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楊振一開始,是想將新編的南路水師營直接擴編為一個團營的,但是考慮到眼下金海鎮的戰船修造、火炮鑄造以及彈藥儲備的水平,最終事到臨頭的時候還是放棄了。

目前,嚴省三他們新編的南路水師營,是按照每艘四百料戰船配備戰兵輔兵船工水手共計一百二十人、每艘二百料戰船配備戰兵輔兵船工水手五十人的標準編練的。

同時,所有的大小戰船,都是編組使用的。

也就是說每一艘主力四百料戰船都會搭配一艘或者兩艘二百料戰船以及一艘或者數艘平底沙船或者快哨船輔助作戰。

而跟隨大船編組作戰的平底沙船或者快哨船不單列兵員人力,戰時所需兵員人力,包含在了它所輔助跟隨的大船之內。

楊振對水師編制並沒有特別的定見,對他來說,只要把炮手和船工槳手編齊配足了,讓每艘船都能充分發揮戰力就行了。

也因此,嚴省三、俞海潮、金玉奎他們自行商定的編法得以落實,除了必備的船工水手之外,每艘船都把船上有限的人力盡可能編配為大小火炮的炮手。

同時每門炮所編配的炮手輔兵,不管是在平時還是在戰時,都要輪番充當大船上的槳手雜役,以彌補大船槳手雜役之不足。

總而言之,按照嚴省三他們的編法,新編的南路水師營在齊裝滿員之後,戰兵輔兵船工槳手雜役等等,加在一起也達到了四千八百人之多。

如果再加上楊振本人乘坐的旗艦瀛洲號,那麼總人數就將超過五千人。

雖說不如一個團營的編制,但是也遠遠超過了原來一路水師營的規模。

若是單論船隻的數量,被楊振寄予厚望的新編南路水師營照比其他幾路多有不如,但是若論其中炮船的數量,特別是裝備的重炮、沖天炮等火炮數量,新編南路水師營毫無疑問已經是首屈一指並且遙遙領先了。

當然了,楊振對於水師在重要作戰行動中的使用,從來都不是單純依靠水師營自身的力量。

楊振每一次對於水師的運用,都是在成建制的水師營的基礎之上,再輔之以強大的陸戰力量。

也就是說,直到目前位置,金海鎮的各路水師在楊振這裡,都只是起到一個戰略投送以及戰略火力輸出的作用。

而真正一錘定音的作戰,每一次楊振都是依靠張臣、李祿他們所指揮的火槍兵以及擲彈兵們來完成的。

這一次,楊振即將發起的針對倭奴國九州島諸藩的作戰行動,同樣也遵循了這樣的路數,他要帶一定數量的火槍兵以及擲彈手前往。

就在楊振親自參加檢閱了新編南路水師營的成軍儀式之後,七月初四日上午,他又十分隆重率領一眾部將,在白玉山大營檢閱了擴編後的徵東軍三大團營。

烈日之下,楊振站在高高的檢閱臺上,親眼看著擴編後的徵東軍火槍團營、擲彈兵團營以及炮兵團營的將士們,踩著咚咚咚咚響的鼓點,邁著威武雄壯的步伐,在掌旗官的引領下從臺前一排排、一隊隊、一哨哨、一營營的透過,心潮澎湃不已。

整整兩年半過去了,楊振渴望擁有一支雄師勁旅的夢想,現在基本實現了。

雖然大舉擴編後的徵東軍火槍團營、擲彈兵團營以及炮兵團營,還沒有經歷過血與火的真正考驗,但是楊振相信,有了先前屢經大戰的徵東軍老底子的存在,即使補充了大批新鮮血液以後的徵東軍三大團營,仍然是一支擁有鋼筋鐵骨的隊伍。

而且擴編後的徵東軍三大團營,透過徵召吸納的新兵,幾乎都是把家安在金海鎮的青壯屯兵。

他們這些青壯兵員,有所不同於以往的募兵,他們不是為了每個月的餉銀而戰,而是為了自己的土地,為了自己的家園而戰。

同樣,他們的父母家人,或者妻兒老小,都是金海鎮的屯戶,都在金海鎮的轄內。

從他們被徵召加入徵東軍三大團營之後,除了服從命令、奮勇作戰之外,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

