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雷動之後,寧孑靜靜的看著臺上阿來西奧·菲加利發表獲獎感言。

顯然能拿到這個世界數學頂尖大獎,讓這位年輕的數學家很興奮……

好吧,想比多米尼特·鄧肯跟他的年紀來說顯然阿來西奧·菲加利已經不太年輕了,三十六歲比多米尼特·鄧肯都大了整整十歲,但對於學者這份職業來說,還正在當打之年。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寧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他壓根沒準備獲獎感言。

阿來西奧·菲加利可以在臺上感謝很多人,輕鬆把主辦方留給他的好幾分鐘給浪費完,但顯然寧孑完全沒有那個覺悟。在學術上的成果,他最需要感謝的是三月,但顯然沒人想在這種場合,聽一個人跟貓的故事。

更別提三月也不屑於這種感謝。

於是寧孑突然發現讓他發表如此長時間的獲獎感言將可能是今天這場大會的災難。

一念至此寧孑的目光落到了身邊的多米尼特·鄧肯身上。

抬起手,拍在了正全神貫注看著臺上的多米尼特·鄧肯身上,換來了這傢伙扭過頭不解的眼神。

寧孑沒理會,只是交代道:“如果等會是你先上臺,儘量多說一會,拖些時間,萬一是我先上去……我看你的時候你就上去幫我解圍。”

“額……”多米尼特·鄧肯跟寧孑對視了片刻,能看出這傢伙眼神中的認真,隨後又看了眼臺上還在興奮的發表著敢想的阿來西奧·菲加利,點了點頭後,開始在心裡祈禱,最好是能讓他先上臺。

他先上臺多廢話一會問題還不大,大家應該都還能忍。

但如果是寧孑先上臺,在四年一屆的數學家大會上,還沒念到他名字就直接上去搶話筒這事多少有些離譜了。大概也就寧孑能想得出來吧。

沒讓他糾結太久,臺上的阿來西奧·菲加利已經發表完了感言,並帶著他從森重文手中接過了屬於他的獎牌跟獎金——一張1500美元的支票,走下了主席臺。

雖然獎金跟諾貝爾獎、圖靈獎沒法比,但可以肯定的是獎牌的分量以及獲獎之後受到的禮遇,絕對不會比另外兩個獎項差。

“接下來還是我為大家宣佈今年菲爾茲獎的第二位獲獎者……好吧,這次我不想賣什麼關子,他本該是打破了菲爾茲獎最年輕獲得者的年輕數學家,當然其實他現在上臺依然打破了菲爾茲獎最年輕獲獎者的記錄,好吧,請大家歡迎多米尼特·鄧肯,這位出身挪威的數學家差點創造了一個歷史。”

森重文在臺上面帶微笑的說著,臺下掌聲再次響了起來。

多米尼特·鄧肯在森重文那句“他本該打破……記錄”那句話時,心裡便鬆了口氣。寧孑交代的任務變得簡單了,當然這樣的安排才符合常理,因為王炸最後出才合適。

當然也只是鬆了口氣,因為走上臺的時候,他還得考慮怎麼讓自己說的話多一點。

……

“謝謝,謝謝森重文教授,也謝謝大家。毫無疑問今天將是我人生中極為重要的一天,雖然我早有準備……好吧,我承認組委會提前已經通知了我獲獎的訊息,大概提前了,嗯……兩個月……是的,一月份主席先生就通知了我這個好訊息,大概就是怕我太年輕,不夠穩重,給我多些時間好好想想怎麼說獲獎感言。”

一個小小的玩笑換來臺下一陣輕笑聲。

寧孑沒笑,但他覺得多米尼特·鄧肯挺有演講天賦。

當笑聲停歇,多米尼特·鄧肯才繼續說道:“但我此時依然很激動,甚至激動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麼還是聊聊我對數學的理解吧。大家應該知道我現在正在華夏的燕北體育大學做交換教授,在我這趟華夏之行之前,我認為是數學,嗯,起碼純數學應該是非常保守的,遵循著它本身的演變方式,一種非常特別規律極為玄妙的演變方式。”

“但當我去了華夏之後,遇到了一個人,他讓我改變了這個看法。好吧,我相信大家都知道他的名字,沒錯,就是他,寧孑,我在數學領域的指路冥燈……是的,我沒說錯,就是冥燈,因為他用很強勢的方式掐滅了我曾經對數學的許多幻想……”

