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府後院。

竹溪旁。

五名豪奴持刀而立,守護著一株稚嫩的葫蘆幼苗,這株幼苗長了三片青蔥水嫩的圓潤葉子,通體翠綠,宛如瑪瑙,散發著朦朧的綠色光暈,陽光下,稚嫩的葉片在微風中抖動,光暈破碎,好似下了一場綠色光雨,如夢似幻。

少尹孫有德快步而至,推開兩旁豪奴,雙眸如電,死死盯著這株葫蘆幼苗,不停轉圈。

“果然神異!”

他大喜,料定這是石中玉栽種下的古墓種子。

如此神物,需謹慎移植,萬一出錯,追悔莫及!他很謹慎,沒有第一時間讓人挖葫蘆幼苗,而是先取瓦盆,讓人往盆裡填土。

縣尉錢萬鈞跟了進來,見到這株神異的葫蘆幼苗,瞬間瞪大眼睛,心中癢癢的,充滿渴望。

但他知道,這株神物與他無緣。

他很遺憾,但面上卻是一臉喜色,在那恭祝少尹得寶。

“此寶是我為郡守大人所尋.”

孫有德笑道。

“那也是大功一件,郡守大人一定會重賞大人的.”

錢萬鈞為他賀喜。

“大人.”

就在此時,一名豪奴從前院疾馳而至,稟報道,“清平縣縣令李牧闖進來了.”

“哦.”

孫有德眉頭一挑。

“大人,那李牧一定是衝著葫蘆幼苗來的.”

錢萬鈞趕緊說道,用心險惡。

“哼.”

孫有德輕哼一聲,揮手道,“先停一停,待我見完李牧,再行移植之事!”

他不打算在這裡接見李牧,免得節外生枝。

石府前廳。

李牧和林幼鯨闖進來後,就在此處等待,沒多久,就看到一行人浩浩蕩蕩而來,為首的是個中年人,身著深綠官袍,留著一抹長鬚,官威甚重。

在大乾,官袍的顏色很有講究,三品以上為紫袍,五品以上緋袍,六品以下綠袍,同色官袍,顏色越深,品級越大。

像李牧,七品縣令,官袍為正綠色,眼前這位的官袍比他綠多了,一看就是六品。

“敢問大人是?”

李牧拱手。

孫有德來到近前,居高臨下的打量著李牧,笑道:“你就是清平縣縣令李牧?”

旁邊,自然有豪奴給他介紹:“這是我太阿郡少尹,孫有德,孫大人!”

“原來是孫大人,下官李牧,久仰大名!”

李牧一臉認真的拱手,“今日一見,下官三生有幸!”

李牧心中:嘔~~。

“李縣令,本官聽聞你罷免了清平縣縣丞、縣尉,還斬了清平縣四大士紳,大肆誅殺縣中學院教習書生,可有此事?”

孫有德雙手負後,威嚴如獄。

“確有此事.”

李牧道,“此事下官已寫了摺子遞交……”“胡鬧!!”

孫有德不等他說完就粗暴打斷,狠狠批評,“縣丞縣尉乃縣中要職,沒有吏部批文,豈是你一個七品縣令說罷免就罷免的?!石家等四大士紳是你縣中清貴,中流砥柱,你豈能不教而誅,還有那些教習學生,都是我大乾之脊樑,你竟然肆意殺戮,簡直荒唐透頂!!”

孫有德當著手下那些豪奴的面,怒斥李牧是個棒槌,絲毫不給他留面子!林幼鯨聽得很生氣,想爭辯卻不知從哪說起。

李牧倒是很淡定,笑道:“那敢問孫大人,下官該如何自處?”

“自是還四大士紳清白,放出縣丞,公開道歉,再上書朝廷請罪,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孫有德侃侃而談,指點李牧可花天材地寶打點上下,或能免除一死,但這縣令,怕是做不成了。

李牧拱手:“不愧是孫大人,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

孫有德撫須,正要謙虛,陡然覺得這話聽著有些彆扭。

什麼叫‘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合著你是覺得本官的話都是廢話?!目無尊卑!孫有德怒目而視。

李牧卻是話鋒一轉,說道:“孫大人,時間不早了,還請你快些移駕,離開石府.”

