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海蘭珠是莊妃布木布泰的親姐姐,而皇后博爾濟吉特氏哲哲,又是她們兩姐妹的親姑姑。

這樣複雜而混亂的關係,在當時的大明朝治下,完全是有悖逆人倫綱常的行為,是不允許發生的。

但是在當時的所謂大清國內,這樣做,卻被視作是一樁美談,甚至可以說,這是野豬皮家族一種特別的嗜好。

比如說他們的所謂兄終弟及,父死子繼,在早期,不光是繼承死去的兄長的家業,而且還包括兄長的妻妾子女。

野豬皮本人就是這麼做的,他的一個名叫袞代的大福晉,起先就是他的嫂子。

有了野豬皮這樣的先例,黃臺吉諸兄弟自然是有樣學樣,甚至變本加厲。

原本歷史上,肅親王豪格死了以後,多爾袞等人分有了他的一堆大小福晉,就是一個更加沒有底線的例子了。

卻說這個海蘭珠,蒙古語名字音譯叫做哈日珠拉,意思是黑色的油燈。

但是,她生得卻一點也不黑,相反,她生得肌膚如雪,光滑如玉,而其美貌,更是令見慣了各種美女美婦的黃臺吉,一見之下即驚為天人。

最後,黃臺吉完全不顧他已經迎娶了科爾沁部落兩個女子的情況,抓肝撓肺,心急火燎地把海蘭珠娶到了宮中。

海蘭珠被黃臺吉娶到宮中的時候,已經二十六歲了,這在當時的科爾沁蒙古上層貴族之中,是極不尋常的事情。

而海蘭珠的親妹妹布木布泰,即大玉兒,嫁給黃臺吉的時候,才十二三歲。

簡單對比一下她們的年齡,就能推斷出來,這個海蘭珠在成為黃臺吉的東宮大福晉、宸妃之前,大機率是嫁過人的,甚至可以說,在她被黃臺吉遇見的時候,都是有丈夫的。

但是,她之前嫁給過什麼人,她之前的丈夫又是什麼身份,那就不得而知了。

總之,在黃臺吉見到海蘭珠之後,她的前半生,就完全淹沒無聞了。

正所謂自古紅顏多薄命,海蘭珠的一生,就是這句話最典型的寫照之一。

時年二十六歲的海蘭珠,被黃臺吉娶到手以後,便立刻憑著自己驚豔黃臺吉的美貌豔壓群芳寵冠後宮。

黃臺吉先是封她為東宮大福晉,到了稱帝的時候,又封她為關雎宮宸妃,地位僅次於其姑媽皇后哲哲。

就這樣,到了偽清崇德二年,即大明崇禎十年,七月,宸妃海蘭珠給黃臺吉生下了一個兒子,即黃臺吉的所謂皇八子。

黃臺吉對此欣喜若狂,不僅搞了一次十分隆重的慶典,而且宣佈大赦天下,完全是一副將海蘭珠所生的皇八子立為繼承人的樣子。

然而轉過年去,才到了崇禎十一年的正月,海蘭珠所生的這個皇八子,就夭折了。

海蘭珠為此悲痛欲絕,終日以淚洗面,之後更是長期鬱鬱寡歡,挺了三年,到崇禎十四年九月,最終不幸香消玉殞,時年三十二歲。

眼下,已經是崇禎十三年的三月,距離歷史上海蘭珠香消玉殞的日子,只剩下一年半的時間了。

然而不管是眼下中了風的大清國主黃臺吉,還是此時三十一歲仍然美豔冠絕盛京皇宮的宸妃海蘭珠,對此當然是一無所知。

黃臺吉為了讓他心愛的宸妃走出喪子之痛,也為了讓他心愛的宸妃給他生出來一個稱心如意的繼承人,強拖著中風後令人生厭的病體,沒日沒夜地在海蘭珠的身上折騰著,傾瀉著他本就日漸匱乏的精力。

