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遞情報?”

此言一出,李牆不由得神色一凜,緊接著便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珍姐你可真會開玩笑,你見過這麼傳遞情報的麼?”

“還是的了!”

或許是因為李牆所表現出來的反應並未讓眾人起疑,於是佘愛珍才慢悠悠地繼續說道,“所以啊,不就難言之隱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瞞你說就連我們家那位,那方面也……”

“愛珍!”

眼見那佘愛珍越說越是離譜,一旁的葉吉卿便忍不住嗔了一句,“就算阿牆兄弟不是外人,你也不能這麼沒遮沒攔的吧?”

“嗨呀!我這不是替阿牆兄弟著急嘛!”

說著,佘愛珍竟然真的從包裡掏出了一張名片,遞了過來,顯然是早有準備,“喏,別說我這個做姐姐的只會取笑與你,你也別怪我多嘴,這種事啊,早治早好,可千萬不能諱疾忌醫啊!這個陳醫生可是這方面的專家,得空的時候帶太太過去好好檢查一下,沒準吃兩副藥就好了呢!”

“珍姐,我……”李牆剛要開口拒絕,卻無意間看到了那張名片上面的抬頭,清楚地寫著“廣慈醫院”幾個大字,頓時心中一動,隨即便連忙改口,“既如此,那……那就多謝珍姐你了.”

“哎,這就對了嘛!來來來,繼續繼續……”

然而又摸了幾把,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便響了起來,沒過多久,管家便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來,急聲道:“太太,老爺打電話回來,說有急事,要您立刻去聽電話.”

此話一出,葉吉卿立刻就變了臉色,要知道今天這場牌局,李士群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特別緊急的事情,是絕對不會打電話回來的。

想到這,葉吉卿便騰地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快步走了出去。

包括李牆在內的其餘人則全都是一頭霧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好半晌,葉吉卿才回來,只是從她那一臉的凝重之色來開,今晚的牌指定是打不成了。

“愛珍,你過來……”不等眾人開口,葉吉卿便率先開口把佘愛珍給叫了過去,壓低聲音耳語了起來。

佘愛珍不聽還好,聽完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要不是一旁的管家及時上前相扶,恐怕就直接癱坐在地上了。

“這麼會這樣?卿姐……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放心!”

說完,葉吉卿便轉過頭對沈耕梅說道,“耕梅啊,今晚就住下吧!扶你舅母去客房,替我好好安撫一下她的情緒.”

“好……好的!”

沈耕梅趕忙應了一聲,隨即便跟著管家一起把因為遭受了巨大的打擊而渾身無力的佘愛珍給扶了出去。

幾人離開之後,李牆和關露兩人先是對視了一眼,隨後便很是識趣地起身告辭。

然而那葉吉卿卻只吩咐司機送關露回去,唯獨把李牆給留了下來。

就這樣,偌大的客廳裡就只剩下李牆和葉吉卿兩個人了。

儘管十分好奇到底出了什麼事,但李牆卻不敢主動發問,只能強忍著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葉吉卿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菸。

再看那葉吉卿,竟一口氣抽了三根,直到把第三根抽完,才猛地將菸蒂往地上一丟,恨恨地爆了一句粗口,“這幫狗日的小鬼子,才剛佔了租界,就開始卸磨殺驢了!”

直到這時,李牆才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卿姐,到底出什麼事了?”

“有人打劫了日本人從海關運往正金銀行的金磚,憲兵司令部的人非說是世寶致使人乾的,不光發了通緝令,還限期逼士群交人呢!”

“啊?這……這也太荒唐了吧?”

儘管站在李牆的立場來說,是十分樂於見到李士群和日本人狗咬狗的,但這畢竟是在葉吉卿的面前,所以自然要裝出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說道,“那個腦子瓦特了,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鬧市區打劫啊?而且打劫物件的還是日本人,怎麼講也講不通嘛!”

“講不通又怎麼樣?”

