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色門,大廳。

不同於墨府的應對從容,此刻,門主李世龍和眾位長老們盡都眉頭緊皺,神色中滿是焦慮。

“這些天來,大大小小數十次拼殺,我們的人手損失超過三分之一,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是啊門主,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否則即便最後取得勝利,五色門也完了.”

“確實如此,尤其是對方那一具怪物,實在非人力所能敵,就連孫長老都死於其手中。

您看是不是和仙師說一下,他老人家能否出手一次,將此怪物解決掉?”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聽得五色門主心煩意亂,腦袋疼得厲害。

作為一派之主,這些情況他又豈能不知?可是,知道了又如何,所有的計劃都是仙師制定的,他敢有半點質疑嗎?甚至,明知這麼做會付出極大的損失,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堅決執行。

這無關對錯,而是態度的問題。

他心裡無比清醒,五色門不過是仙師手中用來博弈的棋子罷了,人員死傷再多,在對方眼中不過是個數字,根本不會在意的。

另外就是眼前議論不斷的長老們,他們難道不知道這些嗎?誰都不是傻子,心裡自然一個比一個清楚,之所以在這裡討論的熱火朝天,不過是做做樣子,演戲給底層人員看罷了。

這才是他心煩意亂,頭疼不已的真正原因。

他心裡甚至有些莫名的悲哀感覺,明明最初的起因是為了給自己兒子報仇,演變到現在,似乎所有人盡都忘了這一點,反倒是不斷的計算著此次大戰的利益得失。

撫了撫額頭,正打算開口,卻在此時,一道身影匆匆忙忙走進大廳,隨後,將一封火漆封印的密函遞上前來。

“墨居仁,岳陽鎮……”開啟密函,看到其中所寫的內容之後,五色門主瞬間起身,“好,好,好,哈哈,你終於忍不住了.”

五色門主興奮不已,當即撇下眾人直接離開了大廳,獨留下一眾長老們面面相覷,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從門主方才的神情來看定然是有什麼好訊息無疑。

別院五色門主急匆匆趕到時,正好聽到一陣女子慘叫之聲從前廳傳出,淒厲而痛苦。

其面色頓時一變,心中更是控制不住的怦怦急跳,停在緊閉的門口處動也不動,生怕打擾到對方。

“何事?”

良久,前廳內終於傳來黑袍老者詢問的聲音,似是有些不快,語氣冷如寒冰。

“小人無意打擾仙師‘雅興’,只是下面剛剛傳來一條重要訊息,這才不得不來,還望仙師寬恕.”

李世龍被對方冰冷的語氣嚇得面無人色,連忙說出自己的來意,並且誠惶誠恐的開口認錯。

“重要訊息?”

話音未落,房門瞬間而開,黑袍老者大步走了出來。

此刻的對方與初來時相比猶如脫胎換骨一般,非但沒有半點佝僂,一舉一動更是沉穩有力。

然而,處在門口位置的李世龍卻能夠清晰的聞到空氣中存留的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對此,他彷彿瞎子和聾子一般,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到。

“說說看究竟是什麼訊息,竟然能讓你這般冒失過來?”

“是關於墨居仁的.”

李世龍哪裡敢遲疑,立刻說道,“前方暗線傳來訊息,墨居仁離開了墨府,眼下到岳陽鎮去了.”

“岳陽鎮,去那裡做什麼?”

聽到此訊息,黑袍老者渾濁的目光微微閃爍,顯然被勾起了心中的好奇。

“明日深夜是我們進攻驚蛟會岳陽鎮分舵的時間,此地名列驚蛟會四大分舵之首,極為關鍵,墨居仁此刻過去,定然是擔心此戰有失,親自前去坐鎮的.”

“是嗎?”

