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接下來的幾天裡,定下了出兵大事的楊振更是忙極了,白天是馬不停蹄地接見了麾下各路完成擴編的將領,包括從安東堡-鎮江堡南下報備屯墾擴軍事務的仇必先,而到了夜裡,則是身體力行輪番做著後院裡的各種解釋安撫工作。

仇必先向楊振報告了安東堡方面以及鐵山、定州、安州方面的情況。

經過半年多的努力,安東團營新的大本營駐地安東堡,依託鎮江山終於依山就勢修築完成了。

雖然城內的各種衙署、館舍、兵營、倉房等等各類住用房屋有待進一步修建完成,但是城牆、炮臺、甕城等等最緊要的城防工事,皆已經大功告成了。

有了大批次的源源不斷的水泥混凝土的投入使用,新的安東堡城修建速度遠超以往其他城堡的修建。

而與此相應的是,已經到任到位的安州參將楊佔鰲、定州遊擊鄧恩,以及鐵山守備楊大貴,也都在接收安置了大量移民屯戶之後,完成了徵召擴軍的任務,並且啟動了對駐守城池工事的修築工程。

仇必先所帶來的這些訊息,讓楊振對出兵倭奴國的最後一點後顧之憂也打消了。

有了堅固的城池堡壘,同時又靠近海岸,擁有水師之利,就算楊振出兵倭奴國後,清虜再次出兵它們的大後方鴨江口一帶,安東團營及其所屬各地營頭,也有足夠的自保之力。

起碼在短時間內,不可能再被清虜兵馬重新奪佔回去。

至於金海東路的岫巖方向和金海北路的永寧堡方向,多爾袞消停得很,據說現在連定期的探馬巡哨都不怎麼派了。

而且根據北路呂品奇以及東路祖克勇他們報告的訊息,多爾袞現在正模仿楊振在金海鎮的做法,命令旗下漢軍在蓋州、海州等地墾荒種地、煮海取鹽呢!而這些訊息,也正是楊振決意趁此機會出兵倭奴國的另一個緣由。

多爾袞這麼做,不管是出於對金海鎮各路兵馬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模仿,還是出於清虜偽帝黃臺吉的旨意,他的做法都透露出了一個訊息。

那就是多爾袞的大軍,甚至整個清虜國內,目前已經出現了糧草供應甚至是食鹽供應的問題。

至於短缺不短缺的,楊振不敢僅憑這一點就下判斷,但是清虜眼下在糧食與鹽巴肯定並不充裕。

既然這樣,楊振也就不擔心他們敢再次糾集大軍南下,前來金海鎮攻打復州或者金州這樣的堅城。

如此一來,楊振出兵以後,金海鎮的後方也就基本無憂了。

仇必先的到來以及他所帶到旅順口的訊息,也讓張臣、李祿以及方光琛他們這些先前比較擔心安東堡方向會有敵情的人,心裡踏實了一些。

與此相應的是,總鎮府後院裡雖然再次陷入了一種離愁別緒之中,然而不論是金海伯夫人仇碧涵,還是已經明確了妾室身份的“二夫人”捧玉、“三夫人”心月,都只是爭先恐後地在楊振身上使勁。

對她們來說,誰知道楊振再回來又是幾個月以後的事情了呢?當然了,沒人敢跟正牌子夫人仇碧涵爭。

包括新來的那個,一向自認為才貌雙絕的陳沅,雖然是欽賜的“姻緣”,但是在搞清楚狀況以後,在金海伯夫人面前也心甘情願老老實實地選擇伏低做小。

但是巧合的是,正牌子的金海伯夫人在楊振回到旅順口不到倆月,就再次有了身孕。

如今懷孕在身已經四個月了,已然顯懷,而且處在不太穩定的時期,就是想,也不敢讓楊振上身。

事實上,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不勝其擾”的仇碧涵,才在五月中旬的一個夜裡,將楊振趕到了總鎮府後院一旁的陳氏別院。

陳圓圓優伶出身,幾年前在吳中就給人做過妾室,當然早就不是完璧了。

如今在機緣巧合之下,被皇帝欽命賜給威名赫赫的徵東將軍楊振為妾,她的心中固然有過被視為玩物的悲慼,但是一路行來多多少少也有幾分期待和忐忑。

令她期待的是,威名赫赫的徵東將軍楊振能夠果然如京中人所稱道的那樣,是一個頂天立地奇男子,袞袞公侯大丈夫,也不枉了她的才貌。

令她忐忑的是,楊振這樣威名赫赫的奇男子大丈夫,能看得上她這種被買來賣去的所謂名伶嗎?雖然她對自己的才藝與美貌很有自信,但是她也擔心將門世家出身的楊振看不起她,只拿她當尋常娼妓。