葉吉卿不由得冷笑了一聲,“難道你沒聽說過那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啊!”

“這……”聽到這,李牆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葉吉卿則在沉吟了片刻之後,才彷彿下了什麼決心一般對李牆說道:“阿牆兄弟,事出突然,姐姐只能求助於你了,能不能幫我趕在日本人之前,把世寶給找出來?”

“卿姐有命,兄弟我自然不敢推辭,只是這人海茫茫,若是沒有一個具體的方向,那恐怕就無疑於大海撈針了,到時候百忙一場是小,萬一要是因此連累了李秘書長,那兄弟的罪過可就大了.”

“這你放心,世寶這個人我還是很瞭解的,他絕不會丟下愛珍獨自一人亡命天涯,更不會放棄這幾年好不容易才攢下的家底,所以我可以肯定,此刻他一定是躲在某個秘密據點,並沒有走遠.”

……

“哼!活該,真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真沒想到吳世寶那麼囂張不可一世,竟然也會有今天,真是報應不爽啊!”

一聽說吳世寶被通緝的事之後,海棠便一臉幸災樂禍地說道。

反觀一旁的松岡由衣臉上卻寫滿了疑惑和不解,“我倒是覺得這件事情太過蹊蹺了.”

“哦?”

聽到這,李牆不僅眉毛一挑,“怎麼說?”

“儘管我來這邊的時間不長,但對那個吳世寶的所作所為也略有耳聞,此人雖是混混出身,身邊也盡是一眾潑皮無賴,但跟在李士群身邊做了那麼久的警衛隊長,怎麼也不應該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來吧?”

“嗯,實不相瞞,我也有同樣的疑惑。

可如果此事真的另有隱情的話,那這個幕後黑手又會是誰呢?”

松岡由衣也不傻,自然聽得出來李牆話裡有話,於是便索性直接問道:“阿牆哥,你該不會是在懷疑我吧?”

一旁的海棠見狀立刻嗆聲道:“怎麼,心虛了?”

“當然不是了。

區區一個流氓頭子而已,毫無價值可言,根本就不值得我動手.”

話音未落,李牆便點頭說道:“嗯,有道理,不過你這話倒是給我提了個醒,那麼在你看來,設這個局的人會是誰呢?”

“這還不簡單?無非就這幾種可能,要麼是紅黨,之前那個國際紅諜案鬧得沸沸揚揚,我想他們應該很樂於見到現在這樣的局面;要麼就是南京政府和特高課聯手設局,畢竟現如今無論是汪精衛還是日方都急於取得上海大資本家們的信任與擁護,所以是絕不能容忍吳繼續做那些諸如綁架、殺人、以武力擾亂市場的勾當的;當然,還有一種可能……”

說到這,松岡由衣便賣了個關子,沒有繼續說下去,然而李牆卻立刻介面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李士群自導自演的一出苦肉計,對嗎?”

“沒錯!自打軍統上海站被徹底打掉之後,大批原重慶方面的特工被吸收進了76號,這些人大都經過正規的特工訓練,有一定的文化水平,相比之下,諸如吳世寶之流就逐漸上不得檯面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卸磨殺驢的不是你們日本人,而是李士群咯?”

海棠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你可真會為自己的同胞開脫啊!”

“這不是開脫,海棠姐,我只是在順著阿牆哥的思路幫著他分析分析而已.”

正說著,阿香的聲音便冷不防地從門廊的方向傳了過來,“大少爺,大少奶奶,你們來啦?”

緊接著明樓的聲音也響了起來,“真是,好久不見了呢!阿香,怎麼樣,在這邊還習慣嗎?”

“還好啦!就是有點想念大少爺和阿誠哥。

對了大少爺,阿誠哥怎麼沒跟你們一塊兒過來呀?”

“他呀,還有點事沒辦完,這次就沒辦法一塊兒過來了.”

“哦.”

阿香聽了臉上不免刪過了一絲失落,但是很快便甩了甩腦袋將兩人讓了進來。

“大哥,曼春姐,你們來了?”