黑袍老者眉頭微皺,逐漸陷入沉思之中。

對於墨居仁他了解的並不多,五年前透過昇仙大會進入七派的弟子名單中似乎也沒有對方的名字。

這一點讓他心中略微一鬆,然而,多年以來養成的謹慎性格讓他依舊沒有大意。

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一種莫名的直覺,若是貿然前去和對方直接對上,極有可能會出現意想不到的危險。

這種直覺很微妙,無法用言語解釋,但是,百餘年來他能夠多次從生死危機中逃出生天,依靠的就是這種冥冥之中的本能。

當然,並不是說自己就怕了對方。

相反,透過這段時間的分析,此人身上的弱點很明顯,家大業大不說,更有一堆的妻女。

對付這樣的人最容易,只要不在乎手段將其一家人拿了,以此為威脅,就不信其不就範。

不過,對方顯然是個比他還要謹慎的人,從接到請柬開始到現在,一直賴在府中一刻不離,讓他有種狗咬刺蝟,無從下口的尷尬。

既如此,他便索性改變了計劃,讓五色門去和驚蛟會拼消耗,最終雖然會兩敗俱傷,但是,事情不是這麼算的。

五色門對於自己而言不過是個工具,損傷再大也無所謂。

可是,驚蛟會就不同了,那可是對方一手打下來的家業,若是拼個精光,相當於直接剜掉其一塊肉,痛苦是肯定的,說不定會一怒之下找過來報復,那就正好合了自己的心意,可以趁機將其家人一網打盡。

當然,即便不來也沒關係,這不過是初期的試探,以後有的是其他手段。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僅僅過了這麼短的時間,對方便已經忍不住了,撇下家人不管卻要跑去什麼岳陽鎮,著實讓人意外。

莫非覺得老夫一直沒有動手是心懷仁慈,還是真的怕了他姓墨的,真是可笑。

“他不是有一具煉屍嗎,為何要親自過去?”

忽然想到了什麼,黑袍老者再次問道。

“煉屍?”

五色門主有些怔住,隨即靈光一閃,頓時明白過來,對方說的應該是那個刀槍不入,力大無窮怪物。

想到此,心中不禁暗罵,既然你知道這東西,為什麼不出手將其解決了,反而躲在這裡看戲,絲毫不顧及五色門弟子的損傷。

當然,這話他可沒有膽量說出來,只得猜測道,“想來是擔心力量不夠吧,畢竟明天的戰鬥規模非常大,幾乎會動用雙方近乎一半的精銳力量,僅僅依靠一具怪物也起不到決定作用.”

這樣的分析看似有道理,但是,也不免有些牽強,那煉屍雖然僅有一個,其實力之強卻是極其恐怖的。

按往常來說,以黑袍老者的謹慎和直覺,定然會注意到這一點。

然而,卻在此刻,其眼中不知為何,竟突然浮起一層灰濛血色,一閃而逝。

下一瞬,老者竟直接將此事忽略了過去,並沒有反駁。

心下暗道,無論什麼原因都已經不重要了,只要能夠確定墨居仁孤身在外,短時間內無法趕回墨府,那麼一切都盡在掌握。

想到這裡,他心中便做出了決定,明天深夜便出發去墨府。

再次看了神色恭敬的五色門主一眼,似是想到了什麼,手中光華一閃,一隻兩寸高度的烏黑瓷瓶顯露而出,懸浮著向對方緩緩飛去。

“這是暴血丸,共有十顆。

凡人武者服下之後,實力會瞬間暴漲數倍。

你隨身帶著,或許明天用得上.”

“這……多謝仙師.”

接過瓷瓶的瞬間,五色門主臉上的喜色再也掩飾不住。

實力暴漲數倍,這是真正的仙藥啊。

“別高興的太早,這藥不是給你用的.”

黑袍老者那還看不出對方的心思,主動提醒道,“暴血丸有著強大的藥效,但是,其藥力只能維持半個時辰。

而且,藥效過後服用者的身體雖然看不出異樣,武道根基卻會受到無法彌補的損傷,得不償失,你還是找些死士用吧.”

聽到此話,五色門主原本欣喜的神色頓時僵住,心中有種想要罵孃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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