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楊振花費了大量的時間,講了所獲物資分配和底層武官任命的問題以後,又將松山城各部官軍接下來一段時間的主要任務佈置了。

一個是繼續加緊構築稜堡甕城的問題,整個增修工程的進度,比楊振之前心中的預期要慢了許多。

楊振這次離開松山大概有半個多月的時間,走的時候,東門、西門、南門外增修的稜堡也好、甕城也好都已經開工,如今半個多月過去了,還是一片大工地的模樣。

好在各處的地基都已經打好,所需的石料也都集齊了,接下來增修稜堡甕城的進度,就會快起來了。

另一個是練兵備戰的問題,徵東先遣營有許多新編的壯勇,並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

戰場上把他們臨時武裝起來投入作戰,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現在有了時間和機會,之前缺失的訓練就應該趕緊補上。

擲彈兵、火槍手甚至是炮手,看起來好像比較易於上手,至少比起弓箭手、重騎兵,比起步兵各種陣型,要容易很多。

但是,要想形成大批訓練有素的擲彈兵、火槍手和炮手,他仍然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投入到對這些新人的訓練之中。

楊振設計的訓練內容也很簡單,一共只有三個方面:第一個方面是體能,第二個方面是紀律,第三個方面是技巧。

體能方面的訓練,主要就是練跑步,晨起之後與日暮之時,各一次繞城長跑,一圈兩圈循序漸進。

紀律方面的訓練,主要就是練佇列,比如最基本的稍息、立正、蹲下、起立、跨立和停止間轉法,以及齊步、正步、跑步與行進間轉法。

這些幾百年後流行的佇列隊形方面的訓練,對於松山城內其他各部人馬來說,或許並不是那麼重要,但是對於徵東先遣營下的火槍隊、擲彈兵隊,甚至包括炮隊士卒來說,卻非常重要。

一方面,這些基本的動作,乃是熱兵器時代一個合格計程車卒需要熟練掌握的基礎戰術動作。

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方面,則是經過日復一日的佇列訓練,以及停止間轉法、行進間轉法的訓練,能夠潛移默化地達到一種令行禁止的目的。

佇列訓練看起來簡單枯燥,好像沒有什麼意義,但其實意義重大,而其最大的意義還不在基本的戰術動作養成,反倒在於基本的戰術紀律養成。

至於技巧方面的訓練,主要就是實彈練習了,一個熟練的有準頭的火槍手,一定是透過一次次的反覆裝填、反覆瞄準、反覆射擊,練出來的。

正所謂熟能生巧,不熟習、不熟練又拿來的技巧呢?同樣,一個合格的擲彈兵、一個合格的炮手,都需要大量的、反覆的實彈投擲和實彈射擊,否則的話,到了真正的戰場上也形不成多大多強的戰鬥力。

當然了,這樣的訓練必定要耗費許多寶貴的彈藥,可是對楊振來說,與其到了戰爭的時候把彈藥浪費在戰場上,還不如平時把它們耗費在訓練上。

最後一個,則是軍需生產的問題,包括槍支彈藥的生產問題,包括大口徑短身管沖天炮的鑄造問題,包括萬人敵、飛將軍的繼續改良問題等等。

等到所有這些問題說完,大半天的時間已經過去,眾將散去之後沒過多久,方光琛、金士俊就已經陪著楊朝進、方一藻兩人,從錦州城返回松山了。

楊朝進、方一藻兩人對祖大壽都是有意見的,都認為祖大壽及其麾下人馬每年耗費朝廷百萬兩餉銀,卻佔著茅坑不拉屎無所作為,並且涉嫌養寇自重,實在是其心可誅。

但是他們兩個也都知道,崇禎皇帝對祖大壽及其麾下遼東軍投鼠忌器,除了捏著鼻子繼續支付鉅額的遼餉之外,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如果說還有什麼辦法的話,那就是希望楊振能夠充當起制衡祖大壽的作用了。

可是楊振目前只有區區松山一個小城,雖然麾下人馬貌似能征善戰,但是畢竟人馬太少了一點。

他們兩個人去了錦州一趟,硬著頭皮向祖大壽傳達了崇禎皇帝關於大明官軍要在山海關外海陸並立的最新旨意,今後關、寧、錦一線仍以祖大壽這個徵遼前將軍、遼東鎮總兵官為主,而松山城以及遼西海上、遼東沿海則以楊振這個徵東前將軍為主。