因此,不管是從上上下下的精神面貌上來說,還是從令行禁止的軍事紀律上來說,這樣的兵員,照比以前拿銀子募來的營兵,都要好上很多。

所以楊振相信,只要稍經打磨,讓他們上戰場經受一下槍林彈雨的血火考驗,他們很快就能成長成為一支令行禁止紀律嚴明的雄師勁旅。

對楊振來說,這就夠了。

因為對一個火槍手或者擲彈兵來說,他不需要進行弓馬騎射的複雜訓練。

他也不需要長矛兵或者刀盾兵那樣複雜的陣型磨合。

他只需要稍經訓練,能夠做到令行禁止,就能發揮一個火槍手或者擲彈兵的作用。

炮兵團營多少複雜一點,但是現在的楊振麾下,有了劉仲錦、金玉奎、宋國輔以及石明雄所部的加入,並不怎麼缺少有經驗的炮手。

一門炮只需要有一個有經驗的主炮手指揮,其他的皆可編配為輔兵,然後就能發揮作用。

這一點,也正是楊振這次放心命令徵東軍三大團營擴編的原因。

當然了,在楊振的鼎力支援之下,火槍團營和擲彈兵團營實現了五營二十五哨的擴編計劃。

然而炮兵團營,則因為金玉奎所部調入新編南路水師營以後形成的缺口較大,同時也沒有那麼多火炮,未能實現齊裝滿員。

這次擴編後的炮兵團營,依然是三營的編制,其中第一營重炮營,第二營是沖天炮營,第三營是飛雷炮營,只不過每個營下都編列了五哨。

所以,炮兵團營雖然表面上還是三營,但是其真正的實力,照比以前的三營,已經翻了一番,達到了十五個哨。

至此,擴編後的徵東先遣軍的兵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十三營六十五哨一萬九千五百人的總體規模。

當然了,這一次楊振之所以沒有強求徵東軍炮兵團營擴編為五營二十五哨,除了目前火炮數量不夠,而且有經驗的炮手被大量徵調上船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楊振這次出兵倭奴國,不準備額外再帶炮兵團營的人馬前去。

就在完成對擴編後的徵東先遣軍十三營六十五哨一萬九千五百人的檢閱之後,當天下午,楊振就總鎮府召集諸將議事,宣佈了親自前往瀛洲島,準備伺機出兵倭奴國的決定。

對於楊振的這個意圖,其實身在旅順口的很多將領,事先都已經猜到了。

但是諸將猜到歸猜到,等到楊振真正宣佈這個決定的時候,仍然有許多主要將領與親近人物對此表示了異議。

這些表達了異議的人物當中,就有張臣、李祿、楊珅這三個一貫與楊振保持高度一致的徵東軍主要將領,以及察覺到情況不大對頭並從登州城緊急趕回旅順口的總鎮府諮議方光琛。

張臣認為,倭奴國不是鴨江以東李朝那樣的軟柿子,就算現在經受了瘟疫的打擊,也不能在清虜的威脅消除之前輕易開闢新的戰場,招致新的敵人。

當然了,張臣並堅決不反對出兵,他倒是頗為贊同荷蘭大員長官特羅登紐斯的另外一個推遲出兵的建議,希望楊振能耐心等待荷蘭人的炮船和軍隊集結完畢以後再跟倭奴國開戰。

跟張臣不同的是,李祿之所以不贊成現在出兵跟倭奴國開戰,是因為他倭奴國太遠,而且可能還在鬧瘟疫,再者說現在的倭奴國對金海鎮沒有威脅,楊振完全沒有必要冒那樣的風險去打他們。

楊珅跟李祿的意見大同小異,只是他更進一步向楊振強調了金海鎮自身這邊所面臨的清虜的壓力。

他認為,現在金海鎮各大團營擴編剛完成,大量新兵未經充分訓練,金海鎮本土這邊要是有了敵情怎麼辦,總而言之,楊振作為全軍主帥,不該遠赴千里之外。

至於方光琛,之所以急匆匆地從登州那邊趕回來,也是因為偶爾從移防到登州水城的袁進嘴裡聽說了楊振與洋夷紅毛鬼子接觸的事情。

方光琛本人並不反對楊振趁火打劫出兵倭奴國,因為這種事情本身他在很久之前就對楊振提出過。

但是,對於楊振拉荷蘭人入夥,跟洋夷紅毛鬼子合作,他卻極力反對。

就在當天下午的出兵議事會上,從登州匆匆趕回的方光琛,憂心忡忡又略帶憤懣地對楊振說道:“西來紅毛洋夷,不管是佛郎機,還是荷蘭夷,皆非我等同類,且其狼子野心,來者不善,比之清虜、東夷,更為可慮!“今日都督與之合作,與之共謀倭奴,以期事倍功半,或未可知,怕只怕從此以後,洋夷反而知我虛實,然後調轉炮口,用兵謀我!“若其如此,則我金海鎮北方清虜未除,東南海上又添一強敵,且此強敵,絕不同於北虜清虜乃至東夷之類。

“它們越洋而來,最擅堅船利炮,方某嘗聞此輩在南洋所為,各種罪惡,罄竹難書,若其知我虛實,轉而謀我,則我金海、登萊二鎮,從此多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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