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楊振得知,從許官堡裡繳獲了六十斛現成的火藥以及一大批配置火藥的原料後,心下頓時鬆了一口氣,感覺到踏實了一點。

這次出擊敵後,他有很多計劃要實施,而這些計劃能夠實施到什麼地步,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們這一行人隨船運來的火藥,能夠使用到何時。

許官堡裡繳獲的火藥,雖然與他們自己帶來的先遣營火藥有所不同,但是到了關鍵時候,有火藥總比沒有火藥的好,而且六十斛現成的火藥,也夠他們用上一陣子的了。

斛,是過去使用的一種容器,一斛能裝五斗米,兩斛就是十鬥,十鬥就是一石。

如果換算成重量的話,一石約合一百二十斤,那麼倒推一下,一斛就是約合六十斤。

之所以說一斛約合六十斤,是因為一斛到底重多少斤,跟它裡面裝的東西具體是什麼直接有關。

如果裡面裝的是大米,那麼一斛就是六十斤左右,如果裝的是小麥,或者黍子,或者高粱米,那也差不多是六十斤,出入不大。

如果裡面裝的是火藥,或者製作火藥的硫磺、芒硝,那麼一斛可能就要遠遠超過六十斤了。

比如仇震海領著張臣等人起獲的火藥,這東西可比小麥、黍子之類的穀物重量大,一斛遠超六十斤,那麼六十斛黑火藥的重量,可就遠不止三千六百斤了。

當然了,楊振對這些東西,也沒有什麼太直觀的感受,他對許官堡裡繳獲出來的糧食和金銀的興趣,要遠遠大於對這些黑火藥的興趣。

說實話,許官堡裡的這些黑火藥,他已經看不上眼了。

但是看不上歸看不上,不管怎麼說,在許官堡這個地方能有這些大批次的繳獲所得,楊振的心情跟其他眾將一樣高興。

且說當日下午未時三刻,胡長海、呂品奇、張臣等人喜氣洋洋地將許官堡中繳獲的情況報告給了楊振之後,楊振看了看天時,然後對眾人說道:“自從昨夜出擊以來,我們各路人馬密切合作,奮勇殺敵,先後取得一里坡之捷,九壟地之捷,還有眼前的許官堡之捷,我們不僅連勝三場,而且擒斬漢奸許爾顯,收穫之大,超乎預料!但是——”說到這裡的時候,楊振臉色一肅,停頓了下來,看著本來滿臉笑容的胡長海、呂品奇等人,直看得眾人臉上漸漸沒了笑容,爾後才又接著說道:“但是,這一回我們若是不能破了熊嶽城,那麼此戰即不能算作大捷!畢竟一里坡,九壟地,都是邊鄙鄉野之名,就連許官堡也是名不見經傳!“之前三戰,雖然全勝,此地斬獲,也頗為可觀,然而說將出去,終究不是那麼響亮!諸位要想比肩毛帥當年奇功,仍需要再接再厲,破了熊嶽城!”

熊嶽城的地位名頭,當然比不上蓋州或者復州,但是比起什麼一里坡、九壟地,還有許官堡來說,至少還算有點名氣,在戰略上也有一定的重要性。

這個地方雖不大,但卻算得上是滿清在遼東半島後方設定的一個據點,拿下了這個小城,對滿清這邊兒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總會造成一些影響。

如果只是圍著熊嶽城打轉轉,到最後只是破了一個許官堡,那就起不到一石激起千層浪的作用。

當然了,僅憑楊振他們這批人破了熊嶽城,是不可能打疼黃臺吉的。

現在的黃臺吉已經是家大業大、本錢雄厚了,丟上一座小城,死上千八百人,根本算不上什麼傷筋動骨,黃臺吉完全可以不當一回事兒了。

但是楊振這一回帶著一支人馬深入敵後,不光是為了擾亂敵人後方,抽冷子殺滅敵人有生力量,他還有別的考慮,比如說揚名立萬,比如說激勵士氣。

有了這些考慮之後,他就要想方設法搞一些“政績工程”了。

此次深入敵後的戰鬥,不光是要想辦法儘量打疼黃臺吉,他還要把敵後的戰鬥,打給京師朝堂上的崇禎皇帝看看,打給朝堂上的文武百官看看,同時也是打給遼西的那些大明官軍看看。