又是一陣輕笑聲,也讓寧孑身邊不少人的目光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寧孑很無奈……

畢竟他表述的很清楚,只是讓多米尼特·鄧肯多浪費點時間,而不是讓他幫自己做獲獎感言。

當然,寧孑並不在乎這些,他只是在替多米尼特·鄧肯惋惜。

在今天這個場合發表感言時大篇幅的提到他,著實有些禍福難料。但這個時候他也沒法提醒了,只能看多米尼特·鄧肯怎麼發揮了。

“真的,我並沒有誇張。其實我說服薩默斯校長,讓他同意讓我去燕北體育大學做交換教授,抱著的想法是要去跟寧孑一較高下的。是的,我要向他證明我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當代數學界最年輕有為的那一個,我甚至想過要用餘生摘下現代數學最明亮那顆珍珠的方式向他宣戰,讓寧孑明白誰才是他這一生最強的對手。”

“但發生了一件事,徹底打消了我所有的念想……我猜你們肯定想知道這件事是什麼,對嗎?”

多米尼特·鄧肯判斷的沒錯,當他問出這個問題,掌聲再次響起,甚至有人開始吹起了口哨,還有人大喊著:“yes,yes!”

看吧,很輕鬆的,時間便能拖延下去了,旁邊正在主持這次頒獎儀式的現任國際數學家聯盟主席甚至都沒法打斷他,畢竟誰不想聽數學家的故事呢?很多知名數學家故事,不就是在這種場合講述出來,然後一傳十,十傳百,最後傳成了各種後世的傳奇故事嗎?

依然只有寧孑在心底苦笑。

呵……

他越來越佩服多米尼特·鄧肯了。

今天這種場合把這個小故事講出來之後,就算未來三月發了善念,大概這位數學家也回不去哈佛了。

多米尼特·鄧肯的這番炒作甚至讓寧孑只感覺唏噓。

人生的際遇還真是太奇妙了,當然這其中多少有他的原因,如果不他的要求,這傢伙大概也不會放的這麼開。

“好吧,既然大家都想聽,那我也只能勉為其難的跟大家說說了。”說完,多米尼特·鄧肯扭頭看向身邊的聯盟主席,俏皮的說道:“森重文主席,請在給我些時間好嗎?不要緊,等會可以讓寧孑少說一會,他自稱有社恐,肯定不會拒絕我這個提議的。”

主席微笑,顯然這屬於鼓勵。

“是的,剛才說到那天我鼓起了勇氣,想要像一位騎士那樣面對面的告訴寧孑,解決了一個克雷實驗室的難題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因為我對自己有百分百的信心,一定能在不遠的未來徹底解決NP完全問題。就這樣,我並沒有跟寧孑提前聯絡,直接找到了寧孑當時住的房間。”

“但你們知道嗎?當我敲響了他的房門,竟然沒有回應,只聽到了一聲貓叫……是的,他出門了,然後他養的貓幫我開啟了門,還熱情的邀請我走進了他的房間。天啊,那一定是我見過最熱情的貓,知道嗎?我從沒見過這麼聰明的小貓,然後我無意中看到了寧隨意丟在桌上的稿紙……”

“好吧,眾位,我很清楚作為一位數學家,不應該去偷看同為數學家計算時用過的稿紙。尤其是他不在房間的時候,但誰能拒絕一個剛剛解決了NS方程數學家那些塗鴉式的計算呢?是的,我做了一件錯事拿起那些稿紙看了起來。然後大家一定想不到我看到了什麼,我保證你們沒有一個人能想到……”

多米尼特·鄧肯賣起了關子,然後換來一陣噓聲……

“是的,一個很驚人的事實,我看到了他在稿紙上推導一個指數函式的無窮級數。當然,我知道這對於眾位來說是非常簡單的,事實上推導任何指數函式的無窮級數對眾位來說也許都不困難,但寧孑的推導步驟非常簡單,他使用了我一個沒見過的公式,只用了三步便得到了答桉。”

“我不敢相信,所以開始演算,事實證明他是對的。然後我又開始進行驗證,然後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透過這個公式能輕鬆推匯出任意指數函式的無窮級數。經過驗算都是正確的。我相信大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是的,而這只是那一疊稿紙中最簡單的一個公式。”

話說到這裡,臺下安靜了……

如果真有這麼一個通用公式,這個公式本身就可以成為一個專門的數學研究課題。然而他們竟然今天才知道。可以確定寧孑從來沒有公佈這個研究成果。

更誇張的是,多米尼特·鄧肯還說那隻最簡單的一個公式?

