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滿韃子的大軍,既然確定撤了,那麼接下來,咱們各路人馬雲集復州城,總要做些什麼吧?”

“是啊,都督,既然蓋州城裡只剩下了多爾袞的正白旗人馬,咱們不如干脆一鼓作氣北上蓋州,把蓋州城也破了得了!”

“沒錯,咱們各路人馬糧草不缺,彈藥充足,士氣正高,而蓋州城離咱們也不遠,同樣靠海很近,咱們集結了重兵,走海路北上,還能再打他多爾袞一個措手不及!”

楊振把滿韃子鑲藍旗、鑲白旗人馬紛紛撤離蓋州城的訊息一說,眾人先是高高興興地慶祝了一番,然後就有不少人開始建言趁機北上進攻。

楊振笑呵呵地看著麾下各路將領你一言我一語地在那暢想和描繪金海鎮大軍北上攻破蓋州擒殺多爾袞的情景,過了一會兒,等他們暢想得差不多了,先是呵呵一笑,隨即臉色一沉說道:“打蓋州?誰說要去打蓋州?腦子進水了嗎去打蓋州?”

楊振此話一出,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小火苗上,原本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高興的熱鬧場面,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那幾個方才吵吵著,要一鼓作氣去打蓋州的將領,當下撓著頭,尷尬地笑著,誰也不說話了。

“你們,都是我金海鎮的骨幹,是我金海鎮的柱石,將來都是要統率千軍萬馬,出去獨當一面的大將,說話做事,一定要有大局觀,要注意戰略和戰術.”

楊振麾下的這些將領們,來路很複雜,成長經歷也很複雜,有的是世襲的衛所武官,讀過一些兵書,更多的則是底層軍戶出身,根本沒有什麼大局觀。

還有一些將領,乾脆就是海盜**出身,大字都不識幾個,哪裡懂得什麼戰略思維?但是,金海鎮所處的特殊位置,尤其是其必須在夾縫中求生存的這種獨特環境,又對金海鎮各路將領們的戰略素養,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楊振自己憑藉著對明末歷史大勢的瞭解,在戰略問題上,當然有先天的一種優勢,但是他的這種優勢,卻無法傳導給他麾下的這些將領們。

他倒是希望,等待戰事稍歇的時候,可以辦一個講武堂,好好地給自己麾下的這些追隨者,這些自己倚重的將領們,灌輸一些自己前世知道的東西,好叫他們換一換腦子。

然而,這一年多的時間裡,他一直在夾縫之中掙扎求生,始終沒有顧得上這件事情,始終沒有把這件事情好好辦起來。

今日收到胡大寶訊息,得知鑲白旗、鑲藍旗已經撤離蓋州,楊振斷定,短時間內,比如三兩個月內,多爾袞不會再舉兵南下,心情終於放鬆了一些,眼下又見話趕話說到了這裡,便忍不住對諸將說教了起來:“有的事情,從戰術上看,可行,但是從戰略上看,卻不可行。

這個時候怎麼辦?幹不幹呢?”

楊振說起這個,環視眾將,見眾將都臉色凝重地看著自己,當即一笑,換了一種緩和一點的語氣,接著說道:“比如說,去打蓋州,能不能成功呢?如果我們計劃周詳,並且全力以赴,不計代價的話,當然是有可能會成功的。

“但是,這只是從戰術上來說可行。

如果從戰略的角度來看問題,那麼現在去打蓋州城,就決不可行.”

此時此刻,楊振覺得很有必要再統一一下金海鎮各路將領對於金海鎮未來的認識了。

在山海關外執行東攻西守的方略,是他對崇禎皇帝和兵部尚書陳新甲說的。

但是,楊振提出這個方略的目的,主要是為了說服崇禎皇帝和兵部尚書陳新甲同意自己帶著松山城的主力人馬渡海東進,到遼東半島南部立足經營。

現在到了遼東半島南部以後,如果真的一根筋,一個勁地往北發動進攻,那就真的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

做事情,要講究方法,講究策略,講究時機和火候。

楊振經營遼東半島南部地區,也就是經營現在的金海鎮,其最終的目的,固然是將來有朝一日要北上消滅滿韃子。

但是目前,他首先要做的事情,卻是韜光養晦,也就是在保證自己生存的前提下,低調低調再低調,然後不動聲色地發展自己,讓自己儘快成長壯大起來。

想到這裡,楊振掃視諸將一圈,繼續自問自答地說道:“為什麼現在打蓋州決不可行呢?這是因為,我們打蓋州不論勝負,一定會招來滿韃子的第二次進攻,甚至第三次、第四次進攻。

“我們眼下雖然扛住了滿韃子大軍的第一次進攻,但是接下來,我們還能抗住滿韃子大軍幾次進攻呢?”