他渾然不覺,他的這種作為,不僅在加速著海蘭珠日漸虛弱的身體的崩潰,而且也在加速著他自己死期的到來。

卻說當天夜裡,莊妃布木布泰前去關雎宮的時候,宸妃海蘭珠已經睡下,但是,仍未從喪子之痛裡走出來的她,並未入眠。

她聽了自家妹妹的來意,知道黃臺吉脾氣發作,皇后姑姑相招,只得重新起來,簡單梳洗一番,跟著去了清寧宮。

海蘭珠身材高挑,也算是大骨架女人,但卻與一般大骨架女人腰身粗壯不同,她生得十分婀娜嫵媚,加上天生一張五官立體白玉無瑕的神顏,便具備了一種難以言說的美豔。

此時三十一歲的海蘭珠,已經不再年輕,且經歷了皇八子夭折的打擊,身材更顯清瘦,容貌也更顯清麗脫俗,更平添了一股惹人憐愛的氣質。

她一出現在清寧宮裡,清寧宮裡緊張的氣氛立刻消散無蹤。

原本還在氣頭上的黃臺吉,見她到來,便示意皇后哲哲讓開炕上的位置,叫海蘭珠近前,握著她的手,怔怔看著她,很快平靜了下來。

隨後沒過多久,內三院大學士范文程、希福、剛林三個人,便跟著一隊女官躬身快步進了清寧宮。

在後宮之中召見外臣,本來是不合禮法的事情,可是大清國的禮法,現在是黃臺吉說了算,所以他想要在後宮召見,也沒人敢多說什麼。

而且,自從黃臺吉中風出現後遺症以後,直接在清寧宮裡召見外臣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次之所以引起莊妃布木布泰的疑慮,完全是因為此次於清寧宮中召見外臣,是發生在宮門已經落鎖宵禁的深夜裡。

然而,也正是這樣不合時宜的召見,方顯出了黃臺吉對這幾個外臣的重視。

這意味著,這幾個人雖然是外臣,但黃臺吉並沒有把他們當外人。

“奴才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內三院大學士范文程、希福和剛林三個人,進到清寧宮黃臺吉的臥室之中,見黃臺吉仰臥在炕上,而出身科爾沁的皇后娘娘、宸妃娘娘、莊妃娘娘全都在場,趕忙低下了頭,就地地跪拜起來。

“這是,多爾袞的奏章,你們,都看看!”

黃臺吉見自己的內三院三個大學士都來了,當即瞪著眼咧著嘴,打斷了他們問候請安的套話,直接將多爾袞的奏報章本扔了過去。

隨著啪的一聲,那奏本落在地上,落在三人的面前。

熟知黃臺吉脾氣的內秘書院大學士范文程,心事重重看了一眼內國史院大學士剛林和內弘文院大學士希福,見二人低頭不動,便自覺膝行上前,撿起了那個奏本,然後退了回去,就著附近的燈燭展開,與另外兩個人共看。

“啊?!這,這——”三人這麼一看,多爾袞奏本上寫的內容,卻把他們三個嚇了一跳。

范文程尚未來得及出聲,邊上四十來歲的內國史院大學士剛林,就先驚叫起來。

包括五十多歲德高望重資歷很老的內弘文院大學士希福,也目瞪口呆,囁喏著說道:“這,這怎麼可能?!”

“哼,你們,覺得不可能,是麼?朕,也覺得不可能。

可事情,發生了,多爾袞,辜負了朕,對他的期望,不僅沒有剿滅,那個金海鎮,而且,損兵折將,損兵折將,阿巴泰,嶽樂,李率泰,李巴彥,說是下落不明,但戰場之上,下落不明,意味著什麼?”

如今的黃臺吉說話跑風漏氣,口舌不太便利,但他還是瞪著那只有點突出的眼睛,咬牙切齒地說了這些話。

戰場上下落不明,意味著什麼,黃臺吉沒有明說。

但是,跪在地上的三個博學之士,當然都明白黃臺吉話裡的意思。

在他們的心中,饒餘郡王阿巴泰及其兒子新晉的固山貝子嶽樂,還有兩個外孫——一個名義上的外孫李率泰,一個真正的外孫李巴彥,已經可以被預設為死人了。

范文程、希福、剛林三個大學士,跪在地上,頭不敢抬,一邊聽著黃臺吉說出來的這些話,一邊評估著大清國的形勢與未來。

這個時候,黃臺吉在宸妃海蘭珠的伺候之下,擦乾淨了嘴角和下巴上瀝瀝拉拉流下的涎水,接著惡狠狠說道:“朕,要在盛京城裡,公開佈告,多爾袞在前線,兵敗撤軍的訊息,公開佈告他,葬送阿巴泰所領諸牛錄,還有,正藍旗漢軍,正紅旗漢軍諸牛錄的訊息,要下旨,懲治他的戰敗之罪!“朕,要剝奪,他的爵位,要罰沒,他的牛錄,要讓和碩鄭親王,濟爾哈朗,取代多爾袞的地位,然後,繼續征剿那個,金海鎮。

你們,就照朕的意思,為朕書寫,滿漢文的詔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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