更復雜的公式是做什麼的?

當多米尼特·鄧肯曝出這個訊息甚至連華夏代表團的成員都驚呆了……

包括範振華、盧正月以及方旭在內都不知道還有這麼個故事,以及寧孑的稿紙中還有這麼一個公式。而這一刻,範振華跟盧正月交換了一個眼神……

是的,未來絕對不能在發生這種事情了。

他們怎麼之前就沒想到要把寧孑的稿紙都給收集起來?

“所以你們一定更想不到,寧孑在做L函式的解析時用到的那些妙到毫巔的公式!真的那些公式是那麼的美妙,以至於能讓L函式那些讓人無比頭疼的特殊值都變得如同最溫順的羊羔般聽話。我以上帝的名義發誓,那絕對是我這輩子見過最美妙的公式,甚至超越了第一次看到尤拉公式帶給我的震撼,簡直妙到毫巔。”

這一刻,下意識投向寧孑所在方向的目光更多了,寧孑甚至能感覺到主席臺上那些大老的目光都從多米尼特·鄧肯那裡移開,挪到了他的身上。

寧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評價多米尼特·鄧肯了,他甚至覺得剛才可能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當然也不能說全是壞處。

起碼等會他是真的不用說什麼感言了,多米尼特·鄧肯幾乎用掉了兩個人發表感言的時間。

“真的,我沒有一絲一毫的誇張。你們可以想象一下,當我鼓足了勇氣想去挑戰一位比我還年輕的數學家的成就,但卻先看到了他發明的這些公式時,是種什麼心情。就好像我本以為只需要攀上珠穆朗瑪峰就能證明我比他強,卻不曾想,我想挑戰的物件已經悄悄的登上了月球。”

“甚至當我問起他,為什麼不寫論文將這些公式公佈出去的時候。他只是告訴我,這麼簡單的東西如果用來發表論文的話,會有是在水論文的罪惡感!神吶,你們可以想象當我聽到這句話,有多麼希望能趕緊降下一道雷噼死我算了!原來我之前發表的那麼多論文,甚至連水論文都算不上,因為實在找不到幾篇論文能超越那些公式的價值!”

“是的,還能說什麼呢!感謝寧孑,他讓我認清了自己的天賦。更讓我明白了,我能拿菲爾茲獎真的也許只是某種幸運,並不完全是實力,因為我遇到了一個人,他用實力讓我無話可說!讓我明白了數學原來是這麼不講道理,就好像一位美麗的女神,可以向所有人展現她曼妙的舞姿,卻只會對一個人敞開她的懷抱,很不幸,那個人不是我!”

“所以就這樣吧,但最後請再允許我再來一次反轉,感謝數學女神,讓我能有如此奇妙的境遇。”

多米尼特·鄧肯的發言完了。

現場眾位數學家們停頓了片刻,這才響起了掌聲。

沒辦法,如果剛才多米尼特·鄧肯說的都是真的,那麼就太驚人。

甚至剛才那番話入得臺下不同數學家的耳中感受都是不同的。

哪怕華夏代表團內部都是如此。

比如範振華跟盧正月已經拿出手機,準備發訊息給國內,將寧孑用過的那些稿紙都給蒐集起來;方旭則在感慨著寧孑簡直太給他面子了,專門為了他的命題而發了那篇論文!現在想來,寧氏分割法大概也是寧孑眼中只配算是水論文的那種論文吧。

媽的,能在頂刊水論文,這得是多少數學家夢寐以求的事情。某個人竟然嗤之以鼻……

當然更多的數學家,尤其是那些研究方向正好是多米尼特·鄧肯提到的那些數學家,則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找機會跟寧孑進行更深入跟頻繁的學術交流。

不只是為了讓自己的研究能更深入,主要是多米尼特·鄧肯的形容,讓許多人懷疑自己正在研究的課題說不定已經被寧孑攻克了。

畢竟這種默默研究,連論文都不發的天才數學家著實太可怕了,能讓其他數學家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研究的課題是否還有意義。

當然還有現場那些受邀前來的頂級數學期刊的編輯們眼睛都開始發光。

麻蛋……

寧孑是一座金礦麼?