一見兩人進來,李牆便立刻起身招呼道。

然而明樓卻並沒有說話,只是示意汪曼春將公文包裡的一份口供拿了出來,遞到了李牆的手上。

“根據特高課的調查,此次搶劫金磚的就是這個叫張國震的領的頭,也是他把吳世寶給咬了出來,更有不少目擊者作證曾經在案發現場附近見過吳世寶的身影,所以這一次,他就算是跳進黃河恐怕也洗不清身上的嫌疑了.”

“曼春姐,這種事你打個電話過來就行了,怎麼還親自過來了?”

“你以為我是專門為了給你送口供而來的啊?”

“那是?”

“實話告訴你吧,我這次來蘇州送口供只是順路,真正的任務則是抄家.”

“抄家?”

李牆聽了頓時就是一愣,“抄誰的家?吳世寶嗎?可他家不是在上海嗎?”

“早在來之前,特高課就已經奉命查封了他在上海的家產,可結果除了抄到一些古玩字畫和傢俱擺設以外,基本上可以算是一無所獲,整個上海灘誰不知道那姓吳的可是出了名的貪,怎麼可能就這麼一點家產呢?所以南造課長就命我帶人連夜趕了過來,看看能不能從他老婆那裡搞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聽到這,李牆這才恍然地點了點頭,但緊接著卻又皺起了眉頭,“原來是這樣,只是現如今那吳世寶之妻在收到這個訊息之後,整個人就昏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過來呢!”

此話一出,汪曼春也眉頭緊鎖地看了一眼明樓,然後才繼續問道:“那她人現在在哪?”

“應該還在李士群家裡.”

“師哥,要不要我現在就帶人過去?”

直到這時,明樓才終於開口惜字如金地說道:“不急.”

緊接著又轉頭對李牆問道:“阿牆,你怎麼說?”

“大哥,我贊同你的意見,現在還不是去找吳世寶老婆攤牌的時候.”

說完,李牆便把自己三人之前對整件事的分析原原本本地嚮明樓複述了一遍。

“分析得不錯,那依你所見,我們該如何在不透過佘愛珍的情況下,找到吳世寶的藏身處呢?”

“這個……”其實早在明樓和汪曼春兩人到來之前,李牆就一直在心裡不停地思考著這個問題,別說還真讓他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說來聽聽.”

李牆也不隱瞞,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自己想到的那個辦法說了出來……

蘇州城西,緊挨著城門不遠,有一處院落,儘管從外面看去,似乎只是一戶尋常人家,但實際上內裡卻暗藏乾坤。

穿過門廊,坐落在院落正中的,是一座三層的閣樓,名曰:朝秦館,朝秦暮楚,不問君來處。

哪怕只是站在廊下,也能遠遠地望見那閣樓雕鏤精緻的窗欞裡隱隱透出柔紅的燭光,期間偶有淺淡的陰影拂過,影影綽綽,便足以勾起那些前來尋花問柳的男人們無限的遐想。

復行幾步,一段酥酥麻麻的唱腔便婉轉悠揚地飄進了李牆的耳朵。

“我有一段情呀,唱畀拉諸公聽,諸公各位靜呀靜靜心呀,讓我末唱一隻無錫景呀,細細那個到到末唱畀拉諸公聽……”

真個是“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啊!種種風情,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難怪就連身為日本人的龍川肥原都那麼喜歡。

想到這,李牆不由得甩了甩腦袋,摒除雜念,畢竟自己到這來可不是來找樂子的。

此時三樓的包間裡,一個大腹便便的胖男人正陶醉在那柔聲細語的評彈曲調之中不能自拔,就在這時,敲門聲卻很是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混賬東西!老子不是跟你們說了,聽曲兒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過來打擾嗎?誠心找不自在是不是?”

不想話音未落,房門便猛地被人推開,緊接著李牆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喲!朱組長,你好大的威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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