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為止,楊振的手底下還沒有正經文官出身的人員,這個方光琛出身官宦世家,已經算是楊振手底下僅有的文士幕僚了。

他的想法,跟張臣、李祿、楊珅等人都不一樣,但是他思考的東西,顯然更加深遠。

然而,他的這些個想法,楊振並不是不知道。

楊振當然知道,洋鬼子沒有好玩意兒。

特別是在這個時代跑到東方來的洋鬼子,更是來者不善,可以說非奸即盜。

包括這個時代跑到大明朝的那些傳教士們,尤其不是什麼好玩意兒,他們一個個心懷鬼胎,妄圖傳播邪教、從根子上混淆是非,妄圖以夷變夏、奴役東方。

事實上,這些看上去好像有點知識的耶穌會傳教士,或者其他什麼團體的傳教士們,比起眼下待在旅順口看了楊振閱兵並被震撼到的湯瑪士佩德爾以及被楊振僱傭安排在金州船廠效力的那個德威斯,更加危險,更加值得警惕。

也正是因為如此,楊振寧願將那個海盜頭子出身的德威斯及其一些部下留在金州船廠效力,甚至讓普羅文查號的甲必丹湯瑪士佩德爾參加白玉山下的閱兵,也不想將湯若望留在旅順口,讓他在這裡到處溜達寫日記。

楊振防備的就是湯若望這樣居心叵測的傳教士,因為他們絕大多數都是西方殖民者的探路先鋒或者文化間諜。

當然了,楊振也隱約知道,方光琛為何突然對聯合紅毛夷如此強烈反對了。

就在前不久,楊振從沈永忠的嘴裡,也瞭解了一些湯若望在萊州府下濰縣難民隔離檢疫營等處的作為。

其實之前,原本楊振還想派人召回他,叫他隨行前往倭奴國方向去的。

後來得知他在幾處難民檢疫營裡,不僅自己利用救濟以及檢疫的機會向前來投奔的難民傳教,而且去年以來就寫信招攬了好幾個傳教士投奔他的麾下一起趁機在那裡傳教,楊振徹底心冷了。

對於戰亂之下疫病之中的流民們來說,有奶就是娘,只要給吃的,你讓他們信啥拜啥,他們都不在乎。

可是楊振可絕不希望,在自己帶著人馬打生打死打下來的土地上,最終卻安置了一批信了洋教的人。

所以楊振自打從沈永忠那裡聽說了湯若望他們借雞下蛋,拿著金海鎮的錢糧傳教的搞法之後,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可以說已經動了殺心。

只是現在,這些洋鬼子傳教士不管咋說還有點用,所以楊振才沒有當時下令叫李吉將他們都沉了海。

但是已經動了殺心的楊振,有朝一日,必會對他們這種人有個最後的處置。

所以,楊振這個後世之人,其實很能體會方光琛的想法,很能理解他對洋鬼子以夷變夏的擔心。

只是眼下,針對洋鬼子採取行動的時機還沒有到來。

等到那個時機真正來臨的時候,包括大員、濠鏡澳甚至南洋在內,所有洋鬼子從中國人手中拿走的東西,必得連本帶利還回來。

不過這個想法,現在楊振還不好當眾說出來。

所以,這天下午,楊振在聽完方光琛的那些話以後,思索了好一陣子,最終才搖頭苦笑著說道:“方諮議,廷獻老弟,你的擔心我知道,可是洋夷已經泛海東來,避是避不開的,你不跟它們打交道,難道它們就不來了嗎?要我說,該來的總會來的。

“但是,正如我們不能因噎廢食一樣,我們也不能因為洋夷泛海東來不懷好意,跟他們打交道有危險,咱們就躲著他們。

像倭奴國現在所做的那樣閉關鎖國,關起門來自成一統,是不行的。

“你說的沒有錯,與洋夷聯手合作,的確有暴露虛實,甚至是開門揖盜的危險。

可是相應的,我們與之合兵一處,也就能知道他們的虛實長短,將來也好借敵之長,補我之短,以我之長,擊敵之短!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都督——”“好了,好了,廷獻老弟,你的意思我都懂,包括張臣、李祿、楊珅你們的意思,我也都明白.”