如果剛才多米尼特·鄧肯說的都是真的,那寧孑能貢獻多少篇優質數學論文,這些論文又能為自家期刊貢獻多少影響因子啊。

看來他們需要更主動一些了。

他們是真的歡迎寧孑來水這種論文,越多越好。

……

當掌聲終於落下,主席臺上的國際數學聯盟主席立刻便開始將會議程序拉向正題。

多米尼特·鄧肯剛才的確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不止把寧孑發表感言的時間用完了,甚至還超出了些時間。如果不抓緊些,就得耽誤接下來會議的程序了。

當然早晚幾分鐘時間問題也不大,反正中午組委會安排的是自助餐。而且對於絕大多數西方科學家來說也並不太在乎午餐環節。

“好了,各位,接下里我們要頒佈今天第三位菲爾茲獲得者了。怎麼說呢,剛剛多米尼特·鄧肯的發言已經讓接下來這個名字完全失去了懸念,所以我決定接下來的頒獎就不參與了。不過今天我們特別邀請了克雷研究所的彼得·伯頓教授來宣佈接下來的菲爾茲獎得主。”

國際數學聯盟主席森重文教授微笑著說道。

臺下再次響起掌聲,當然大家也很清楚為什麼接下來要由克雷研究所的大老來宣佈——寧孑解決了NS方程這個克雷研究所懸賞的千禧年難題。

看著架勢大概是打算將千禧年難題獎跟菲爾茲獎同時辦法給寧孑。

接下來的發展也正如大家想象中那樣。

“正如剛才森重文說的那樣,接下來要頒發的最後一位菲爾茲獎得主已經沒有懸念了。但按照老規矩我還是得把大家都已經知道的獲獎理由再說一遍。是的,這位來自於華夏的年輕數學家解決了由克雷數學研究所在2000年所提出的七大千禧年數學難題之一,證明了納維斯·斯托克方程具有光滑跟唯一解。”

“毫無疑問這是一向偉大的數學成就,相信現場所有人都知道想要解決這個描述粘性不可壓縮流體動量守恆的運動方程的難度有多大。另外,他還解決了超維立方體的靈敏度猜想問題,以及提出了寧氏分割法。是的,他就是來自華夏的寧孑,一位今年僅有21歲的數學家。知道我想說什麼嗎?他是二十一世紀數學史上的奇蹟。”

熱烈的掌聲中,寧孑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然後緩步走上了主席臺。

“恭喜你,寧孑,今天我們不止為你帶來了菲爾茲獎的獎金跟獎牌,同樣也帶來了千禧年懸賞數學難題懸賞的獎勵,一百萬美元獎金。”

當寧孑走到彼得·波頓教授面前,這位克雷研究所現任管理者溫和的說道。

“謝謝。”寧孑微微點頭,簡單的道了聲謝。

“不用客氣,這是你應得的。好吧,接下來就是你的時間了,你可以說任何你想說的。”彼得·波頓微笑著說道。

寧孑轉過身看向臺下,沉默了片刻,開口道:“下午,我會為大家做一次非常……嗯,可以說非常特殊的報告會。謝謝大家。”

好吧,跟多米尼特·鄧肯的發言比起來,寧孑的發言簡短到可怕。

甚至當他衝著其他大老微微點頭示意後,自顧自的開始向臺下走時,不止是臺下那些數學家們還反應過來,甚至臺上負責給寧孑頒獎的逼得·波頓都沒反應過來。這絕對可以說是菲爾茲獎歷史上最簡潔的感言,事實上寧孑走上臺之後,總計只說了兩句話,第一句話還只有兩個字,第二句字數也不多。

於是直到寧孑已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現場掌聲才終於響了起來。當然有些人不需要太多的話,卻已經足夠給所有人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而且這都能歸結為天才的怪癖,其他寧孑還給面子的來數學家大會上領了獎。計算機界的圖靈獎,他甚至沒去現場。

“好吧,看來寧孑是真的不希望大家等會餓著肚子繼續這場會議……那麼現在請霍爾頓教授為大家介紹本次大會報告人的評審情況。”

……

對寧孑來說接下來的會議其實沒什麼意思了。

沒錯,他早上來其實就為了領獎的。當然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希望能讓多米尼特·鄧肯幫他把獎領了便好。但人已經來了巴西,如果真的不出現在頒獎典禮現場又不太好。