也因為有了這些考慮,楊振帶著一支人馬深入敵後,就不能只是滿足於破幾個屯堡寨子,他要儘可能地搞出一些動靜,儘可能地憑藉自己現有的力量,在敵人的後方掀起一些波瀾來。

要不然的話,他這一次出擊敵後的目的,可就沒法完全達到了。

要想達成預期的目標,他這一次率軍出擊敵後,就必須取得一個標誌性的戰果,而奪佔熊嶽城,就是眼前形勢下最有可能取得的一個帶有標誌性的戰果了。

按理說,大破許官堡,擒斬許爾顯,也可以算得上一個標誌性的戰果,但是許官堡的名頭,可沒有當年毛文龍佔領的鎮江堡的名頭大。

與此同時,許爾顯的名字也沒有尚可喜這種人物的名頭響。

若是他這一回擒斬的不是許爾顯,而是尚可喜,那就啥也不用說了,絕對是一件奇功了。

可惜的是,許官堡和許爾顯的分量,距離一個帶有標誌性的戰果,還差著那麼一點意思。

要想一石激起千層浪,哪怕只是吹皺一池春水,楊振他們攻佔的城池,或者斬殺的敵將,最起碼得是遠在京師的崇禎皇帝與朝臣們之前聽說過的才行啊!這個意思,不需要明說,楊振只是三言兩語點出來,眾人也就明白了。

“不錯!唯有破了熊嶽,此戰方竟全功!而且,咱們已經拔除了許官堡,熊嶽小城並不難破!”

胡長海他們破了許官堡之後,個個喜形於色,頗有一點志得意滿的意思,此時聽了楊振的話,皆是沉吟不語,唯有呂品奇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對於楊振心底下的那些想法,呂品奇並不完全瞭解,但是他以他一個朝廷官軍將領的直覺,敏銳地認識到,這一回打仗打到了現在,要想真正搞出一點大名堂來,就唯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再接再厲拿下熊嶽城了。

“沒錯!事不宜遲,遲恐生變!眼下趁著我們打破許官堡的訊息尚未傳出去,咱們乾脆一鼓作氣,立刻回師去打熊嶽城!以萬人敵炸塌城牆,熊嶽小城或許就能一戰而下!”

張臣作為楊振先遣營的嫡系部將,明白了楊振的心意之後,又聽了呂品奇的說法,也立刻站出來發言,支援回頭去打熊嶽城。

呂品奇與張臣表明了態度之後,楊振再去看胡長海、高成友、俞亮泰三人,卻見高、俞兩人全都轉臉望著胡長海,他們顯然在等胡長海的主意。

“楊總兵!要是能一鼓作氣拿下熊嶽城,那當然是好極了!怕就怕咱們到了熊嶽城下耽誤工夫,到時候韃子再來了援軍可就麻煩了!”

胡長海憋了半天憋出這麼幾句話,然後環顧了四周,看了看正在往外運送各種繳獲的部眾,然後又說道:“咱們眼下贏了這一場,這些戰果可得先保住啊!咱們一股腦兒都撤了,都去打熊嶽城了,這個許官堡留給誰,怎麼辦?!復州那個方向,是不是也得防著點?!“再者說了,兄弟們從昨天夜裡開始,直到現在,吃沒正經吃上一口,睡沒正經睡上一覺,連番奔波,奮勇殺敵,是不是也該休整一下再說其他啊?!”

胡長海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這麼一通,其實就是有點不想再冒險,不想再辛苦了。

楊振聽了這話,心底不喜,但也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又看了看天色,對他說道:“胡老兄說的也有一定道理!這樣吧!胡老兄率部留守許官堡,同時也留下守住浮渡河!“至於許官堡裡的人畜物資各種繳獲,你們也可以先行裝上船,今日下午到夜裡,胡老兄再辛苦辛苦,分派得力人手,儘快將東西轉運到兔島大本營去!鍾令先你也留下幫忙,並且居中聯絡!”

楊振發了話,鍾令先先是看看呂品奇,隨即抱拳領命,接受了這個安排。

而胡長海則一時瞪大了眼睛,看著楊振,喜上眉梢,片刻之後回過神來,衝著楊振一抱拳,咧嘴笑著說道:“那敢情好!總兵老弟啊,許官堡這裡,浮渡河這邊,你且放寬心!一定給你守得明明白白!許官堡這裡的人畜物資各種繳獲,也一定給你弄得妥妥當當——”胡長海見楊振這麼照顧自己,當即興高采烈地答應了下來,但是他正說得高興,卻被楊振突然打斷:“胡老兄!你部留守許官堡可以是可以!但是高老兄,俞三哥他們,可得挑選人馬跟著我和呂參將,回頭去打熊嶽城!破了熊嶽城,所得繳獲,參戰人員一律賞給雙份!”

“這個嘛——沒有問題!”

之前攻破許官堡,是胡長海的隊伍在充當主力,雖然很快就打下了許官堡,但是損失還是有的,死的不多,傷的卻也不少,所以他不想再衝在前面了。

此時聽了楊振的話,胡長海還沉浸在之前的莫名興奮之中,沒加多想,就一口答應了下來,畢竟是高成友和俞亮泰的事兒,他也樂得去慷他人之慨。

高成友、俞亮泰見自己家的帶頭大哥這麼說,相互對視一眼,猶豫了片刻。

他們倆也想留在許官堡裡過夜休整,但是自家大當家說了話,當著楊振等人的面兒,也不能徑直駁了胡長海的面子,而且又聽見楊振話裡話外的那個意思,自己參戰也不是白參戰,當下衝著楊振一起躬身抱拳,算是領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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