楊振的決定,在金海鎮引起如此大的異議,這還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好在對於楊振的決定提出異議的這些人,都是毫無爭議的楊振的鐵桿心腹,倒是並沒有其他人往別的地方想。

因為大家都知道,張臣、李祿、楊珅,包括方光琛在內,都沒有別的心思,他們據理力爭的東西,不是針對楊振而起,而是針對楊振所做出的聯合紅毛夷出兵倭奴國的決定。

然而正是因為如此,這些人物的異議,也讓楊振的決定有了更多的非議空間。

當然了,楊振對這次遭遇到的前所未有的反對,並沒有什麼不快,反倒是苦口婆心跟他們講起了道理。

不過當他對方光琛做了一些解釋後,發現方光琛板著臉還要爭辯,當下連忙苦笑著擺手叫停。

為了這次出兵倭奴國,楊振已經做了很久的準備,事到臨頭,他是不可能因為他們所說的各種風險就放棄行動的。

對他們來說,倭奴國那麼遠,打不打都可以。

但是對楊振來說,只要有一點點機會,他都要牢牢抓住。

在他們看來,楊振非要打倭奴,或許是因為倭寇侵襲過大明朝的東南沿海,又或許是因為倭奴國曾經不自量力企圖吞併李朝,然後進佔遼東。

但是對楊振來說,打倭奴可不僅僅是因為這些陳年舊賬,而是他來到這一世後賦予自己的必須履行的義務和必須完成的使命之一。

對他來說,不管是穿越時空也好,或者是輪迴轉世也罷,總而言之再世為人之後,不滅倭奴,天理不容。

當然,楊振也並不指望僅此一次就能滅了倭奴國。

事實上,他這一次只想趁著北伐清虜之前的空檔,打一下倭奴國試試,爭取軟刀子割肉,叫它們先嚐嘗割地賠款的滋味。

如果可能的話,那就儘量多地拿下倭奴國的一些外圍島嶼,然後索要一大筆贖金財貨就撤兵。

然後等到滅了清虜之後,再以今次拿下的倭奴國外圍島嶼為跳板,大舉出兵其地,要麼將其徹底滅亡,要麼將其變為附庸。

只是楊振的這個打算,眼下並不成熟,正需要這一次出兵倭奴國九州諸藩去試一試,所以他也沒有辦法當眾說給諸將聽。

到最後,也只能利用自己的權威,壓制下各種異議了。

“本都督心意已決,反對的言論,你們誰都不要再說了!”

楊振難得一改一臉和煦的模樣,肅容說出了最後的決定。

原本還想再說什麼的方光琛,很少見到楊振這個樣子,當下張了張嘴,只是嘆了口氣,要說的話最終沒有說出口。

“張得貴,方光琛!”

“卑職在!”

“都督請說!”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得貴,聽見楊振點名,立刻站了起來躬身聽令。

而方光琛在愣了一下之後,看見張得貴的做法,當即效仿。

“如今萬事俱備,只待出發,本都督決定七月初九揚帆起航,前往瀛洲,之後金海登萊二鎮事務,由你們二人為主商議處置.”

“卑職遵命!”

“請都督放心!”

對楊振的心意,張得貴自是早就知道了,也有了準備,所以當下二話不說,直接領了命令。

而方光琛見楊振並沒有因為自己剛才當眾反對出兵而冷落了自己,當下也就不多說什麼了,抱拳躬身,嘴裡說著請楊振放心。

楊振見他們二人接受了命令,先揮手叫他們坐下,然後轉向張臣、李祿等人。

“張臣!”

“卑職在!”

“這次你就不要去了,火槍團營新近擴編未久,北邊清虜會不會有所動作,也未可知,你率徵東先遣軍左翼留守金海鎮為總預備隊.”

“這個——,卑職遵命!”

先前楊振任命了張臣為徵東先遣軍左翼總兵,任命李祿為徵東先遣軍右翼總兵,自然也將徵東軍下三大團營也分了左右翼。

“但是火槍團營右翼,由副將張國淦率領,跟我出征!”

“卑職遵命!”

“李祿!”

“卑職在!”

“你親率擲彈兵團營右翼跟我出征!”

“卑職遵命!”

“楊珅!”

“卑職在!”

“新編南路水師營船載火炮不算少了,你也留守旅順口吧!”

“這個——”“你選兩哨精銳炮手,叫孫登選領著,再攜帶兩哨飛雷炮隊隨行!”

“卑職——遵命!”

……崇禎十四年七月初四下午,在一番紛紛擾擾的爭議過後,楊振趁熱打鐵,快刀斬亂麻地定下了出兵的日期以及出兵的人馬組成。

到了第二天上午,楊振先行派出了從瀛洲島來的王德發,叫他帶著湯瑪士佩德爾等人提前返回瀛洲島。

一方面叫他將自己的安排,告知仇廣義以及林慶業等人,好叫他們提前做好船隊和大軍抵達前的準備。

同時也叫他先行一步帶回了楊振特意為駐島督屯已久的農墾所大使陳書農請受的金海鎮督屯通判官憑文書。

另一方面,也是叫湯瑪士佩德爾儘快派人派船趕回大員島去,將自己對荷蘭東印度公司大員長官特羅登紐斯的答覆送回大員方面去。

同時也請特羅登紐斯儘快徵集調派除了普羅文查號以外的其他三艘巨型夾板船趕往瀛洲島會合。

一時間,旅順口內外立刻進入了調兵遣將的全面動員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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