好吧,只能耐著性子聽完霍爾頓的教授彙報,緊跟著便是多米尼特·鄧肯報告會。

說實話,寧孑覺得這樣報告交流的方式質量不高。

一個小時根本說不清楚什麼問題,遠不如他跟多米尼特·鄧肯平時私下的交流,自然便更沒了什麼興趣。

好在參加會議不像上課,沒人會管你走不走神。

……

美國,矽谷。

像國際數學家大會這樣的盛大會議自然也是有直播的,畢竟這裡發生的每一幀都是留給後人研究這個時代數學水平的寶貴資料。

所以不止是今天的開幕儀式有直播,甚至接下來的組合數學論壇絕大部分同樣會有直播。只需要一份大會的報告會攻略,基本都能在相應的時間找到相應數學家的報告會,並點選進去觀看。

當然這次國際數學家大會也因為寧孑吸引了更多的關注。比如思科前技術長,邁輪·克米特。

他沒有選擇去現場,當然離開思科之後他也沒有那個立場去。不過他還是在自己的公寓裡關注這場釋出會。

美國使用夏令時期間比巴西時間慢五個小時,這也意味著這邁輪·克米特為了看一眼寧孑凌晨四點便從床上爬了起來。

當然,他也沒失望……

雖然寧孑上臺只說了兩句話,但多米尼特·鄧肯那些話卻讓他意識到了又多了一個被寧孑洗腦的數學家。

先是科南·拉馬爾,現在是多米尼特·鄧肯。寧孑似乎能很輕鬆的征服這些心高氣傲的數學家。

終於頒獎典禮落下帷幕,數學家大會開始了下一個環節。

這些東西對於邁輪·克米特已經沒有了吸引力,便打算關了電腦去補眠。

腦子裡還回蕩著寧孑在頒獎典禮上那句“非常特殊的報告會”,會有多特殊呢?還好是在下午,他可以睡一覺後起來繼續關注。

但就在他打算關掉瀏覽器時,突然看到谷歌彈出的一條推送訊息。

“昨天得克薩斯州多個城市爆發了規模不同的遊行,據悉總計有12萬自稱光之子信徒的當地居民從德州不同城市走上街頭抗議思科、愛立信、三星等世界知名生產的網路裝置使用了極為可怕的技術,甚至可能控制人們的思想。”

這條來自的新聞還配有影片,邁輪·克米特下意識的便直接點開。這是一則記者在遊行時直接採訪遊行民眾的影片,明顯是剪輯過的,因為似乎太多人希望能跟記者溝通。

“你們為什麼要抗議這些公司的產品呢?它們給我們的生活帶來了許多……”

記者的問題甚至還沒來得及問完,便迎來了無數人搶答。

“也許吧,但你要知道這些產品裡有不好的東西。這是我們的神說的……”

“對,對,這是神說的,他有著俊朗的外表,甚至還能控制雷電,所以當他說這些東西不好的時候,你們最好能相信他!因為他在想著如何拯救我們!”

“我早就懷疑我被控制了,知道嗎?自從家裡開始使用思科的路由器,我總是會在網上買一些並不需要的東西,直到這些東西陸續郵寄到家時,我簡直不可思議,當時為什麼會做這種購買決策!但現在我知道了,我被洗腦了!這些該死的資本,他們用產品中邪惡的東西給我洗腦,也許某種射線……”

……

“正如大家看到的,這次遊行活動是由一個名為光明教的組織發起的,讓人詫異的是,他們崇拜的竟然是華夏的數學家寧,好吧,活著的神……但我們能看到,光明教組織的這次遊行秩序井然,光明教的教徒們展現出了極高的紀律性,他們並沒有任何過激的舉動……”

沒有繼續看完,邁輪·克米特直接拖到了下一條。

這次影片中出現了一個他熟悉的人,當看到這個人時,邁輪·克米特忍不住狠狠的揉了揉了臉,沒錯,他沒看錯,這傢伙就是尼森·蒙巴頓。那個靠專利蟑螂起家的混蛋。!

讓他詫異的是,那個他曾經看不起的傢伙,出現在鏡頭前時,氣質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換上一身寬鬆宗教長袍,遮掩了他壯碩的身材,搭配上嚴肅的表情,還真有那麼點神聖的味道:“……是的,我們的訴求很明確,希望我們的政府能徹底調查這些產品的真實情況。這些公司生產的產品,也許向我們隱瞞了許多真實的情況……誰知道呢?”