“本官為何要離開!”

孫有德不走。

“好教大人知道.”

李牧開口,“本縣縣丞、縣尉勾結四大士紳以及教習學生,愚弄百姓,以下犯上,妄圖染指本官權位,被下官鎮壓。

依照朝廷律令,下官自然要查抄他們的家族,大人以為然否?”

“放肆!!”

孫有德暴怒:“李牧!本官剛才所言,你竟一個字都沒聽進!!簡直目無尊卑,狂悖無禮!!”

“呵呵,下官生來如此,孫大人見諒.”

李牧朝他拱手,“還請孫大人趕緊移駕,本官這便要查抄石家了,若有人逗留、阻攔,一併視為士紳同黨,格殺勿論!”

“你敢!!”

孫有德氣得五官都扭曲起來,他怒不可遏,厲聲道,“李牧,本來本官不想管你的閒事,但現在……呵呵呵.”

“孫大人慾意何為?”

李牧問他。

“本官要重審此案!若發現你有半句虛言,不僅要你烏紗落地,更要你性命難保!!”

孫有德一字一句,雙眸如電,狠狠盯著李牧。

“孫大人果真要重申此案?”

李牧皺眉。

“本官難道還會跟你開玩笑?”

孫有德心中已經給李牧叛下死刑。

“下官不敢,只不過,大人若真要重申此案,就請大人隨我回公堂.”

李牧道,“畢竟,總不能在這裡審案吧?”

“好,本官就隨你回公堂!”

孫有德大手一揮,“錢縣尉,你就作為證人,隨本官一道去!”

“是,大人!”

錢萬鈞趕緊從豪奴後跑出來,悲憤道,“大人啊,您真是青天大老爺啊!!這李牧顛倒黑白,是非不分,擅殺無辜,下官有千言有萬語,不知講與誰啊~~”“李縣令,還不帶路?!”

孫有德沒理會錢萬鈞的馬屁,大手一揮,頤指氣使。

李牧也不與他計較,道:“請!”

一行人浩浩蕩蕩,從石府出來,回到清平縣縣衙公堂。

李牧去換了身正綠色的官服後,當仁不讓,坐上公堂主位。

“威~~~武~~~”“威~~~武~~~”公堂之上,站班兩排皂隸敲著水火棍,面無表情的看著錢萬鈞、孫有德等人。

公堂之外,不知何時已經匯聚不少百姓,在那指點說著什麼。

“錢縣尉,你有何冤屈,就當眾說出來吧.”

孫有德道。

“是……”錢萬鈞來到公堂正中,正要開口,被李牧粗暴打斷。

“且慢!”

李牧看向孫有德,道,“孫大人,還請出示郡守大人的文書.”

“文書?什麼文書?”

孫有德皺眉,煩躁的問道。

“當然是重申此案的文書!”

李牧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孫大人,你不會拿不出來吧?”

“重審此案,何需郡守大人的文書,李牧,你究竟想幹什麼?”

孫有德陡然感覺一陣不安。

“孫大人,你好大的膽子!”

李牧見他拿不出文書,當場翻臉,無情道,“你區區一個少尹,不過是郡守大人的佐官,雖位居從六品,但無任何實權!今日,你沒有郡守大人文書,竟敢要求本官重審此案,此舉越俎代庖,牝雞司晨,拿著雞毛當令箭,是在干涉本縣司法公正,擾亂朝廷制度,其心可誅,其罪當斬!”

“你……你……”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孫有德當場就被噴的懵逼,他怒指李牧,又氣又急,他逆血衝腦,雙眼赤紅,整張臉都漲紅,胸膛更似有雷霆炸裂,震的他腦袋暈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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