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線的嚴絲合縫,找不到絲毫下手的空間。少女怔怔地看著管道手足無措。
‘怎麼辦?這個怎麼取下來?找醫生?先不說他身體情況允不允許,自己一個外來人怎麼帶他在不熟悉的地方面對須彌的追殺順利找到醫館,普通的醫師如何忍下驚慌肯搭救一看便異於常人的人偶,就說有多少醫師擁有救治他的技術呢?’
“直接拔出來,你在猶豫什麼?”惑人心絃的嗓音流露著淡淡的不耐,冷酷的指令彷彿即將被生拔出管道的不是他自己的軀體。
晶瑩的黑眸睜大,“直接拔?怎麼可能!”
奚泠月沉下心,仔細觀察這個結構,回憶著以前看過的電視劇裡處理箭傷、子彈的方法。
尋思著得把這個東西弄小點,一部分一部分取下來。
“你忍著點疼,我要開始了。”
徒勞的安慰令散兵怔愣,明明不會減輕絲毫疼痛,卻好像在這瞬間,足以令任何疼痛消弭。
“你還真是……”
閉上了眼睛,散兵將頭埋入少女懷中,片刻的溫暖,一瞬即永恆。
手搭上了名為“空行的虛鈴”的東西,腦海中浮現遊戲對它的介紹:
“狀似鈴鐺,用來連線機體臂部的球形關節部件。看起來精緻小巧,卻能負荷遠超想象的能量。
連結手臂,自己的雙臂就會失去知覺;連結腿部,自己的雙腿幾乎無法使力;而連結這顆機械之顱…
憎恨與痛苦,瘋狂與自傲,都不會被洗去
萬幸。”
心念一動,力量凝聚在指尖,在金屬零件連線管道的根部輕輕一劃,管道隨之落地。
沒有管道墜著,散兵眉頭鬆開了不少。
“唔。”
奚泠月小心地將零件一點點切割,以力量作為鑷子,將嵌入血肉的部件一一拿出。
額頭冷汗直冒,懷抱中少年單薄的軀體疼的發抖,她聽見了少年壓抑的悶哼。
“下一個‘傀儡的懸絲’。”
“插入機心人偶背部的導管。流淌其中的色彩時而晦暗時而明豔,矛盾到令人恐懼。為機心人偶提供能量,同時也如懸掛木偶的絲線一般控制束縛著人偶。
失去導管支撐,人偶將羸弱得堪比新生幼兒,寸步難行。”
木然地取出最後一個部件,輕盈的紅色裙襟變得粘稠,懷抱中紫色和服早已被暗沉、鐵鏽味的黏膩浸透,手臂顫抖著,少女幾乎不敢去看那殘破的軀體。
散兵一動不動,不知是否已經疼暈了過去。
小草神和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兩人幾步開外的地方,神色複雜的沉默著。
眼眶逐漸漫上霧氣,緩緩將手懸空於散兵背後。
“如果這是夢境,請讓我擁有治癒他的能力。”
柔和的綠光自五指間傾瀉,猙獰可見白骨的傷口在少女驚訝的目光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最後一絲痕跡消失,少女迫不及待地看向散兵,黑眸亮得驚人,話語脫口而出:“阿崩,你感覺怎麼樣?”
久違的稱呼,散兵眸子暗了一瞬,抬起頭瞬間,又是那個自傲的少年。
“多謝,我已經無事了。那麼……”
話鋒一轉,極近的距離,少女更直觀地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危險。
“我的神之心。”
望著攤在面前的手,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氣憤,捏著神之心的手緊了一瞬,然後便要將其交給散兵。
“等等!”派蒙忽然開口,語氣中是掩蓋不住的焦急。
“不可以把神之心拿給他!”
散兵嗤了一聲,不置一詞,雙眸卻死死盯著少女的舉動。
少女一愣,目光掠過小草神,卻是繼續將神之心放入散兵手中。
‘納西妲需要兩顆神之心見到大慈樹王……’
心疼納西妲的遭遇,但是,從自己奪走神之心的那一刻起,似乎已經很明顯了。
最重要的,永遠是那個一直在黑暗中禹禹獨行的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