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振一聽他們兩個人提出的問題,頓時就知道,自己借島養馬的說法,顯然比割島更容易得到他們的同意。

至於為什麼要在濟州島養馬,楊振沒說,而具仁垕、金尚憲也沒問。

因為這個事情根本不必詢問。

濟州島原本就是元朝時的一個海上養馬地,當時叫做耽羅軍民總管府,是元朝管轄濟州島時的一個常設機構,目的是給當時的徵東行省養馬,提供馬匹。

後來元朝滅亡,高麗趁機佔了耽羅軍民總管府,但此後也仍是將其作為自己的養馬之地。

再後來李成桂篡奪了高麗王朝的江山,耽羅軍民總管府就成了李朝的養馬地。

朝鮮半島多山,有限的小快平原也都是耕地,唯有濟州島上人口稀少,土地開闊,雖然島上土地貧瘠,但卻非常適合放養馬匹。

雖然李倧登上王位的時候,島上養馬的機構早已經荒廢,良馬已不多見,但濟州島適合養馬的事情,在李朝上下卻是人盡皆知。

與此同時,在具仁垕、金尚容看來,楊振的金海鎮要對抗清虜,當然也需要大量戰馬。

而大明朝已經丟失了遼東,也丟失了塞外,已經沒有了自己的牧馬養馬之地。

故而聽見楊振有此想法,他們倒也不覺得如何驚奇,當下他們只關心如何一個借法以及如何一個還法。

“十年!本都督十年之內,若不能平遼成功,濟州島就還給汝國王上!”

“十年?!”

楊振所給出的十年之期,顯然讓金尚憲、具仁垕有些驚訝,但同時也讓他們心中一喜。

楊振以平遼之期為期,怎麼看都像是對濟州島並無佔有之意,而且怎麼看,到時候濟州島也仍然是朝人的土地。

因為楊振的金海鎮雖然打了一場勝仗,但是要想平遼,要想完全打垮大清國,怎麼看都有點遙遙無期。

“五年!若都督五年內不能平遼,則平遼必然已毫無勝算,又何必相約十年之期呢?都督只借五年,於借島這一條,具某今日即能替我王上答應!”

對於大清兵之強悍,具仁垕是親眼見證過的,是以他根本不相信,楊振的隊伍能夠在五年之內平滅清人。

在他心中,給楊振十年麼,不好說,但是五年之內,此事絕無可能。

而且在他的算計中,楊振的金海鎮能在旅順口挺立五年嗎?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能征善戰的大清兵,豈能容忍楊振的金海鎮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挺立五年之久?!或許一年兩年之內,楊振的金海鎮就會如同當年的東江鎮一樣灰飛煙滅了,到那時,濟州島自然得還回來。

“是啊,都督,老夫聽說當年袁崇煥與天子有過一個五年之約,如今都督與鄙國不如也來個五年之約。

“莫如以五年為期,五年內鄙國將濟州島借給都督養馬用於平虜,五年後,都督若不能平遼,繼續借地養馬又有何益哉?”

楊振見他們兩個突然這般積極,顯然是他們認為自己根本沒有平遼的勝算,當下也不點破,面無表情地沉吟了一會兒,點頭說道:“沒錯,如果五年之內,本都督不能平遼,則平遼事業恐怕也再無希望,到那時或許本都督也只能學汝國主,北向稱臣了.”

楊振儘可能讓自己顯出一番表情凝重,心事重重的樣子,語調消沉地說完了上面的話,然後目視具仁垕,說道:“也罷,就以五年為期,即日起,若五年內,本都督不能平滅清虜,濟州島當如期歸還汝國主!”

“好!楊都督此言正合具某之意。

但是楊都督所謂平滅清虜,當以佔領盛京,取得清帝首級為準!”

具仁垕見楊振同意以五年為期,一直緊繃著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意,並且隨後就又補充了一句,對楊振平滅清人做出十分嚴格的限定。

在他看來,莫說給楊振五年,就是如他所願,給他十年時間,他也做不到這一點。

但是,對於具仁垕最後施加的限定,楊振只是笑笑而已,當場認可了他的自作聰明。

這個條款當中,楊振刻意沒去提平虜成功以後濟州島怎麼辦的問題。

而具仁垕和金尚憲兩個,顯然心中篤定了楊振不可能五年內平虜成功,所以他們也迴避了平虜成功以後咋辦的問題。

就這樣,具仁垕和楊振達成了江華島密約的第一條,即借島之約。

這一條達成之後,其他的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具仁垕及其所代表的李倧,既不願背上賠款的罵名,同時也不想拿出真金白銀來支給楊振,所以楊振順勢將賠款,改成了賠礦。

