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中,寧復這段時間除了賑災之外,也在幫忙處理著青州的政務。
沒辦法,整個青州官場都被他們抓乾淨了,現在全都送到京城審訊了,而接管的官員還沒有來,所以只能由寧復頂上了。
“太無聊了,朝廷怎麼還不派人來接管?”
童貫喝了口涼茶,然後嘆了口氣道,他實在不想再呆下去了。
“沒辦法,做事總得有頭有尾,青州現在的旱災還沒結束,城外還有那麼多的災民需要安置,咱們也不能一走了之.”
寧復頭也不抬的回道。
他正在忙著規劃興建水利的事,畢竟那麼多災民也不能白養著,至少要讓他們乾點活才行。
“話是這麼說,可何路他們都已經被押送京城了,算算時間,朝廷早就應該派人來了.”
童貫說到最後也露出不解的表情。
寧復聞言也終於停下手中的事,沉思了片刻這才抬頭道:“朝廷這次的動作的確有點慢,該不會朝堂上有什麼變故吧?”
“什麼意思,難道是何路那幫人有後臺,所以阻撓了給他們定罪?”
童貫當即瞪大眼睛問道。
做為趙煦的身邊人,童貫也見慣了朝堂上的爭鬥,有時候明明一個人的罪證齊全,可就是無法給他定罪,原因就是背後有人保他。
“何路他們這次的事鬧的太大了,官家震怒之下,就算他背後的人恐怕也不敢出面,所以何路等人死定了,這點我倒是不懷疑,不過也許會有一些其它的事情.”
寧復認真的分析道,不過他也只能分析到這一步,畢竟朝堂上的事誰也說不準。
就在寧復和童貫聊天之時,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就見一個小內侍飛奔而來稟報道:“啟稟都知,京城那邊來人了!”
“終於來了!”
童貫聞言大喜,站起來就往外走,畢竟只要把青州這邊的事交接之後,他就可以回京了。
寧復也跟著一起出去,很快就見到了京城來的人。
這次來的人還不少,大部分都是官員,他們是朝廷以最快的速度調集而來的官員,用來接管青州。
不過在這些官員中,卻有一個宦官十分顯眼,這時正在十分親熱的向童貫行禮,顯然兩人早就認識。
童貫這些到來的官員也十分客氣,寒暄了幾句就將他們請到衙門裡,然後讓人準備交接的事宜,不過等到其它的官員離開後,那個宦官卻留了下來。
“參見清平伯!”
宦官這時也上前向寧復行禮道,他看起來應該有三十多歲,中午身材,一臉的精明。
“不必多禮,是官家派你來的?”
寧復看著這個宦官也好奇的問道。
“正是,官家放心不下青州這邊,於是派我擔任青州的昭宣使一職,用於監察當地的官員.”
內侍說著又介紹了一下自己,他名叫姚文,在內侍省任職,算起來還是童貫的手下。
“昭宣使!這是官家的主意,朝堂上的大臣沒有反對嗎?”
寧復聽到姚文的職務也是心中一驚,當即追問道。
寧復對朝堂上的事務已經十分熟悉,當然知道文官集團對宦官們的防備,現在趙煦設定了昭宣使一職,而且還讓他監察當地的官員,這肯定會威脅到文官們的利益。
“嘿嘿,清平伯果然厲害,一下子就猜到了,朝堂上對這件事的反應的確很激烈,甚至連章公都強烈反對……”姚文知道寧復不是外人,所以也沒有隱瞞,當即將這段時間朝堂上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寧復也終於知道姚文他們為什麼來的這麼晚了。
原來青州的案子讓趙煦對文官集團也起了疑心,這也是一個皇帝的正常反應,畢竟對於皇帝來說,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是很危險的。
雖然文官集團內部也分為幾方勢力,比如新黨和舊黨,彼此間對立爭鬥,皇帝可以從中搞平衡,加強自己手中的權力。
但無論是新黨還是舊黨,他們都屬於文官,有些利益其實是相通的,比如對科舉的把持,對武將的打壓等等。
青州案也同樣如此,在這件案子中,根本沒有什麼新黨舊黨,甚至知州何路本身就是個新黨,在青州支援變法還取得不錯的成績。
但這幫人該貪還是照樣貪,甚至還勾結在一起,欺上瞞下,犯下更大的惡行。
所以趙煦才會將目光投向自己最信任的宦官,雖然宦官容易亂政,但身為皇帝,趙煦更不願意看到自己受人矇蔽。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趙煦才會決定在各個州府設定昭宣使一職,用來監察地方上的官員。
當然這個決定引發了朝堂上百官的反對,這次甚至連章惇都沒有站在趙煦那邊,而是和曾布等人一起,力勸趙煦打消這個想法。
但趙煦也表現的十分堅決,於是雙方僵持不下,導致往青州派駐官員的事都拖延了。
最終這件事還是以趙煦退讓一步結束,他打消了在各個州府都設定昭宣使一職的決定,而是先在青州設定昭宣使,看看效果再做決定。
章惇等人也知道不能逼的太狠,於是最終也同意了這個決定,反正只限於青州一地。
這也是章惇他們的緩兵之計,畢竟只要暫時安撫住趙煦,日後他們再想辦法將昭宣使的職位廢除就行了。
等到交接的事情做完後,寧復和童貫也準備回京了。
這次寧復也要和童貫一起回去,這是那個姚文帶來的趙煦的口諭。
寧復也覺得自己要回去一趟了,現在新軍已經步入正軌,有折可適在軍中看著,應該出不了什麼大問題。
另外寧復也很想念家人,本來他在大名府安定下來後,是想將柳清心接過來暫住一段時間的,但因為孩子太小,之前又生了一場病,所以也沒能去成。
對於趙煦召自己回去的原因,寧復倒是能夠猜到一二,估計還是和青州這次的案子有關,確切的說應該是和昭宣使這個職位有關,畢竟趙煦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心中肯定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