楊振這麼一問,先前爭著搶著,建言北上攻打蓋州城的幾個將領,紛紛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楊振。

這個時候,就見楊振臉色一沉,大聲說道:“你們每個人,都要牢牢記住,眼下遼東半島敵強而我弱的局面,並沒有因為我們這一次的勝利而發生根本的改變。

“要牢牢記住,在我們金海鎮真正兵強馬壯強大起來以前,我們應當盡力避免,與滿韃子的大軍打正面的主力決戰。

“而且,為了避擴音前造成與敵主力決戰的局面,只要滿韃子的軍隊不來進攻我們,那麼我們今後一段時間之內,就要儘量避免北上發動大的進攻.”

楊振說著說著,就又變得聲色俱厲了起來,而在場的諸將也變得沉悶起來,一個個皆不敢與他照面,要麼低頭沉思,要麼看向別處。

就在場面最沉悶的時候,一向在楊振面前較能放得開的金海西路協守總兵袁進,突然笑著說道:“這個,呵呵,都督教訓得對,啊都督教訓得對。

這幾天軍中士氣高漲,有一些弟兄,的確是有一些志得意滿,有一些飄飄然了。

“也是,前面幾戰贏得稍稍容易了一些,弟兄們都想趁機再立新功,有些求戰心切。

都督今日這番教訓,來得正是時候,來得正是時候.”

袁進突然笑著說出來的這些話,立刻打破了有些沉悶尷尬的場面,其他人立刻順杆往上爬,呂品奇、徐昌永、李祿、高成友、祖克勇等人,一個接一個站起來,躬身對著楊振說道:“正是,正是,袁總兵說的沒錯,都督教訓得對,卑職等,的確有些——飄了!”

“沒錯,卑職今後一定牢記都督方才所說的——戰略,所提的要求,請都督放心!”

“是啊,請都督放心!”

“請都督放心!”

楊振見狀,當下只能搖頭苦笑了,同時他也意識到,今日召集各路將領過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而且,此次大戰己方取得了勝利,各路將領心氣高一點也正常,大家正高興,自己這個樣子倒是有點叫人掃興。

一念及此,楊振雙手搓了搓臉,呵呵一笑,說道:“好了,好了,倒是本都督有些多慮了。

都坐下吧,坐下吧!”

楊振盤腿坐在僧房內的炕上,指示眾人在房中的椅凳上重新坐下,又讓許廷選、麻克清二人,給諸將端茶倒水,最後對眾人說道:“這幾日間,我一直擔心多爾袞賊心不死,擔心黃臺吉損兵折將之後不肯善罷甘休,所以才帶領大家,一直留在復州城左近防範。

“但是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在近幾個月內,滿韃子的大軍當不會再次集結南下來謀我們了。

而我們自己,也該規劃一下金海鎮今後的事宜了!”

楊振話音剛落,就見袁進再一次帶頭衝著楊振一抱拳,大聲說道:“請都督吩咐!”

剩下的其他人見狀,一個個有樣學樣,衝著楊振一抱拳,一起大聲說道:“請都督吩咐!”

楊振見狀,心說,得,這還商量個屁啊,也不用再商量來商量去了,自己直接安排得了,當下點了點頭,然後看著諸將之中的呂品奇,說道:“呂總兵!”

“卑職在!”

見楊振第一個點到自己,呂品奇連忙站了起來。

楊振之前雖然任命他為金海北路協守總兵官,駐守復州城,但是復州城內兵馬眾多,他這個所謂的北路協守總兵,還是隻能指揮自己原來的部下,實在有點有名無實。

眼下,滿韃子的大軍退了,楊振肯定也要南下,如今首先點到自己,必然是要交代北路防務了。

一想到自己終於可以以復州總兵的身份獨當一面了,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的呂品奇竟然有點激動。

果然,楊振見他站了起來,當即對他說道:“你是金海北路協守總兵官,本都督離開此地以後,即由你統率復州團營,駐守復州城,守衛復州城及其以北地區!”

“卑職遵命!——但是,都督,這個復州團營——”呂品奇一聽,果然是叫他獨當一面守衛北路,立刻大聲領命,但是領了命以後,才意識到楊振的話裡說到一個復州團營,當下有些遲疑地看著楊振。

那意思是,希望楊振能夠當眾明確一下將來歸他指揮的復州團營的組成。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世子兇猛

菲碩莫薯

三國:從西涼開始稱霸天下

格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