而輕武藝,“以策略定去留,弓馬定高下”,即根據策問的好壞決定錄取與否,已錄取者再根據弓馬成績的優劣決定名次。

宋朝武舉考試的內容分為兩大類:一類是武藝弓馬,包括步射和馬射;一類是程文,包括策問和兵書大義。

冉彪撇撇嘴道:“帥?輪的到武人當統帥?”

這時旁邊一名考生插嘴道:“這話就不對了,為何武人就不可當統帥?”

趙忠信拱手問道:“你是?”

洪明遠在旁低聲對趙忠信說道:“他是張子琦張衙內,當朝張太尉之子.”

原來是張俊之子,趙忠信朝張子琪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冉彪繼續說道:“就算是帥,可真的是統帥權嗎?”

這倒是大實話,武將為帥確實受到很大的掣肘,很難真正的實現軍人統兵,特別是名望較高,戰場經驗豐富的軍帥更是受到朝廷的猜忌。

輕武政策具體表現在其軍事領導體制,將握兵權、調兵權與統兵權分而為三:殿前司、侍衛馬軍司、侍衛步軍司。

三衙平列分立,全都握有兵權,卻無調兵權。

樞密院掌握調兵權。

這樣就形成了統兵權和調兵權的相互制約,兩者都由皇帝直接管轄。

保證了軍權從屬於皇帝。

同時軍隊實行更戍法,讓統兵的將帥定期調動,互換防區,避免將帥培植自己的勢力,形成小的集團。

輕武政策,雖然有效地防止了將領的擁兵自重,鞏固了中央集權,但它也產生了不利影響,武官的積極性受到了致命的打擊,嚴重削弱了軍隊的戰鬥力。

洪明遠連忙拉住冉彪道:“冉兄,慎言啊.”

張子琪哼了一聲,走到了一邊。

“不是俺爹相逼,我才不考這個甚麼勞什子武舉吶,就算考中了,有甚麼用?還不是受那幫文人的鳥氣.”

冉彪說道。

說實話,趙忠信其實也對這個武舉沒甚麼興趣,可其一因韓世忠要求,其二想在這個時代混下去,不可能一輩子做生意罷?總得混個出身,文科是不可能了,甚麼詩經、周禮、禮記、論語、孟子趙忠信是一竅不通,詩詞歌賦更是隻會看不會寫,只能武舉應試了,畢竟武舉對文章要求不是很高,趙忠信報考的是“絕倫科”,武藝考試要求嚴格,對文章要求不是很嚴格。

“別說那些沒用的了,馬上就開考了,準備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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