當然她也擔心,楊振會是個粗魯無禮的赳赳武夫,不懂品味她這個吳中名伶的好。

不過,到了金海鎮以後,尤其在總鎮府轅門外跟楊振的初次見面之後,她的這個擔心立刻就消失不見了。

然而繼之而起的,或者說更令她忐忑的是,貴為金海伯的楊振,早已有了欽封的金海伯夫人。

其實在前來金海鎮的一路上她都在想,金海伯夫人會是什麼樣的人,會如何對待她,如何處置她。

到了旅順口以後,特別是被送進了總鎮府的別院之後,這份忐忑與擔憂就更是變本加厲了。

要知道她的上一任恩主,將她買回去做妾以後,就是因為家裡的正室容不下她,才有轉手將她賣回了梨園行的。

然後輾轉反側之下,又被京師的權貴所強買至京,落到了田國丈的家裡。

現如今,機緣巧合之下,她被皇帝欽命賞賜給了楊振,從此之後,倒是不必再擔心會被楊振賣掉或者轉手送人。

但是她卻不能不擔心金海伯府裡的正室會如何對待她。

所以到了金海伯府裡以後,她對金海伯夫人仇碧涵堅持晨昏定省早晚問安的禮節禮數,一天也不敢斷了。

果然,金海伯夫人見她這樣懂規矩守規矩,雖然對她依舊相當冷淡,可是也終究接受了她的存在。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到了五月裡的一天,仇碧涵就親自去了她所居住的別院,告訴她每日沐浴潔身,隨時準備侍寢。

果然有一夜,滿懷期待的她原本已經熄了心中的火睡下了,卻突然被叫開了門,金海伯夫人親自領著楊振進了她的室內。

就在那一夜,陳沅所期待的一切突如其來的發生了。

而她也是拼盡了全力奉承迎合楊振,既貪婪又肆意地迎合著這個她要仰仗一生的男人。

對於楊振來說,陳沅不是完璧,令他多少有那麼一點點遺憾。

但是他畢竟來自幾百年後風氣大開的時代,對於這一點,倒也並不是太在意。

事實上,在確認了她的身份之後,楊振就已經猜到了這一點。

說到底,陳圓圓也是一個苦命人,她之前的人生是她自己所不能左右的。

而且如果沒有如今的機緣巧合,如果她不是被送到楊振這裡,那麼她接下來的人生,仍將是一首悲歌。

而現在,她則成為了金海鎮上下幾乎人人都已知道的金海伯的“四夫人”,徹底改變了一開始被人爭來搶去到最後終被遺棄的紅顏禍水的悲劇命運。

崇禎十四年七月初九上午辰時左右,一切都已經收拾妥當安排妥當的楊振,領著李祿等人,在旅順口內的西港碼頭上揮手告別了送行的諸將,登上了特意進港接他的瀛洲號,然後揚帆出港。

在港外海面上,瀛洲號會合了已經等在那裡的新編南路水師營主力以及已經登船的徵東軍從徵將士們,然後乘風破浪浩浩蕩蕩,徑直往瀛洲島所在的東南方向行去。

七月海上多風浪,但是楊振七月九日出兵的這一天,卻天氣晴好。

船隊從旅順口出來,一路東行,海上雖有風浪,但是都不大,而且其中相當長的一段航路,還是十分難得的順風順水。

加上領航的郭小武、俞海潮等人以及他們部下的夥長舵工們,早已經熟悉了往返瀛洲島的海路航線。

也因此,一路上雖有一些當頭風雨,但在晝夜兼程之下,經歷了兩天兩夜的航行後,終於在七月十一日中午,然後順利抵達了瀛洲島附近海域。

而早幾天返回瀛洲島報告訊息的王德發,則跟林慶業的養子林重蕃一起,帶著幾艘巡哨船,在瀛洲島以西海域迎候著他們多時了。

“卑職金海鎮瀛洲參將仇廣義拜見都督,都督一路辛苦了!”

“卑職金海鎮督屯通判陳書農拜見都督,祝賀都督鎮江大捷,兼領登萊!”

在西歸浦的港內,楊振所乘坐的瀛洲號剛剛靠岸,仇廣義、陳書農二人就喜氣洋洋地登上了瀛洲號前來拜見楊振。

楊振之前已經任命仇廣義為瀛洲島參將,同時也在前不久叫王德發將他請授給陳書農的通判官憑捎來島上了。

所以此時此刻,仇廣義、陳書農見了楊振,都以新官職拜見。

“好,好,好,免禮免禮!你們也辛苦了!”

楊振在瀛洲號寬敞的頂層甲板上見了二人,心情大好,先是大大方方受了他們的拜見之禮,然後笑著上前,躬身將他們一一扶起,連聲問候。

仇廣義是仇震海的族弟,從宗法上說是金海伯夫人仇碧涵的族中叔父,如此一來也就是楊振的一個長輩了。

雖然他現在是楊振麾下部將,是下屬,但是楊振在他的面前也不好過於託大。

至於被楊振派來教導種薯的陳書農,因其兢兢業業,早已贏得了楊振對他的尊重與賞識。

如今時隔經年,楊振在金海鎮的海外領地瀛洲島再次見到他們,自是別有一番感受在心頭。

然而沒等楊振如何感慨萬千呢,剛剛被楊振從甲板上扶起身的仇廣義,已經喜笑顏開地對楊振說道:“都督,卑職正有好訊息要向都督報告,就在昨天林統御派人回來傳信,五島氏次子五島盛清在宇久島向林統御兵馬繳械投降!五島氏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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