“但我要再次重申的是,這是真神的啟示。你們也許可以不相信,甚至認為這些都是無稽之談,但我要告訴所有人,時間會證明一切,這些東西是否有問題,很快全世界都會得到答桉。我要特別提醒華爾街那些所謂的精英們,正式神的話,我相信很快他們就會感激我的。願真神護佑!”

看到這裡,邁輪·克米特睏意已經完全消散……

光明教,控制雷電,尼森·蒙巴頓,遊行抗議,九個無法理解的公式,特殊的報告會……

當這些訊息在大腦裡不停迴盪……

勐得,邁輪·克米特突然動了起來,他飛快的開啟了訂票網站,開始預定機票。

是的,這個時候他不打算呆在舊金山了。只是去哪呢?

猶豫了片刻,這位前思科技術總管直接訂了一張兩小時後前往得克薩斯州的機票。

這個時候,對他來說那裡應該是最安全的。

看了看時間,此時才凌晨五點半。兩個小時後也不過早上七點半,距離上班還有一個半小時。

此時的邁輪·克米特無比慶幸他今天起了個早床。

跳起來飛快的洗漱,然後將幾件衣物塞進包裡之後,他便走出了家門。

……

事實上當邁輪·克米特剛剛登上飛機時,錢伯森·凱瑞同樣正在看著尼森·蒙巴頓在鏡頭前激昂的演講。可以理解這位大老此時憤怒的情緒。

如果尼森·蒙巴頓此時站在他面前的話,那麼這傢伙將不再有能說話的機會,是的永遠不可能有了。對於這一點錢伯森·凱瑞敢發誓。

當然這個時候他沒法做到這些,所以只是拿起了電話,撥了出去。

雖然他暫時無法做到永遠讓尼森·蒙巴頓閉嘴,但是想辦法讓他這些言論不繼續傳播下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封鎖得克薩斯州遊行的訊息還是能辦到的。

很多事情雖然發生了,但只要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那都不叫個事。

而且這件事情看起來並不難。

所謂十多萬人的大遊行,其實主要分散在德州的各個城市跟縣市裡。所以每個城市的遊行規模其實並不大。而且德州的首府並沒有組織遊行。

所以這可不算什麼大新聞。如果不是跟陰謀論結合在一起,估計根本不會媒體關注到。

這些該死的媒體總是喜歡搞些大新聞,渲染各種各樣的陰謀論,當然這次的採訪在錢伯森·凱瑞看來,就是想要錢騙錢。但沒辦法,對於思科來說,花錢消災才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看起來這筆錢不需要思科一家來出。

畢竟人家抗議的範圍很廣……

很快幾通電話打出去之後,錢伯森·凱瑞便不在關注這次事件。

因為他知道公關部門很快便會讓這些如同垃圾一般的影片資料全都下架。

呵……

路由器會影響購物決策?錢伯森·凱瑞差點就被這種反智言論給氣樂了!如果換了兩年前,他大概會對這種言論嗤之以鼻,認為沒人會理會這種簡直荒謬的言論。

但兩年前他參加一次跟消費者面對面的活動,聽到主持人排序出的那些消費者關心最多的問題之後,他大概明白了,許多人的智商跟認知大概真會相信這荒謬的東西,甚至還深信不疑。這也是各種陰謀論都會有極大市場的原因。

而他,此時也只能在心頭不停咒罵著,這些該死的愚蠢的豬玀!

完全沒有辦法,畢竟大家生活在完全不同的維度。

當然,尼森·蒙巴頓突然發瘋也讓錢伯森·凱瑞升起了一絲警惕的心裡,他不知道這傢伙是什麼時候跟寧孑搭上線的。但他很懂尼森·蒙巴頓這種人的心態,一心想實現階級跨越往往會讓他們顯得比任何人都更為貪婪以及短視,只有小聰明沒有大才華。

這種人絕對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

所以寧孑給了他什麼好處,竟然讓他願意花血本組織了這個光明教?又或者這就是寧孑的反擊?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錢伯森·凱瑞反到覺得挺安心了。

哪怕尼森·蒙巴頓知道所有內情又能如何呢?

