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的一番動情表演,終於讓城門內的百姓明白禁城門的緣由。

雖然覺得哪裡怪怪的,但邱長史在此,想來這李牧也不敢胡說。

“若真是如此,我等倒錯怪李大人了.”

有書生知錯就改。

“孫有德竟是貪官,呸!”

“我早就看出來了,這孫少尹名叫有德,有德有德,他缺德才會取個有德之名,這叫缺什麼補什麼.”

“不錯,我五行缺木,所以我父親給我取名木頭.”

“這孫有德真是缺了大德了!”

輿論反轉,百姓們都義憤填膺的抨擊起孫有德來。

邱昭聽在耳中,急在心裡:不是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李縣令,你……想多了.”

邱昭硬著頭皮開口。

他奉命抹黑李牧官聲,一開始很順利,但現在,似乎要被反轉,他有些忍不住了。

“哦,難道本官還做了什麼其它好事,能讓郡守大人封禁西城門?”

李牧拱手,“邱長史,還請不吝賜教.”

“這……”邱昭語塞,總不能說是為了壞李牧名聲吧?“邱長史,你還是不懂郡守大人的心思啊.”

李牧笑著握住他的手,道,“本官為民鋤奸,拿下孫有德,郡守大人銘記於心,才為本官封禁西城門,為本官揚名!”

“你……”邱昭氣得咬牙切齒,低聲氣道,“李大人,好手段啊.”

“邱長史,過譽了啊.”

李牧很謙虛。

兩人手拉手,嘴角噙著笑,邊朝四周百姓點頭致意,邊陰陽怪氣的低聲問候對方。

所謂禍不及家人,他們都留著口德,沒問候對方家屬。

離開西城門,邱昭一路將李牧送到驛館。

“邱長史,不知南山情況如何了?”

李牧見周圍沒百姓了,才鬆開對方的手,詢問起正事來。

邱昭也恢復笑臉,回道:“今晚郡守大人會在醉仙樓替諸位接風洗塵,屆時,李大人的疑惑自解.”

話落,邱昭轉身離去。

“大人.”

馬伕牽著馬車跟在後面,問道,“我們是住驛館,還是住客棧?”

“就住這裡吧.”

李牧道。

若是郡守要對他不利,住哪都一樣。

馬伕當即將馬車上的一些行禮搬下,驛館中有雜役出來幫忙。

“敢問可是李牧李縣令到了.”

驛館內,三名身穿便服的青年男子走出。

太阿郡下共有四縣,除了清平縣,還有清安縣、平安縣、太平縣,這三人,正是三縣縣令,他們各個肥頭大耳,身寬體胖,身著絲綢華服。

李牧記憶中有這三個胖子的音容笑貌,聞言笑著拱手:“三位大人安好.”

“李大人安好.”

三名縣令笑著回禮,邀請李牧去驛館茶室一敘。

李牧給了馬伕一個眼神,讓他收拾好行李就去追查幾十年前那夥山賊身死之地。

馬伕點頭。

來到茶室,四位縣令依次坐下,有小廝上前給他們斟茶,四人輪流說了些寒暄話,氣氛很熱烈,很快四人就兄弟相稱,共築友誼小船。

清安縣縣令吳安朝李牧舉杯,道:“還是李老弟藝高人膽大,此趟出門,竟只帶了一個隨從.”

平安縣縣令陳平安點頭:“是啊,靈氣復甦後,妖鬼也逐漸現世,李老弟只帶一人出門,不簡單.”

李牧忙謙虛道:“兩位老哥誤會了,實是我縣人才凋零啊.”

他將縣丞、縣尉聯合反他的事說了出來,表示歷此劫難,清平縣已經耗盡元氣了。

太平縣縣令楊秀清抿了口茶,岔開話題,問道:“我聽聞陳兄縣內,有一山頭紫光沖霄,氣沖斗牛,可是有什麼絕世寶貝出世?”

陳平安搖頭嘆息:“別提了,寶貝還沒捂熱,就被郡守大人拿去了.”

吳安道:“是啊,我縣中也有數株靈物被郡守大人以各種名目收去,哎!”

楊秀清扼腕嘆息,總結道:“原來大家都一樣啊,好東西都被上繳,只留一些殘羹剩飯.”

說著,三個胖子齊齊轉頭看向李牧。

“……”李牧壓力山大,趕緊轉移話題,“吃茶,吃茶.”

“李老弟,我聽聞那孫少尹前往清平縣,就是為了某樣絕世靈物,結果,被你鎮壓,此後,郡守大人就沒再你縣徵收任何靈物,可是如此?”

陳平安問道。

李牧趕緊否認,道:“那少尹挾私而來,假傳郡守命令,企圖營救以下犯上的縣丞、縣尉,在公堂公然對抗朝廷法度,其罪可誅!此事我絕無私情啊,什麼寶物不寶物,我不知道,三位兄長不要胡說!”

吳安見他不上道,只好敞開天窗說話:“李老弟啊,如今靈氣復甦,人人皆有望成仙,可惜我們的郡守人心不足啊,我等……哎!”

楊秀清懇求道:“李老弟,三位兄長厚顏,請老弟出手援助,否則,我等永無出頭之日啊.”

好東西都被郡守拿去,他們仨縣令,以後還修不修仙了?所以,必須要找一個靠山對抗郡守!其實,他們一開始是找的郡尉,結果郡尉得知緣由,表示也要跟郡守一個待遇,好東西,得分他一份,正如冰敬、炭敬,此為靈敬!三個胖子氣得一個肚子兩個大,掉頭只能來找李牧。

李牧嘆氣,這忙,他實在是幫不了,因為,郡守爪牙多,隨便派些人就能在三縣收繳各種靈物,他若出頭,只會浪費時間在那些爪牙身上,而郡守,卻能伺機修行,這一進一退,差距就拉開了!他和郡守因為孫有德的事,已經結下樑子,若是修為被拉下,很可能被狠狠報復,大機率是身死道消!所以,他確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委婉推辭。

三個胖子一臉不開心。

李牧擔心三個胖子一怒之下倒向郡守,眼珠一轉,便將剛剛發生在西城門的事如實告知,說道:“三位兄長,若非小弟有幾分急智,今日我的官聲就被郡守給抹黑了,我若再不認真修行,怕是連性命都難保啊.”

三個胖子聽了,才知道李牧的處境。

陳平安自責道:“我等只顧自己,卻沒想到李老弟竟然面臨生死危機.”

吳安道:“郡守此人陰狠狡詐,李老弟,一定要珍重啊!”

楊秀清拱手:“李老弟,是我等冒昧了.”

“大家,都很難熬啊.”

修行不易,李牧嘆氣。

……另一頭,長史邱昭離開後,並未回到郡守府,而是來到城西某片密林。

這裡新建一條碎石子路,直通密林深處的一棵古樹。

古樹旁,有座小院,院後新栽了幾株青竹,帶著幾分古意。

郡守林之壑此刻正坐於古樹下修行,聽到腳步聲,他緩緩睜眼,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邱長史,那李牧……如何了?”

他很期待邱昭的回答。

但是……“大人.”

邱昭苦著臉道,“這李牧巧舌如簧,竟然汙衊孫少尹是貪官汙吏,讓百姓相信他是因為拿下孫少尹而獲得迎禁城門的殊榮,是下官辦事不利,請大人責罰!”

“李牧……竟如此狡詐!”

林之壑努力想表現的雲淡風輕一些,但嘴角肌肉還是控制不住的抽搐,好半餉,他才管好面部表情,道,“無妨,等本郡守一炁朝元,再看他如何蹦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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