也就是說,用李朝在清川江、大同江兩岸廢棄的鐵礦來抵償楊振所要的賠款,即抵償楊振撤出江華島,保證江都宮完好所要支付的費用。

對於楊振出其不意的這個提法,具仁垕甚至都有點喜出望外了。

只要楊振不要錢,不要地,至於物產礦產什麼的,只要是投入人力可以辦到的,對他來說,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

不就是一些吃不能吃,穿不能穿,需要有人去挖的所謂鐵礦石嗎?既然楊振願意要,那就叫人挖了都給他吧。

只要能順利拿回了江華島,楊振願意要多少芥川礦場的石頭,都可以給!於是很快,他們便達成了楊振與李朝江華島密約的第二條,以李朝平安道沿海沿江的所有鐵礦場衝抵楊振歸還江華島索要的賠款。

當然,與楊振借用濟州島的期限一樣,同樣是一個五年之期。

接下來的其他條款,就好辦多了。

關於給糧的問題,認識到了期限的重要之後,具仁垕與金尚憲很快便與楊振商定,五年之內,李朝年給金海鎮稻米兩萬石,五年總計十萬石。

而楊振則立約保證金海鎮不能再有一兵一卒染指江華島,同樣不能再有一兵一卒劫掠襲擾平安道的海岸。

顯然,俞亮泰率軍襲擾安州海岸的訊息,早已傳到了漢陽城的君臣耳中。

如今藉著與楊振談判,了卻了今後的這個隱患,具仁垕的心中同樣甚是滿意。

楊振提出的五條要求裡面,只有頭三條,是需要李朝出血的,也是對楊振最重要的。

至於剩下的兩條,楊振不過是為了分化李朝內部大臣,讓他們不能團結一心針對自己而提出來的。

因此,當具仁垕針對罷免降虜主和派大臣這一點,與楊振討價還價的時候,楊振很大方地叫他們自己看著辦。

但是對最後一條,楊振卻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指明瞭叫李朝重用金尚憲、金集、宋時烈與宋浚吉等下臺的親明派官員重新出仕。

與此同時,楊振也按沈器遠在信件中要楊振向李倧提出的條件,明確要求李朝重新啟用丙子胡亂中唯一抗虜得力的林慶業,取代左相李聖求之弟李敏求出任三道水軍統御使。

李氏朝鮮的水軍在當年萬曆抗倭期間,曾經強大過一時,但隨著李舜臣的戰死,李朝水軍隨之沒落。

到了東江鎮崛起之後,李朝在平安道、黃海道等地的水軍,更被逐出了黑水洋,只有其南部三道,即所謂下三道的全羅道、慶尚道、忠清道,出於抗倭的需要,仍舊保留了水軍。

這就是所謂的三道水軍統御使統御的水軍了,也是李氏朝鮮僅有的水軍。

丙子胡亂之中,李朝的三道水軍雖然沒有發揮什麼太大作用,但是原本統領水軍的將領林慶業,在北上勤王的過程中雖然傷亡慘重,然而打得還算出色。

戰後,林慶業一度還被重用,出任過平安道兵馬節度使,即所謂平安兵使。

但因其抗虜之心堅決,李倧怕他給自己惹禍,遂在主和派大臣的進言下,乾脆將他罷免閒置不用。

並以時任兵曹判書現任左相李聖求之弟出任了三道水軍統御使,以反正功臣沈器遠的親家柳林出任了平安道兵馬節度使。

楊振在接到了上沈器遠的先後兩道書信之後,先是詢問沈器成,後又詢問安應昌,總算是搞明白了其中的來龍去脈。

也知道沈器遠為了謀逆,籌劃已久,正想借此機會將其密友林慶業安排到三道水軍統御使的位置上去。

所以這一次,楊振乾脆將這個暗藏的親明派林慶業,與公開的親明派金尚憲、金集、宋時烈與宋浚吉一併提了出來。

對於金尚憲、金集、宋時烈與宋浚吉四人將來出任何職,楊振沒有明確要求,但對林慶業的職位卻是一步到位,要求非常明確。

具仁垕雖然對此不明所以,但林慶業日常的言行他們也是知道,明白其人確是力主抗虜之人,當下也無異議。

就這樣,楊振在甲串墩外,與具仁垕、金尚憲二人達成了密約,並叫二人回去稟報李倧。

這一次,楊振認真算了算日子,非常大方地給了他們三天的時間,叫他們在六月十八日午時以前,必須答覆自己。

而且,到時候唯有準與不準兩個選擇,不允許再與自己討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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