就好像他哪怕接受採訪時也不敢說出來,因為這傢伙如果真的說出來了,那就死定了。甚至不需要思科做什麼,就會有人直接讓他閉嘴,他說的那些話更不會被任何一家媒體理會。

所以錢伯森·凱瑞心情還很輕鬆。

不能怪這位CEO沒有想到數學家大會。

畢竟錢伯森·凱瑞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他甚至已經忘了今天是2018數學家大會的日子。

……

巴西,里約熱內盧,十一點三十五分,第28屆世界數學家大會上午的所有活動已經順利完成。接下來是午餐時間,而寧孑的全體一小時報告會將在下午兩點正式開始,三點結束。

顯然多米尼特·鄧肯在早上發表的那通獲獎感言,不但成功的完成了寧孑交代給他的任務,更讓寧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

好在寧孑有輕微社恐這則訊息保護了他。畢竟絕大多數數學家都是懂事的,明白午休那點時間,根本不夠討論什麼問題,更別提希望跟寧孑攀談的人太多了,所以大家都是很守秩序的排著隊,跟寧孑交流兩句,然後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名片遞給了寧孑。

留下了聯絡方式,以後就可以透過郵件跟電話討論問題。

這種方式的交流,總不會出發社恐的這一忌諱了。

事實上許多科學家本就更喜歡信件交流而不是面對討論的方式來共同推進課題。

因為人類將思維轉化成為文字的時候,會比直接用嘴說更為嚴謹,思路也更全面。

即便如此,寧孑也被堵在了會場近半個小時,他的包因為塞了太多的名片甚至重了近一公斤。好在有翟秋嫻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這還是寧孑婉拒了所有數學家合影的要求,才有的效率。

當然被堵了這麼久其實也有好處。

剛剛他注意到包括森重文在內,起碼有三位主席臺上出現過的大老,都在旁邊等著他,後來因為看到想要跟寧孑交流的數學家太多,乾脆帶著多米尼特·鄧肯跟阿來西奧·菲加利先走了。

只留了一位工作人員在那裡繼續等著。

至於工作人員就好應付了,不管什麼邀請直接婉拒便是了,處理這種事情翟秋嫻很熟。

是的,與其被多堵這一會,寧孑還真的更不想被這些大老拉著一起吃飯。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如果這些大老提前開始關心他下午的報告會,更不好回答。

按照正常情況,向世界數學家大會這樣級別的學術會議,一小時報告會的內容都是需要專家組提前審閱的。但寧孑這次稍微有些例外,因為他告訴了組委會,他將會以現場演示的方式,而不是太多語言的方式,來進行這場報告會,所以沒法提交詳細的報告。

在經過稽核委員會商討之後,最後還是同意了寧孑的請求。寧孑的能力跟在數學方向的知識廣度已經被證明了許多次了。這樣的數學天才哪怕準備壓根不準備,坐在那裡跟數學家們神侃一小時,探討的數學問題檔次都不可能太低……

這就是名人效應了。

不過當寧孑終於被無數數學家放過,又婉拒了工作人員帶他去跟大老們一起吃飯的邀請,走出了開會的大廳,還是被堵住了。

好在都是自己人。

一見面,盧正月便問道:“寧孑啊,今天多米尼特·鄧肯說的都是真的?他還真去看過你的那些草稿?”

“嗯,有這事。”

“你的稿紙怎麼能亂放呢?我已經打電話回去了,以後你的稿紙學校裡會有專人收集。”盧正月痛心疾首道。

寧孑不置可否……

想看肯定沒問題,但很多公式現在多米尼特·鄧肯還沒弄懂,寧孑覺得這是浪費時間。

“對了,小方說你今天就打算回去?之前怎麼沒聽你說?”見寧孑沒有反對,範振華在一旁開口問道。

“我跟多米尼特·鄧肯一起回去,因為我們希望能早點回去接受慶祝。”寧孑隨口給出了壓根沒人信但又不知道從哪反駁的理由。

可以理解為善意的謊言,因為他不想在計劃進行之前,讓這些關心他的大老們揪心。

“這……好吧……你瞧瞧,好不容易出來一趟……”

“沒事,體大的寧園快建好了,以後那裡會經常舉辦世界數學論壇的……”

“嗯,對了,你不去跟主席吃飯?每年菲爾茲獎獲得者,會受到邀請……”

“不了,盧教授,我想回房間休息下,準備下午的報告,等會就在房間吃好了。”

“哦……”

盧正月下意識的看了眼站在寧孑身後的翟秋嫻……

不太滿意。

哪裡有學校那個路小雅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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