楊振及其所部松山官軍,與祖大壽所部寧錦遼東軍在遼西並立,共同接受薊遼總督、遼東巡撫的節制,但是不再直接接受祖大壽的指揮。

對於崇禎皇帝的這個旨意,祖大壽已經提前得到了訊息,並且消化得差不多了。

所以,當楊朝進、方一藻前去錦州傳旨的時候,祖大壽並沒有勃然大怒,或者甩什麼臉色,倒是十分平靜地接受了旨意。

與此同時,當祖大壽聽說,朝廷委派了楊朝進這個曾經與自己有過沖撞的內廷太監,出任了常駐松山城的監軍內臣,他還十分難得地當著這兩個人的面兒呵呵呵呵地笑了好一陣。

自從崇禎二年以後,祖大壽麾下的遼東軍軍營裡從不接受監軍內臣入駐,所以不管是錦州、寧遠、杏山、塔山、連山,這些地方都沒有監軍內臣。

即便目前祖大壽唯一能接受並且還算是相處愉快的監軍內臣高起潛,也無法將自己身邊的大小太監們安插到祖大壽麾下的軍營裡去。

包括高起潛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因為害怕激怒或者惹毛祖大壽,還是過於擔心自己的安危,總之,只是停留在山海關內,不敢出關一步。

至於說叫他親赴錦州前線坐鎮監軍,從上到下根本沒人公開提,而高起潛自己更是想都不去想。

而這其中的原因,上上下下所有人自然都是心照不宣了。

如今崇禎皇帝向松山城派駐了監軍內臣,倒叫祖大壽的心裡莫名地快意了許多,他倒想看看,這個半年來快速崛起的楊振如何去應對這位多疑的大明皇帝的猜疑。

而且他也很想看看,有了楊朝進這個監軍內臣坐鎮之後,那個不安分的楊振,接下來會不會變得安分一點。

因著這一點,初見面對楊朝進、方一藻相當冷淡的祖大壽,最後十分難得地在錦州城裡管了楊朝進一行人一頓午飯,然後才打發了他們。

祖大壽的這個態度,遠遠出乎了楊朝進等人的意料之外。

他們原以為,崇禎皇帝對楊振的刻意提拔,可能會引起祖大壽的疑慮,甚至是惱怒和反對,畢竟一山不容二虎,松錦防線上又豈能有兩個互不統屬掛將軍印的鎮戍總兵?所以,楊朝進作為傳旨的欽差,執意讓遼東巡撫方一藻一同前往,就是想著到了關鍵時刻,能夠利用方一藻的身份說服祖大壽接受這個旨意。

而且他們已經找了許多理由,甚至不惜“曲解”皇帝的意圖,比如說,讓楊振統管海上進兵滿韃的事務,而祖大壽依然統管廣寧錦防線上的各城防禦事務。

比如說,讓楊振及其麾下的徵東營以海路進攻為主,讓祖大壽統管的關錦防線遼東軍以陸上防禦為主等等。

再比如說,楊振統領的海路,與祖大壽統領的陸路,兩條線一攻一守,既互不干涉,又互相配合,共同聽命於坐鎮寧遠的遼東巡撫以及坐鎮山海關的薊遼總督的節制指揮。

這是楊朝進與方一藻反覆商議和反覆思考之後,一起提出來的一個能夠說服自己同時也希望能夠說服祖大壽的解釋和安排。

然而,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祖大壽聽了皇帝的旨意之後完全不置可否,既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找出各種理由進行反對,反倒是無比平靜地領了聖旨,無比平靜地聽了楊朝進和方一藻的解釋,平靜得就好像這個事情根本與他無關一樣。

倒是對朝廷往松山城內,往楊振身邊派駐了楊朝進這個內臣充任監軍中官的事情,引起了祖大壽的一些興趣。

不過,楊朝進這個當事人在事後,越是琢磨就是越覺得,祖大壽對朝廷往松山派駐監軍內臣這個事情的態度,實在耐人尋味。

從錦州城返回松山城的一路上,楊朝進都沒有怎麼說話,等他們回到了松山城之後,方一藻有話與方光琛商議,自回了真武廟駐地,而楊朝進一行人則直接去了總兵府。

“楊都督,咱家此行的頭等大事,也就是傳達聖上旨意的大事,總算是辦完了,回去交差的事情,自有他人去做,咱家從此可就常駐在松山城不走了!”

楊朝進到了總兵府,先是揮退了隨行的一眾從人,爾後直奔總兵府二堂之上,一見到前來迎接的楊振,立刻就對楊振說了這麼一番話。

只是說到最後,楊朝進言語之間似笑非笑,顯然話裡有話,意有所指。

楊振不知道楊朝進一行在錦州城經歷了什麼,或者說受了什麼刺激,所以一時也沒有接話,只是笑著請他坐下,爾後叫麻克清出去備茶。

麻克清一出去,偌大的二堂內東側公事房之中,就剩下了楊振與楊朝進兩個人,兩個人分賓主坐了。

這個時候,楊朝進看著楊振,接著說道:“今日為兄去了一趟錦州城,回來的路上,思慮萬千,有些話不吐不快——為兄要與漢卿賢弟你,當面約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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